主演:夏洛特·甘斯布克洛蒂尔德·博东朱莉·格伦贝纳德特·拉封让-克洛德·布里亚利让-菲利普·艾科菲拉乌尔·比勒RichardGuerry西蒙德拉卜若思
类型:喜剧爱情音乐导演:克洛德·米勒 状态:HD中字 年份:1985 地区:法国 语言:法语 豆瓣ID:1441409热度:474 ℃ 时间:2024-08-13 19:2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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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岁的多愁善感如同夏季的汗液,点滴情绪刚流下额头又黏住了心头。
十三岁的心驰神往如同夏季的晨风,吹在身上把思绪带到很远,一回神却又无法触碰。
十三岁的情窦初开如同夏季的星空,一闪一闪恰似心跳的律动,配着欢乐的蝉鸣构成了萌动的旋律。
十三岁的她羡慕着宛如童话故事中的钢琴公主,却孰不知穿着白衬衫牛仔裤、一双白球鞋映衬出白嫩长腿的自己才是最美的花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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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法〕吕克·贝罗
译/程骊
1
清沏的池水映现出蓝天和白云。
突然,一个人跳入水中,溅起水柱、浪花,扰乱了这一切。几秒钟后,又有一个人跳水。
好几双脚,光着,依次站立在跳板上。
一个男子穿着游泳裤,边吹哨子,边叫:“下一个!”
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在教师的口令下,猛地跳入池内。
游泳教师又吹口哨,接着又喊:“下一个!”
但无人入水。
他诧异地观察跳板。
一个十三岁的姑娘——朱丽叶,站在跳板前沿;她紧张地观看脚下的池水;她犹豫,她胆怯,不敢向前移动。
教师又吹口哨。
跳板上的朱丽叶还是不动。
同学们起哄:“嗨,小乖乖,别怕!”
教师:“安静,别说话!”说罢,便在池边做起示范动作。
教师:“你吸好一口气,站稳,膝盖微屈,然后,跳下去!”
朱丽叶按教师的示范动作,在跳板上练习、模仿。
传来教师的口哨声。
朱丽叶还是不动。
教师开始恼怒,他粗声说:“行啦,你往下跳,要不我让你下来!”
朱丽叶凝视水池:蓝澄澄的池,水在晃动,这使她感到一点头晕;池底下的瓷砖使她想到,跳下去头着底,怎么办?
“膝盖微屈!”教师嘎叫起来,“我数到三。1——2……”
朱丽叶紧闭双眼,直挺挺地跳入池水。水淹没了她。她挣扎着浮出水面,双手乱打池水。
教师蹲在池边,温和地说:“别慌,好好呼吸。”说着,伸出手去把朱丽叶拉出水面,就象拎出一只落汤鸡一样。
朱丽叶爬上池边,她微微跛了一下,看了一下已经擦破皮的膝盖,顺手抹去鲜血。
同学们都围上来看朱丽叶。朱丽叶猛地跑走了。
教师(对学生):“别乱,继续跳!”
2
瘦高的朱丽叶坐在更衣室的一张长椅上,她头发全湿了,脖子上围着一条不太长的毛巾,穿着游泳衣,微微发抖,神情沮丧。
接着,她又用拇指去抹膝盖伤处的鲜血。
淋浴的水声停止,一个年轻妇女赤裸上身,边擦头发,边吹着口哨自在地走出淋浴间。
朱丽叶感到不好意思,她感到她不应该闯入浴室。
那年轻妇女却满不在意地走到躲在暗处的朱丽叶面前。
妇女:“你怎么啦?受伤啦?”说着,俯身察看朱丽叶的伤口。朱丽叶发现她的乳房十分丰满、诱人。
朱丽叶(低声):“没有什么!”
妇女:“我认识你,去年你不是练网球了吗?”
朱丽叶:“对!”
妇女:“你叫什么?”
朱丽叶:“卡斯当·朱丽叶,卡斯当。”
妇女:“是啊!你打得很好吆!为什么你以后不来了?你是别的俱乐部的?”
朱丽叶耸耸肩,说:“我今年哪个俱乐部也没有参加。”
妇女:“是吗?”
朱丽叶:“我也不知道,今年,我一点情绪也没有。”
妇女带着疑问注视朱丽叶。朱丽叶感到一种无名火在上升,可又找不到缘由。
朱丽叶:“也许我不愿看别人……”
妇女:“你不去休假?”
朱丽叶:“去,下个月到杜布去。”
妇女:“同父母一起去?”
朱丽叶:“同父亲。”
妇女(好奇地):“你母亲,她无权休假?”
朱丽叶(低头):“她死了!”
妇女:“噢,对不起。”
朱丽叶(淡淡地):“没什么,死了很长时间了。我生下来,她就死了。”
室外传来教师的口哨声和同学们的跑步声。看来,游泳课结束了。
3
几小时后。
一扇麻砂玻璃门上写有“医务室”三字;门开启,朱丽叶从门中出来,一个医生在叮咛她:“没有什么。每两天来换一次药。”
朱丽叶微跛着朝自己的课室走去。
在走廊上,她听到了音乐声,这乐声随着她前进的步伐而愈来愈响亮。
发出音乐的教室在另一个方向,但是,朱丽叶犹豫了一下后,决定朝那个方向走去。
这是音乐结尾处的加强音。
朱丽叶胆怯地走着,时尔朝玻璃窗张望室内。
教室中,黑板上用粉笔画着一只青蛙;二十余个高年级同学正同他们的老师,聚精会神地在听录音、看录像。原来音乐是录音机放送的。这是一首钢琴协奏曲。
朱丽叶透过玻璃窗,只能看到学生和老师的背影,看不到他们正在观看的录像。
学生和老师发现有人在窗外张望,他们都笑了,其中有一个学生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在走廊上,他看到了朱丽叶,微笑着对她说:“你想进来吗?”
朱丽叶(腼腆地):“我不行,有室外活动课。”
男学生:“你是几年级的?”
朱丽叶:“五年级乙班。”
男同学:“你们的体育老师是谁?”
朱丽叶:“迦齐埃先生。”
男同学:“我会同迦齐埃先生说的,快放假了,问题不大。”说罢,轻轻地推朱丽叶进入教室,让她坐到一张空椅上去。朱丽叶不自在地登上台阶式教室上方的一张空椅上坐下。这下,她能看到放映录像的电视机屏幕了。
屏幕上呈现的是一次音乐会的现场:宽敞的舞台,坐满了演奏员,指挥正使劲地在挥舞指挥棒。演奏钢琴的穿着一套红裙的姑娘。这姑娘同朱丽叶几乎是同龄。她面带笑容,用儿童的细嫩双手,灵活地按着琴键,准确地弹出每一个音符。
整个乐队在配合她的演奏。
朱丽叶被感染了,她全神贯注地听着,她似乎已经忘却了她周围还有其他人,她的视线已经全部集中在电视机的画面上了。
那双细嫩的双手,这是一个天才的小音乐家的手;她那一头金黄色的头发,白晳的皮肤,太美了!
在一张课桌上,有一份说明书,上面有醒目的黑体字,上写:
“杜芬音乐厅。克拉拉·波曼。十二岁的天才。
在安纳西演出。七月九日。星期日。”
朱丽叶在想:这克拉拉·波曼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4
朱丽叶家。
这是郊区的一座小屋,面临大街,有一座小院子,也是朱丽叶父亲,一个个体镟工的加工车间;屋后是一座花园。
5
朱丽叶的房间。
这是一间半儿童半成年人的房间,一片凌乱的景象:一张床,一张写字台和一只小柜,上面放着箱子。
天色已黑,朱丽叶睡下。她四周有书、有练习本,显然,她还未做完作业。还有她受伤的膝盖,她在躺下前,一定观察过自己的伤口。
房门轻轻地被人打开,进来的是她的哥哥查基;他十七岁,也是个瘦高个儿,当他看到朱丽叶还未睡着时,便问:
“你拿我的球拍了吗?”
朱丽叶坐起,不愉快地回答说:“啊!我不喜欢你这样进我的房间。你干什么?”
查基:“找球拍,你拿过吗?”说罢,便到处翻寻。
朱丽叶:“别找了;我忘在学校了,明天带回来。”
查基:“你可别再忘了,我后天就走(翻桌上的练习本)。这是什么?是你的全集?”
“别动!”
查基:“是你的剧本?”
朱丽叶(板着脸):“没错。别碰!”
查基(翻练习本):“顾斯多船长(注1)?……你的剧本里还有顾斯多船长?这不是莫名其妙?”
朱丽叶:“这同你有什么关系?”
查基:“好吧!这出戏有顾斯多船长,他后来在一座冰山上活活冻死……(他看了她一眼,然后善意地)现在你怎么下午就睡觉?你有病?”
朱丽叶低声说:“我热!”说罢,就起身,坐在床沿,注视着査基:“你听说过克拉拉·波曼吗?”
查基:“没有!”
朱丽叶:“是位女钢琴家。”
査基:“是吗?那太棒啦……”说罢,放下练习本,转身离去。
朱丽叶:“她很有名了,和我同年……”她发现查基根本就没有听到她这句话,便从床沿站起,走到窗前,眺望着窗外。
夜色中的花园尤如非洲的丛林,那么暗,那么静。
6
朱丽叶家的厨房。
厨房蒙着灰暗的色调,一片安静。这是雷翁奈的天地。
雷翁纳是一个能干的妇女,六十岁左右,宽肩,平脸,慈祥,她曾经是朱丽叶的奶妈,在掌管着迦斯当家的一切:做饭、管家等等。
现在她正看朱丽叶把非洲式的辫子盘在头顶上。
这发式完完全全同克拉拉·波曼的一样,只是朱丽叶的头发颜色是黑的。
朱丽叶象一个男孩那样,倒坐在一张靠背椅上,百般无聊地拨动着她吃剩的饭菜,这菜还是她自己配的。
夏天的阳光似乎都集中在这仅仅十几平方的方型小厨房里。尽管面对花园的窗户全打开,朱丽叶还是热得直喘,她汗流浃背,长叹短吁。
朱丽叶:“又是一天……”
雷翁奈:“一天什么?应当把话说完,宝贝,你总是说半句。”
朱丽叶:“一天课程。”
雷翁奈:“上一天课,那是过得很快的。”
朱丽叶:“很明显,你没在上学。”
雷翁奈:“可最后一天不算真正上课。你没有说,快要过节了…是吧?”
朱丽叶:“他们永远过不好节。”
雷翁奈对朱丽叶的这种虚无主义微微一怔,她困惑地注视正忙着开锅盖的查基。
朱丽叶(无对象):“你看,这帮家伙对我写些什么啊?”说着,从桌上抓过一张纸。原来是成绩单,她念着评语,“上课讲话,甚至难以控制。”说罢,做了一个鬼脸,抬头仰望。
雷翁奈:“别动好吗?”
朱丽叶:“甚至难以控制……朱丽叶在四年级时,气质富于幻想……富于幻想!!这妇人完全在瞎说!不管怎么说,我不在乎。”
雷翁奈:“你再动脑袋,我没法梳这头了!”
朱丽叶(不安地):“你肯定是这样梳的吗?”说着,便想去摸头发,雷翁奈打了她一下。
雷翁奈:“你今晚是怎么啦?这头简直象一窝蚤子。”
查基:“她还在长,十个月中她长了九公分,我不知道,你发现没有,等一等。”说着,从口袋中掏出一台计算机,开始运算。
査基:“你看,要是你继续这么长,到十八岁,你就……”说着,凑近计算机看运算结果:“你就身高2米253!你知道一个妇女身高2米25成了什么?成了让人参观的怪物!你知道吗,让人参观的怪物!”说罢,端着自己的食盘,走向兼作电视室的餐厅。
朱丽叶被侮辱后,想到了一句话来报复:“可怜虫,我替你惋惜!”
这时,传来一个老年人的声音:“怎么啦,不给我吃啦?”
话音刚落,一个老人进入厨房,这是安东尼·迦斯当,朱丽叶的父亲,尽管他只是五十开外,但显得苍老,总是显得疲急不堪的样子。
他依然穿着蓝色工作服,进入厨房后,直接走向洗手池,这时,他突然发现朱丽叶的发型。
安东尼:“你头上是什么?是一堆狗屎?”
朱丽叶(不愉快地):“是辫子。”
安东尼指着自己光秃秃的脑袋说:“雷翁奈,你给她梳完以后,也替我梳一个好吗?”
朱丽叶耸了耸肩。这类玩笑,她不感兴趣,她只顾找镜子。
朱丽叶(着急地对雷翁奈):“不是这样的。你说你会,结果你不会……肯定不是这样。”说罢,从座椅上站起,走向钉在墙上的镜子,“真是!没法看。在这个家,什么也求不了人,什么好东西都得不到,什么美都找不到!!!我不明白,你们怎么能在里生活!这里什么都是丑的!小的!小的!丑的!行啦,再见!”说罢,快步离开厨房。
安东尼·迦斯当与雷翁奈面面相觑,雷翁奈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
安东尼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听到,故意大声说:“别惹你妹妹啦,査基。”
査基靠在电视室的沙发床上,只顾吃饭、看电视,一声不吭,只是点头,表示同意。
7
朱丽叶在花园中。她坐在地上,背靠墙,双臂交叉,似乎余怒未消。
安东尼从门里出来。朱丽叶发现父亲,立即起身,走进父亲的车间,打开电灯。
安东尼(无可奈何地大声说):“别忘了关灯,付账的是我,而且不少付,知道吗?”
透过窗玻璃,可以看到朱丽叶打开车床,正集中精神在干活!
8
夜,夏天的夜晚。
雷翁奈出现在门口,她挟着长袍,准备回家。她吻了一下在背后送她的安东尼。
雷翁奈:“行啦,晚安,老头!”
她亲吻得很快,但充满柔意。他们两人结识已很久,并且相爱着。
安东尼:“晚安,雷翁奈,明天见!”
9
朱丽叶在后花园散步。
这是一座并不太大的花园,但有不少东西,有大树,小树,还有可以玩耍的矮树丛;这都是过去遗留下来的,包括一辆破旧的自行车,绳子已经烂了一半的游廊和一块权作秋千的木板。
朱丽叶穿过这一切杂物,她的神态就象一个老太太重回她童年时玩过的地方,突然惊愕地“啊”了一声,她发现一个小女孩坐在一张藤椅上。这是萝萝。她是邻居家的姑娘,戴着金丝眼镜,脖子上挂着一串项链,翘着腿,双手插在口袋内,完全是一派小大人样。
朱丽叶:“你在那儿干吗?”
萝萝:“我在思索……(沉默了一小会儿)妈妈让我今晚睡到你那儿去。医院打电话给她,让她去医院值班,她把小风扇带走了,她还说,她来不及通知你,要我今晚同你睡。”说着,从草地上捡起一个塑料口袋,得意地摇晃起来:“我把药都带来了。”
朱丽叶:“你为什么不直接到我房间?”
萝萝(答非所问):“我有镍币。”
朱丽叶的花园同萝萝家的花园是毗邻,而且是相通的,中间只有一扇小木门,而这门又常常是开着的。
萝萝从藤椅上一跃而起,拉着朱丽叶的手,向朱丽叶的家走去。
朱丽叶:“你要是怕黑,就不要走小门,从马路上进来么!”
萝萝:“我乐意走花园,味儿真好闻。”
安东尼的身影出现在后门口,他叫道:
“朱丽叶,你在吗?该睡觉啦!女儿!”
朱丽叶(愉快地高声说):“萝萝睡在我们家。”
萝萝(愉快地高声说):“我妈去医院啦!”
10
朱丽叶的房间。
萝萝穿着一条短裤和一件男汗衫,不在配制自己每晚都要用的药,她用吸管在药瓶中吸了一小管浓液,然后滴入一杯水内。药进入水后,泛起红色……她在玩呢,不过,神情还是很严肃、认真的。
朱丽叶穿着一套已经嫌小的睡衣,正在床上观察自己的伤口。她用手指沾了一点唾液,小心地去摸已经开始结疤的伤口,对萝萝说:“护士说,她从来没有见过我这样的血,那么鲜红。她还说,我到十八岁,就该到医院去献血。”
萝萝:“留着你的血吧,别给医院。”说着,便喝了一口自己配制的药,并且皱起了眉头。
朱丽叶:“既然不好喝,为什么还喝?扔了!”
萝萝(冷静地):“这不行,治我的脑膜炎的。”说着,端起药杯,透过敞开的窗子,观看着夜景。
二十米外,有一座用树枝搭成的拱门,门顶上闪烁着鲜红色的霓虹灯:“转转园”,这是镇上青年人的俱乐部,有电影,有跳舞场,也有旱冰场,这时,可以看到一些青年男女在跳舞。
萝萝:“你看,‘转转园’今天人真多。”
朱丽叶:“我讨厌。”
萝萝:“可能还有你的伙伴,罗丝·玛丽萨拉也许就在……”
朱丽叶:“你别说了,我讨厌,再也别在我面前说这些家伙。”
尽管如此,她还是从床上起来,走到萝萝身旁,冷眼眺望。
穿着牛仔裤的姑娘和摩托驾驶装的男孩在跳舞。
朱丽叶不愉快地回到自己的床上,靠在床头。
朱丽叶:“我讨厌这帮人,我头都疼了。”
萝萝:“你看,还有姑娘亲小子的哩!”
朱丽叶含着蔑意撇了一下嘴。
萝萝:“你为什么不上‘转转园’?”
朱丽叶:“我去那儿就不舒服……(沉默一小会儿后,低声说)不管如何,我和他们谈不来。他们不喜欢我,看来是我长得太丑了吧。”
萝萝用自己的小手轻轻抚摸朱丽叶的后颈,就象一个大人那样在安慰一个孩子。
萝萝:“不对,你一点也不丑,你挺美的。”
朱丽叶:“你别宽慰我了!”
萝萝挽着朱丽叶的脖子,充满好意,对她说:“真的,你很美,还有一股香味,当你来我家时,我立刻就知道是你,简直是百花香。”
朱丽叶摆脱了萝萝,从床头柜上取过一小瓶香水,在睡衣的衣领上喷了几下。
朱丽叶:“不对。是香水的香味,不是我身上的。”
萝萝(强辩):“是你身上的。”
朱丽叶(自如地):“这香水叫‘甜美的小夜曲’,我很喜欢用,挺凉爽的,你要一点吗?”
萝萝欣然同意,只是当朱丽叶给她喷香水时,她感到自己在颤抖,接着,便叫道:
“你看我!你看我啊!”
朱丽叶也笑了,她们显露出一种幸福感。
11
两、三天以后,在朱丽叶家中。
前院的水泥地象玻璃那样光滑。萝萝蹲下有节奏地拉下她的小花短裤,光着屁股坐在水泥上,低声喊了一声:“真烫!”然后,站起,再蹲下,再烫屁股。
这时,安东尼出现在厨房的门前。
安东尼:“噢,大变化。”
原来,朱丽叶把厨房的傢具来了一个大搬家:椅子放在桌上,桌子又被拉到墙边,厨房门口又放着另几把椅子。她大汗淋淋,还在搬动其他傢具。
安东尼想去洗手,但是,几张椅子几乎使他无法走向水池。
安东尼:“好啊,只要雷翁奈不在,麻烦就开始。”说罢,他不得不贴着墙,挤过椅子,才来到水池边,打开水管。
安东尼:“你看雷翁奈会怎么说吧!”
朱丽叶停止工作,带着嘲讽说:
“你不喜欢啊!”
安东尼睁大着眼睛,大声说:“你要我喜欢什么吆!?现在成了真正的旧货市场了。你给我走!你把弄乱了一切都……”
朱丽叶:“我先弄乱,然后再归齐。”
安东尼(洗着手):“过去挺好,又没有人要你做……”说罢,擦了一下手,就直接向洗澡间走去。
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
安东尼再次来到厨房,粗声说:“我烦你了,朱丽叶。放假才两天,你就开始给人添麻烦,是不?”说着,就一把拉拽朱丽叶的手臂,把她推出厨房:“你走吧,要是你无法管你自己或找不到与你同年的小朋友,你就同别的人玩儿去吧。走!你给我走开!!!”
朱丽叶在父亲的推搡下,连下了三级台阶,最后停在墙边,她高声喊道:
“噢,我的膝盖。”说罢,就无精打彩地来到萝萝面前,嘟囔着。
朱丽叶:“我早就说过,他不会喜欢——在这个家,只要你做点好事。”说着,就象她平时发现自己的失望与不满一样,进了安东尼的车间。
萝萝立即跟上,只是保持着一定距离,尤如一条忠心的小狗。
萝萝:“你不痛吧!?把疤给弄掉了?”
朱丽叶:“你别烦我了,好吗?”
萝萝:“应该抹点药!”
安东尼在门口喊道:“朱朱!”
朱丽叶:“我不要你这么叫我。”
安东尼:“我叫你朱丽叶,你不答理么!”说着,递给她一个皮口袋,里面显然装着加工完的另件:“既然,我得归置一下车间,你就乘这段时间,把这点东西给我送到弗尔那去。你在那里的时候,就把账结一下。”
朱丽叶接过口袋,睁大着双眼,注视父亲。
朱丽叶:“对,钱(模仿数钱的动作)。他要钱。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有发票。”
萝萝:“我也能去弗尔那吗?”
安东尼:“对,你们两个都去。这能给人留下印象。”
12
夏日炎炎的中午的人行道总是没有多少人的。
朱丽叶站在大路上,正仰着头在数。
朱丽叶:“48、49、50……”
原来萝萝正双臂悬吊在一棵栗树的枝杆上,她似乎难以坚持了。
萝萝:“我受不了啦!”
朱丽叶:“你的时间不长吆!”
萝萝:“我还小吆!”
朱丽叶:“‘我还小’,你是自己想到这么说的?好,咱们走吧!我还有别的事哩!”
尽管萝萝悬吊没有经得起考验,她还是得到了好处,原来朱丽叶让她拿钱包。这是一次重任,她就象拿圣书那样捧着。
朱丽叶边走,边观赏景色;远处是这座城市的资产阶级住的地方,是阿纳西和湖。朱丽叶在思考,她在寻找自己为什么喜欢这座城市的理由。
朱丽叶(对萝萝):“你觉得这座城市怎么样,那湖很美吧!?”
萝萝:“上次,你说这儿不好,要走,还说,在生活中必须选择。”
朱丽叶默默地看了她一眼,萝萝的答话,似乎使她微微震了一下。
13
街上。
迎面走来一个青年,比埃尔一阿仑·卡拉培;他十四岁,笔挺的裤子,系着领带,锃亮的皮鞋,―望便知,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典范。
朱丽叶看到卡拉培,使向萝萝做了一个鬼脸:她不想见他。
但是,卡拉培却已经来到她面前,同她打招呼了。同他这身衣服不相称的是,他腋下夹了两瓶大瓶装“可口可乐”,他看到朱丽叶后,便小心翼翼地把瓶子放在一家人家的窗台上,向朱丽叶伸出手,微微躬身……接着,又转向萝萝,同样伸出手去,只是腰要弯得多了,因为萝萝的高度不能同朱丽叶比。
卡拉培:“你好,我叫比埃尔一阿仑·卡拉培。”
朱丽叶故意说:“我叫萝萝。”说时,眼睛看着别处。
卡拉培:“你好吗?有人说你死了!”
朱丽叶:“为什么?”
卡拉培:“因为你放假以后就没有露过面,谁也见不着你。你知道罗丝·玛丽·萨拉夏怎么说吗?她说,那是因为别人都不同你玩你。下午去马里翁家去跳舞吗?”
朱丽叶:“肯定不去。”
卡拉培:“一般说,我也跳得不好,不过,在那儿,我想试试。”
朱丽叶:“各有各的爱好吆!”
卡拉培一看话不投机,便拿起“可口可乐”,说:“我要迟到了,咱们以后打电话吧,再见。”
朱丽叶和萝萝继续赶路。萝萝抬头,对朱丽叶说:“我不喜欢他。”
朱丽叶:“他不时说我坏话,这小丑!”
萝萝感到震惊:“是吗?”
朱丽叶:“我跟你说,我不会给他好看的。这个人确实讨厌。有一天,我故意躲开了他。”
萝萝:“这家伙怎么啦?”说着,又转身去看卡拉培的背影。
朱丽叶:“你怎么总提问题?我都答完了。从现在开始,我什么也不回答了。你不知道,那就不知道吧,没办法。”
萝萝:“那我怎么办?!”
朱丽叶:“自己想办法。人生中有时是不提问题的,就是这么回事!”
两人进了一座拱门,阴暗的光线淹没了她们。
14
弗尔那周围正在改变面貌,这里成了工人集居的郊区:有作坊、菜园,空地后专供外籍工人的小旅馆兼酒馆。
这里甚至还有一个旧货市场,摆列着各种布满尘土的旧东西,其中有克吕士名画《瓦罐摔破了》的复制品和《一千零一夜》的旧精装本。
朱丽叶和萝萝正站在货摊前翻阅这本童话集,―辆汽车在她们身后停下,这是一辆敞蓬白色奥斯汀牌汽车,本区还不多见。
“小姐,小姐。”车上的驾驶员叫朱丽叶。这人半秃顶,五十岁左右,脸庞清秀,穿着一件圆领衫,就是人们所称的“T——恤”。
朱丽叶好奇地转身。
驾驶员:“我们迷路了,我们要找一名弗尔那的镟工,小姐,你知道在什么地方吗?”
朱丽叶(有把握地):“这正是我要去的地方!”
朱丽叶说这番话时,突然出现了一种紧张、激动,因为她发现坐在驾驶员身旁的正是她钦慕的克拉拉·波曼。
克拉拉·波曼带着微笑,注视着朱丽叶。
朱丽叶激动之余,又重复说:“这正是我要去的地方。”
克拉拉(含笑):“你能带我们去吗?”
朱丽叶用手指着前方:“就在那里,转角处。”
克拉拉向她微笑,这一次,她的微笑已不再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的微笑,而是一个杰出艺术家的微笑,朱丽叶还尚未见到过的微笑。
15
小马路上。
朱丽叶拉着萝萝的手,踏着明快的步伐在人行道上走着。
那辆白色奥斯汀牌汽车在后面缓慢地行驶。
车上就坐着那个穿圆领衫的男人和克拉拉·波曼。
这一切使朱丽叶感到生活是美丽的,她的步伐好象踩着音乐在走一样。
16
弗尔那金属加工车间。
机床在旋转,发出刺耳的金属切削声。弗尔那先生正在指导工人干活。
朱丽叶把那口袋零件交给弗尔那先生,然后又把现金放进自己的橡皮口袋中,然后来到加工车间的那一头:穿圆领衫的先生和克拉拉·波曼正同一个红头发的镟工在谈话。
穿圆领衫的男子打开纸包,里面是一张弹钢琴用的凳子。克拉拉·波曼同工人谈自己的要求,由于机器声太大,朱丽叶难以听清他们谈话的全部内容,只是隐隐约约听到诸如“那金属柱子可以升高……个插头……”
那个红头发工人以工头的姿态说:“可以。”
朱丽叶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克拉拉·波曼完全把她吸引了。
突然,午休的铃声响了起来。机器都停下了,车间又恢复安静,朱丽叶也可以听到克拉拉的声音了。
克拉拉:“我明天一定要用,你看行吗?”
那位穿圆领衫的男子补充说:“务必要做好。我们要接待……克拉拉要为朋友们演出,是一次小型音乐会。你也知道,没有凳子,就弹不成钢琴。”
红头发工人罗更宽慰他们说:“凳子明天可以加工好,我自己送去。”
克拉拉(对穿圆领衫的男子):“我们住在什么地方来着?”
那男子边搜索自己的口袋,边说:“等一等,好象是在湖边,(说时,终于找到了写着地址的那张纸条)对,阿纳西,湖滨大街1号。(微笑)这地方应该说比凯撒·弗朗克的‘布佐姆’好记。”
说罢,他和克拉拉·波曼要走。当两人走近朱丽叶时,克拉拉停住了脚步。
克拉拉:“谢谢。”
朱丽叶腼腆地摇头,好象再说:“没有什么!”
克拉拉:“你叫什么?”
朱丽叶:“朱丽叶。”
克拉拉转向穿圆领衫的男子。
克拉拉:“山姆,你记得吗,在巴登演出时,我们的服装员就叫朱丽叶!我叫克拉拉。我们迷了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朱丽叶,真得谢谢你。”说着把手放在朱丽叶的肩上,亲了她的双颊,然后,走出车间,上了那辆豪华的奥斯汀牌汽车。
萝萝在人行道上不断挥手向疾驶而去的汽车告别。
萝萝:“再见!再见!”
朱丽叶来到她身旁,要她停止挥手。她看到汽车消失在转角时才转身,发现那个红头发工人罗更正在门口注视着他。
朱丽叶的目光同罗更相遇,很快又都低下了头。
萝萝也在看罗更,然后,便对朱丽叶说:“你看,值的头发,简直象在生气。”
萝萝话语未断,朱丽叶就把她带走,说:“这可能是他母亲的问题,她怀孕的时候,一定看到血了。”
朱丽叶和萝萝跑了起来,当她们跑到乐器、唱片店面前时,店铺正好打烊,金属帘蒙住了橱窗,蒙住了克拉拉的唱片、录音带和她的音乐会的海报。
17
七月的夜晚既暗,又热。
朱丽叶家的院内,査基正和自己的伙伴在准备露营的用具;同他一起干的有好几个青年,其中还有一个姑娘,他们不时发出欢笑声。
朱丽叶跪在厨房窗前的一张木凳上,她闷闷不乐地注视着她哥哥的一举一动。
雷翁奈(准备着晚餐):“你长大以后也同你的朋友们一起去度假吆,……总会轮到你的。你知道事情最后总会来到的。”
朱丽叶看到那个女的搂着查基的肩膀。
朱丽叶:“什么事情会来到?”
雷翁奈一声不吭。
朱丽叶(嘟囔着):“我最讨厌的是话开了个头又停住不说了。你看,这真是过分了……”
原来是查基紧紧搂着那个姑娘,并亲她。
朱丽叶:“别以为我对这一套多么感兴趣。”
雷翁奈依然没有反应。
朱丽叶:“真的,你肯定想不到今天下午我遇见谁啦!”
雷翁奈:“不知道,告诉我吧!”
朱丽叶:“你知道克拉拉·波曼吗?”
雷翁奈:“当然知道,小姐。我知道克拉拉·波曼是谁……这是一个天才钢琴家,今年十三岁,星期日要在阿纳西举行音乐会……对吗?”
朱丽叶:“你看了海报啦?你知道吗,她跟我同岁。是这样,今天下午我同萝萝一起去‘弗尔那’那里,你知道是谁乘了一辆漂亮的小汽车,也去那儿吗?”
雷翁奈:“克拉拉·波曼。”
朱丽叶:“对了。她当时是同她‘团’里的一个人去的……有意思的是,她上‘弗尔那’那里去是为了修她的钢琴凳的。”
雷翁奈:“后来呢?”
朱丽叶:“什么‘后来’呢,我真不知道你要什么了,你不认为这有意思吗?她租了湖滨大街的一幢房子,她在那儿租了房子我一点也不觉得怪,那里真美。还有,你知道,今天下午我见到她时,她还同我说话来着……这不是很有意思吗?”
雷翁奈:“她同你说了些什么?”
朱丽叶:“说倒没有说什么……只是认识了。我认为我给她的印象不错,她……”
朱丽叶停住了,转过身,神经质地抓着自己的圆领衫,就象要痛哭一场。
这时,传来査基的伙伴和女朋友的道别声:“明天见。别忘了上闹钟。”
査基进入院内,一边冲着墙小便,一边吹着口哨。
朱丽叶:“在院子里撒尿,真讨厌!”
査基(含着嘲意):“是吗?”
朱丽叶:“不管怎么说,贝纳雷丝在的时候,你就不撒。”
査基:“本来的,我等她走啊。”
朱丽叶:“要是我在花园里当着你的面撒尿,你会怎么说?你也许会感到满意吧!”
查基:“我完全不在乎,不过有一件事情我看不惯!”
朱丽叶:“什么事?”
查基:“那就是当着别人的面搔屁股。”
朱丽叶(气愤):“你说的话真恶心,不过,由你说出口,我一点也不奇怪。”
查基:“你进攻,我反攻。姑娘,这是正常的。还有,把你的裙子往下拉一拉,你那玩意儿都让人看见了!”说着,用手指朱丽叶的超短裙。
朱丽叶:“你给我走开!”
这时突然传来了萝萝的叫唤声:“朱丽叶!”
她是通过花园来到朱丽叶家的,双手捧着药盒。
朱丽叶故意学她的尖声:“萝萝!”
萝萝一点也不在乎,她只是冲着朱丽叶微笑。
朱丽叶(稍感不快):“你妈今晚又值班?”
萝萝保持沉默。
朱丽叶(故意一字一字说):“我问你,今晚你妈又值班?”
萝萝(胆怯地):“不,她今晚不值班。”
雷翁奈(对朱丽叶):“朱丽叶,不要这样。”
朱丽叶猛地坐起,愤怒地在院中来回踱步,显得十分激动。
朱丽叶:“不行。我不是早说过了吗?我从不把人看得太坏……可是,我说过,我不能由于母亲值班而必须爱一个人。我不要……我不能同她一起睡,她整夜同我唠叨。”
萝萝:“不对。是她不停地同我说。”
朱丽叶:“再说,她有一股难闻的味道,她从来不洗……”
萝萝(委屈地):“不,我洗的。”
朱丽叶(生硬地):“不,你没洗。你臭极了,我说,你臭得象粪坑!”
查基在电视室中大声喊道:“噢,朱丽叶,你别说了!姑娘们吵架真难听!”
萝萝挺起胸膛,走向花园的另一角。
朱丽叶:“好呀!你回家吧,我再也不想见你了。”
萝萝又回来了,原来她忘了取药。
萝萝(轻声对朱丽叶):“我告诉我妈说你骂我臭得象粪坑。”说罢,离去。
雷翁奈不满地注视着朱丽叶。
朱丽叶(对雷翁奈):“别这么看我,怪烦人的。”
雷翁奈:“象你这样的,我还见得不多,真的。”
朱丽叶耸耸肩。
雷翁奈:“你心地不好,你妒嫉。你妒嫉,因为你哥哥把假期组织得很漂亮,你妒嫉弹钢琴的妇女……”
朱丽叶(低声):“我不能妒嫉克拉拉·波曼。我爱她。”
雷翁奈:“不,你妒嫉她。好好去照照镜子,好好照照,你看看一个妒嫉的姑娘。”
朱丽叶:“你别说了,我心烦得很,你让我考虑考虑。”
她时儿坐下,时儿又站起,显得十分烦躁不安;她背靠墙走着,一直来到电视室。
这时电视室正好传来播音员的声音,朱丽叶走进电视室,站在查基的身后。
播音员:“好好看清这男子。几秒钟以后,他就要把手里的东西扔入人群。这东西就是一颗炸弹,好好看清……”
电视机的屏幕上出现爆炸的镜头。
朱丽叶:“坏蛋!”
查基(不看她):“你认识那家伙?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朱丽叶:“不知道!”
查基:“那……”
朱丽叶:“你认为向人群扔炸弹是好事?”
查基:“我既不认为好,也不认为坏。这要看你为什么扔了,我的老太太。”
朱丽叶:“这值得讨论……”
查基:“好啦,让我看电视,你走吧!你找到了聪明的答案再回来吧!”
18
夜已深。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克拉拉·波曼的音乐声。“转转园”的霓虹灯还在闪烁,但渐渐暗淡,最后完全熄灭了。
朱丽叶的父亲安东尼突然醒来,他擦着双眼,发现朱丽叶穿着她的短睡衣,拿着一个枕头,站在房口。
安东尼:“几点啦?”
朱丽叶:“我怎么知道?”
安东尼(冷冷地):“噢,朱丽叶,你真让我们烦了……”
朱丽叶关上灯,准备出去了。
安东尼:“你十三岁了,还要跟父亲一起睡,而且腿又这么长……”
说罢,他又打开灯,朱丽叶停步不走了,安东尼又说起来了。
安东尼:“确实,你这一阵令人难以容忍,你同雷翁奈合不来,同萝萝吵嘴。(沉默了一阵)要是你再同雷翁奈过不去,她就要离开我们八天……你让她疲倦了。”
朱丽叶坐到父亲的床沿,她知道,父亲不会请她,但是,也不会赶她。果然,安东尼笨拙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安东尼:“你今年夏天怎么啦?你总是围着门转,你这小脑袋尽想什么?”
朱丽叶(耸耸肩):“我没有围着大门转。”
安东尼:“你发脾气,因为你哥哥度假去了,你没有去,是这样吧!”
朱丽叶微微摇头,好像在说,不是这么回事。
安东尼:“可是你哥哥劳动了,他在邮局干了十五天。这是很正常的。你的大伙伴呢?你没有小朋友?玛尔蒂纳·布沙托,你又同她怎么啦?她们总不见得都去休假了吧。”
朱丽叶:“留在家的人都象耗子一样不露面。布沙托和我不好了。”
安东尼:“过去,你总知道该做什么……你去参加什么‘俱乐部’吧?我不懂,你怎么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朱丽叶(边扣睡衣):“我心里烦,就是这么回事。”
安东尼:“烦什么?这可严重啦!”
朱丽叶:“不严重,是个人问题。”
安东尼象突然想起什么:“如果是姑娘的问题,你可以问雷翁奈吆!”
朱丽叶(没有抓住核心):“噢,雷翁奈,你以为谈一次话就行啦,不,我以为……总之,我的意思是说,你不觉得生活残酷吗?”
安东尼:“残酷?”
朱丽叶摇摇头,她知道父奈不理解她,于是,她只有独自在喃喃细语。
朱丽叶:“对,残酷……我有些怕……”
19
黎明。
査基正在大门前准备出发,安东尼也帮查基的伙伴把东西塞进小面包车。
朱丽叶的房门被轻轻打开。査基探头张望。他看到朱丽叶还在熟睡,便来到她床边坐下。
朱丽叶被吵醒了:“你要什么?”
查基:“我是来同你告别的。”
沉默了一小会儿后,朱丽叶喃喃说:“带我去吧……”可是,刚说完,又翻身睡了。
20
湖滨大道,一条幽静的小径延伸在小树林中。
朱丽叶穿着短裤和圆领汗衫若有所思地走着。她来到一扇巨大的灰色铁门前。真是深宅大院,她踮起脚尖,想透过铁门的隙缝往园内看,但是,她什么也没有看见,结果,一架电视探视机却正对着她,她感到蹩气,决定放弃,往回走。
在小径上,迎面驶来一辆白色汽车:又是那天同克拉拉·波曼一起去“弗尔那”的那个男子。
朱丽叶向他微笑。那辆汽车也随即放慢速度,但是并没有停下来,正在驾驶汽车的那个男子只是向她微笑,作为答礼。
21
机床的火花四溅。
在“弗尔那”的加工车间中,罗更正忙着加工钢琴家的坐凳。他的头发红得出奇。
朱丽叶在窗外张望加工车间的情景,她好象又听到克拉拉·波曼的琴声。
22
坐凳加工车间。罗更用牛皮纸包扎好坐凳后,挟在腋下,走出加工车间,他没有注意,朱丽叶一直在注视他。
罗更来到停在广场上的一辆小货车旁,放上坐凳,这时,他发现了朱丽叶:她坐在矮墙上,象是早在等他一样。可是,当朱丽叶看到罗更已经看到了她时,反低下头,装出在看一份小报。
罗更微微摇头,然后,向“鹦鹉楼”走去——这是村里的酒巴兼旅馆。
朱丽叶依然注视着那辆小面包车,那张钢琴凳有一小半露在车外。
23
几分钟以后,朱丽叶还站在马路对面。
她装出观看旧货店橱窗的样子,橱窗里的《摔破了罐子》、《一千零一夜》油画。她偶而偷偷察看“鹦鹉楼”的大门。
罗更一直没出来,她决定穿过马路,也到“鹦鹉楼”去要一瓶桔子汁。可是,她没想进去,只是坐在露天座上,边擦汗,边喝桔汁。
24
在“鹦鹉楼”大厅里,罗更正在酒柜前同伙伴们谈天,“鹦鹉楼”的老板——一个灰白胡子的阿拉伯老人有时也参加。罗更从来没有看过朱丽叶一眼。
25
罗更的伙伴们相继从“鹦鹉楼”出来,其中一个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好象发现她有什么滑稽可笑的地方一样。朱丽叶急忙看了一下自己的圆领衫。
她坐不住了,想走;她喝完了最后一口桔子汁,从皮包中掏出镍币。
“你去哪个方向?”
突然,红头发的罗更出现在她面前。她没有看见他出来。
他正好与她同路,他注视着他,就象她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朱丽叶感到自己被对方抓住了,没有办法,只能苦笑。
罗更:“你是走我要去的方向,还是我走你要去的方向?”
朱丽叶:“你呢?”
罗更:“什么‘我’?”
朱丽叶:“你去什么方向?”
罗更:“你的方向!”
小面包车在小路、窄巷中行驶。
他严肃地开着车,根本不看朱丽叶。
罗更:“上星期六你没有去‘转转园’吧?”
朱丽叶:“哪一个星期六?”
罗更:“上星期。”
朱丽叶:“不。不是上星期。”
朱丽叶边说边向后座望,看到了克拉拉的钢琴凳,便问:“你是去送……”
罗更:“对,下午送去,吃过饭以后。”
朱丽叶记住了“下午送去”,接着又说:
“我以前从未在‘弗尔那’见过你。”
罗更:“没有什么危险的。”
朱丽叶:“是吗?为什么?”
罗更(看了她一眼):“我是当兵的。”
朱丽叶:“当兵的?”
罗更:“对,我是当兵的。我打仗。”
朱丽叶:“打仗?眼下没有战争!”
她很想开个玩笑,但是罗更并不想跟她开玩笑,他说:“你相信吧,什么时候都有战争。”
朱丽叶(好奇地追问):“你是当兵的还是镟工?你是大兵,那么……”
罗更:“第三伞兵团的。弗尔那是我的干爹。他教会我镟活。我休假的时侯,就来帮忙。”
罗更的语调严肃、认真,就象犯了什么错误似的。
罗更:“我最初是镟工,这是两年前的事,我后来就当了兵。我正在休假,八天;完了以后就归队……。你几岁啦?十五吧?差不多是这么回事!”
朱丽叶(坚定地):“十六岁。”
罗更有点不信。朱丽叶:“真的!”
罗更:“那你想知道我叫什么吗?”
朱丽叶点头。罗更说:“我叫让吧。”接着又温和地说:
“小心,朱丽叶,我要亲亲你……”说罢,就凑过脸去,在朱丽叶的嘴唇上淡淡地亲了她一下。
朱丽叶接受了罗更的亲吻。
亲罢,罗更坐正,注视了一下正前方,然后,又把头部微微靠近她。
罗更:“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朱丽叶:“可以。”
罗更:“什么时候?”
朱丽叶转过脑袋,她看到了钢琴凳,克拉拉·波曼立即涌现在自己脑袋中。
朱丽叶:“今天下午吧!”
罗更:“下午不行,我要送货。”
朱丽叶:“我能同你一起去送吗?我今天下午没事。”
罗更沉思了一小会儿,然后说:“好吧,今天下午。”
朱丽叶:“那……”
罗更:“二点半,‘鹦鹉楼’前见。别迟到。”
26
安东尼家的厨房。
朱丽叶进入厨房,安东尼和雷翁奈正坐在餐桌前吃午饭,就象一对老年夫妇一样。
安东尼(边吃):“我们没有等你,女儿,很抱歉。”
朱丽叶(冷冷地):“没关系,我不饿。”
说罢,却从桌上抓了一点面包,走向通往自己房间的楼梯。
安东尼(稍带不悦):“我说,朱丽叶,要是别人给了你什么麻烦,你可得说啊!”
朱丽叶站在楼梯上,低声说:“啊……这已经难说了。”
27
朱丽叶的房内。
她正对着厕所的镜子,用擦脸手套在擦脸,特别是嘴唇。这是罗更亲吻过的地方。她使劲擦着。
擦完脸,她就来到小衣柜前,打开柜门,把衣服一件件翻弄,一时,只见牛仔裤、裙子在房内飞舞。
朱丽叶又热又激动。
朱丽叶穿着短裤,裸着脖子,正在照镜子。她站在衣柜前,收缩了一下臀部,用手调整了一下圆领衫里的胸罩。
室外传来了安东尼重新工作的车床旋转声。
朱丽叶轻妆淡抹完毕,她轻轻关上房门,穿过走廊,进入父亲的房间。
她打开父亲的五屉柜,取出一只盒子。盒子里面有耳环,还有一些小首饰。朱丽叶取出耳环,放在耳边,试了一下,然后放回小盒。接着又取出一张照片,这是一个妇女的照片,是她的母亲,同她长得很相似;她看了一眼后,放回照片,接着,便正式带耳环,脸上却呈现出某种做了错事的神情。
28
在小面包车的驾驶室内。
罗更看了身旁的朱丽叶一眼后,对她说:
“你抹口红啦?”
朱丽叶:“这不是口红,是亮油。怎么,不好?”
罗更(随口答复):“不,不。”
两士沉默无言。面包车在前进,有时还在颠簸。
朱丽叶想找话题,但沉默了一会儿后,只是说:“这天真热,让人难受。”
罗更:“对,真难受!”说罢,又继续驾车。
过了一会儿,朱丽叶又说:“你的主顾看到我跟你一起来,会好笑吧?”
罗更考虑了一小会儿后,说:“其实,他们见不到你的。”
朱丽叶困感不解,睁大双眼看罗更。
罗更:“你在车上等我。”
朱丽叶(低声):“我可不愿在车上过下午。”
罗更:“我在钢琴家家里,时间不会太长的。十到十五分祌。然后,我想……我们可以去湖边。”
朱丽叶(喃喃地):“干喝去?”
罗更:“我也不知道。去……吃冰琪淋。”
朱丽叶:“那弗尔那要等你了。”
罗更:“他管不着我。我在假期里干活,完全是为了消磨时间,别人管不着我。”
朱丽叶(失望地):“不过,我在等你的时候,我可不在车里,要热死我了。”
29
湖滨路上。
罗更在驾驶汽车。
罗更(命令式地):“你就跟我进去吧。你陪我,没问题!你拿凳子,我说你是我妹妹。”
汽车来到花园的大铁门前。
朱丽叶感到电视摄像机正对着汽车,但这一次,她感到很自信。
铁门打开,汽车驶进了花园,在石板路上行驶。朱丽叶竭力抑制自己内心的激动。
罗更(对朱丽叶):“这回你该高兴了吧!”
朱丽叶只是对他微微一笑。
罗更:“你脸色不好。怎么啦?不舒服?”
朱丽叶以手搭腹部:“我中午什么也没吃,我饿!”
传来悠扬的音乐声。四周是葱郁的树木和草坪,小面包车慢慢地沿着小径驶向湖边的房屋——一座漂亮的别墅。
一个身穿白制服的侍者走下台阶。
稍远处,在一棵大树下,传来了一个人的朗读声:正是那个穿圆领衫的中年男子,他站在那里,就象一座希腊塑像一样。当他发现罗更和朱丽叶下车向他走来时,他好奇而警觉地注视着两人。
30
别墅内。
朱丽叶紧紧抱着钢琴凳,带着惊奇的目光环视她眼前的景象,这是白大理石的客厅外间,上了三级台阶后,就是一座宽敞、明亮的大客厅;客厅有高大的玻璃门通向阳台。
一架大钢琴放在靠窗户不远处。
靠墙处,有一张大桌子,放着各种冷餐用的食物:配得精致,色彩同香味同样诱人的点心、肉类、水果使饥肠辘辘的朱丽叶直咽唾沫。
整个大厅没有一个人,尤其没有克拉拉·波曼。
朱丽叶感到凉意,她微笑着对罗更说:
“这儿真凉爽!”
罗更从朱丽叶怀中取过钢琴凳,拿走包装纸,调整好所需的高度,放在钢琴前。
领他们来到客厅的侍者给罗更小费,接着也给朱丽叶一个十法郎的镍币。朱丽叶注视着手掌中的镍币。
送货的任务已完成,两人转身要走。
朱丽叶又环视这大厅:大钢琴、长玻璃窗、冷餐桌、阳台和室外一室内相连的游泳池……但是,唯独没有见到克拉拉·波曼,她表现出犹豫的神情。
罗更:“你怎么啦?”
朱丽叶(微微一笑):“我不走了!”
罗更:“为什么?”
朱丽叶的眼睛润湿了,她缓慢地说:“我得留下。”
罗更(困惑地):“你不要这样!我们以后还能见面的。”说罢,伸出手。朱丽叶拉着他的手,与他拥抱。
罗更:“我不在‘弗尔那’,就是在‘鹦鹉楼’。我就住在那儿,就是你不要让我久等,我的假期只有两天了。”
朱丽叶微微点头,然后说:“再见!”说罢,她发现镍币仍在自己手掌中,她向罗更伸出手掌,问他:“你要吗?”
罗更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31
游泳池旁。
穿圆领衫的中年男子山姆躺在一张帆布躺椅上,他身上的游泳裤使他那圆而肥大的腹部显得更鼓了。他正在悠闲地晒太阳;一副太阳眼镜,加上紧闭双眼,因此,他根本没有觉察到他身后有朱丽叶。朱丽叶正象第一个来到月球的宇航员那样,谨慎、胆怯地来到他身旁。
“你愿意到有戏的地方去吗?”中年男子突然用英语说话了。他似乎已感到朱丽叶的出现。
朱丽叶茫然不知所措。
中年男子:“你不想去?”用的仍然是英语。
朱丽叶:“我不懂英语!”
中年男子这才转身,对朱丽叶:“我的意思是你也是剧团的吗?”
朱丽叶:“克拉拉·波曼不在?”
中年男子:“不在……不过,她即使在,我也不知道她是否有空见你。你看,她在那儿玩呢!”说着,用手指湖面。
湖面上,三艘摩托快艇如脱弦之箭在疾驶,尾部喷出巨大的水柱。
中年男子(拿起望远镜):“这帮人!!!他们在胡来!尽哄她……你看(对朱丽叶)我怎么说呢!她不象个孩子。”
朱丽叶接过望远镜,观看;她看到——
克拉拉·波曼一头披肩发顺风飘拂,笑逐颜开,正在驾驶第一艘摩托快艇;她把其余两艘远抛在后面。
她身旁有一个中年男子,神情严肃,对克拉拉·波曼的表现并不满意。
朱丽叶看得正出神,那中年男子又发表评论了:“她干什么,成什么!她真是有……这玩意儿是假不了的。要吆有,要吆没有……”显然,他指的是天才。
说罢,他又骤然躺下,拿起一片面包,涂着厚厚的黄油。
朱丽叶羡慕地看了中年男子身旁那辆小推车,上面放满了水果、咖啡、面包、点心、火腿、鸡蛋,这是他的点心,朱丽叶似乎听到了自己的肚子在叫,她急忙捂住腹部。
中年男子:“我们还没有自我介绍哩。我叫山姆,专门替克拉拉组织巡回演出、录音等活动的。你想吃,你就拿吧。过去,我在夜总会工作,至于水平吆,我就不说了。可是,同波曼合作,我是认真、严肃的;是我发现她,发现她的,她身旁有一个人活象趴血鬼!”
说时,他摸了摸下巴,显然是在影射克拉拉·波曼身旁的另一个中年男子。
一个女佣来到他身旁,山姆让她把早点车撤走,可是,临推走前,他却又抓了一段香肠,往嘴里送。
朱丽叶眼巴巴地望着满载食物的小车被推走。
32
三艘摩托快艇一齐靠岸。
航上的遊客有说有笑地上岸,向别墅走去。克拉拉·波曼也在其中。虽然她是年龄最小的一个,但是,她的举止、仪表却同他们一样,显得那么自如,只是快艇上的那个中年男子一步不离地跟随着她。
山姆迎上去,他笑着问道:“都回来了?!没有受伤的吧?!”接着,他又快步来到克拉拉·波曼前,紧紧拥抱她,把另一个中年男子撇在一边。
山姆(对克拉拉):“你太好了,开得太精彩了!”
克拉拉:“噢,山姆,把你那副怪眼镜拿掉吧!”
山姆:“拿掉价值一千法郎的眼镜?这可干不得,别强迫我,亲爱的!”接着,他转身对另一个几乎已全秃的中年男子说。
山姆:“嗨,雷欧,指挥乐队,我没得说的,但是,谈到开船,你……克拉拉都超过你!”
克拉拉:“可怜的雷欧!”说着,又去亲了他一下。
目光忧郁的中年男子雷欧拍了拍克拉拉的肩膀,以浓厚的美国腔:
“快回去。今天你还没有练琴呢!”
山姆:“让她活下去吆?她究竟是孩子!她有权呼吸新鲜空气!”
雷欧显得十分不悦,但又无奈何,只能擦着双手,说:“好吧!可她九号有音乐会。我不干了,不干了!我走!”说罢,大步向别墅走去。
克拉拉(对远去的雷欧):“我这就来,弗郎克!我去练琴,我答允你(故意用美国腔的法语):我向你保证,你会为我而自豪的!”
说罢,她突然发现朱丽叶。于是,她俯身靠近山姆,低声对他说话;山姆也回答她;接着,她便来到朱丽叶面前,向她伸出手。
克拉拉:“你好吗?”由于游兴未尽,她又用英语说:“How do you do?”
朱丽叶尴尬地向她微笑。
克拉拉(严肃地):“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你来得对,今天过节,有宴会。”
朱丽叶:“对……我想见你……我有了一个机会……所以……”
克拉拉:“你运气不错。你留下吧。”
朱丽叶(怯生生地):“我得告诉家里一声。”
克拉拉(微笑):“当然啰,你打个电话吧。今天来很多人,你看吧,都很亲切。现在,对不起,我得干活去了。”说罢,转身就走。可是走了两步,又转身,对朱丽叶说:
“你渴吗?想吃东西吗?”
朱丽叶(充硬):“不!”
克拉砬:“那太好了,今天,我们不吃点心,留着肚子吃晚饭。”
山姆:“多加一个人怎么样?更衣室可能还有游泳衣。我已经有了!”说着,指指自己身上那条露着半个肚子在外的游泳裤,然后,做了一个跳水的模拟动作:“扑!”
33
十分钟以后,朱丽叶穿着一件红白条相间的游泳衣从更衣室出来。
在游泳池中,山姆一边嬉水,一边怪叫,招呼朱丽叶。
朱丽叶在湖边坐下。
山姆:“你不游?水好极了!”
朱丽叶:“等一下參”
这时,传来克拉拉的钢琴声和雷欧的指导声。
雷欧(画外音):“不对,克拉拉,不对。这太可笑了,看你……”
山姆:“快来!”
朱丽叶只是对山姆微笑。一条狗试图舔朱丽叶的小腿,朱丽叶在设法把它赶走;狗不但不走,反而又试图舔她的脸。
山姆又在喊:“我数到3!”
朱丽叶违反自己的意愿,决定下水。
可是,刚下水不久,朱丽叶就直往下沉。
山姆还在叫:“这水好极了!”
空腹、炎热,加上这一天的激动心情,使朱丽叶感到头晕,她呛水,咳嗽,最后,完全消失在水中。
山姆见状,急忙游过来。
34
几分钟以后,朱丽叶裹着一条大毛巾,躺在草坪上。
“这孩子是谁?”有人问。
有人说:“这太不象话,得通知警方。”
克拉拉也来到朱丽叶身旁,她蹲下问朱丽叶:“你哪儿不舒服?”
朱丽叶慢慢清醒,她好奇地注视着众多的人脸和眼睛,然后,无力地说:
“我想吃点东西……”
众人兴奋地叫了起来:“她饿了!她饿了!”
克拉拉又问:“可你究竟是谁?”
朱丽叶:“谁也不是,我是送凳子来的!”
35
克拉拉·波曼的房间。
朱丽叶靠着十来个枕头,坐在床上狼吞虎咽地吃着各种食物。但是,为了怕弄脏那缎质盖被,她还是注意的。
起居室传来克拉拉打电话的声音。
克拉拉(用英语):“不行,克里斯多夫!我不能!那曲子我已演出多次,现在我确实不能……这对我太过分了……!行吗?”接着,是她挂电话的声音。
克拉拉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喘着气,躺在朱丽叶身旁,一言不发,似乎在沉思。
朱丽叶:“有麻烦了?”
克拉拉:“这些人都跟着我,总是对我说,该这么做,不该那么做!他们从来不问我的想法,意见!可我存在着,我也有话要说,对吗?”
朱丽叶啃着鸡腿;她为得到朋友的理解而高兴。
克拉拉继续说:“我不能一辈子都演奏同样的曲子,肖邦、莫扎特、贝多芬……!肖邦——莫扎特——贝多芬!好象他们从来没听说过贝格、李杰蒂似的!我想动一动,找到新的曲子,我愿意冒险!我乐意成为我自己,我、我……”
朱丽叶乘克拉拉间歇的时间,急忙插话:“有一天,他们会懂得,不是每个人都会满意的。”
克拉拉受到了启示,她高兴地坐了起来:“对极了,你说得真对。我是愿意让所有的人满意的。我认识你真高兴!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朱丽叶:“朱丽叶·卡斯当。”
克拉拉:“朱丽叶,我认识你真高兴!我真愿意同你聊!”
朱丽叶脸红了,她感到自己的眼睛已经出现了眼泪,为了掩饰自己的激动心情,她起身,走到窗前。
窗外是游泳池、湖水、山岭、夕阳、彩云。
朱丽叶(激动地):“这儿真美。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可是,我真想留在这儿。”
克拉拉并不完全理解她的意,天真地说:“你知道,有很多地方比这儿还美。你知道,德国的巴登,法国的科姆……啊,科姆,那可真美。”
朱丽叶试图寻找确切的字眼:“不,我不是指地方。我讲的是环境,这么静。”
克拉拉:“安静?你要什么?”
朱丽叶(再次热泪盈眶):“可以设想……这儿……我是想说,有很多时候,考虑,设想并不是容易的事。如果事情没有安排好,如果事情没有安排好……”
克拉拉(走到窗前):“你认为这儿都安排得很好?”
朱丽叶的眼睛中显露出一种“表示同意”的神情,她依然凝视着窗外和谐的景色。
克拉拉:“你知道吗?我给你家里打电话了。是一个妇女接的,很亲切,是你母亲吗?”
朱丽叶:“不是,是雷翁奈——褓姆。”
克拉拉:“我同她说,你留下过节了,十一点把你送回家。”
朱丽叶:“噢,那不行!”
克拉拉:“没问题!我借条裙子给你。你会很漂亮的。你来看!你喜欢哪一件?”
朱丽叶走到衣柜前。她指定要克拉拉在演出时穿的那件短袖红裙。
克拉拉:“你真有眼力,这是我的演出服。来,穿上看看!”说罢,她拿起裙子,贴在朱丽叶身上,试看效果。
克拉拉(注视着穿上红裙的朱丽叶):“不坏。就是短了一点^你真高。不过这也是一种样式。你喜欢,就穿上吧!”
这时,有人敲门,传来催叫声:“克拉拉!都在等你哩,亲爱的。”从声调中,可以判断出,这是雷欧,克拉拉的乐队指挥。
克拉拉(冲着门外):“弗朗克,我就来!”说着,就朝房门走去;可是,在出房门前,她又转身,对朱丽叶说:“我说,你今年夏天干吗?你去休假吗?”
朱丽叶:“去,下个月,同我父亲一起去,到圣·朱丽安·格兰伏,我爷爷那里去。”
克拉拉(稍感失望):“是吗?”
朱丽叶:“干吗?”
克拉拉耸耸肩,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说:
“因为我真需要一个好经理人,我认为你可以成为一个很棒的经理人。”
朱丽叶感到受宠若惊。
36
节日开始了,
钢琴已放在游泳池畔。
已是夜晚,四周的灯光布置得犹如剧院。
在花园的草坪上,有很多人是新来的客人,他们同白天已经出现在别墅中的人在一起。每个人都手持一杯香槟。
有四个青年客人,身穿夜礼服,愉快地在走廊上玩旱冰鞋;其余人则安静地在倾听克拉拉演奏舒伯特的一首曲子。
37
在克拉拉的房内,朱丽叶已经穿上克拉拉的红裙子,她按克拉拉演奏的曲调在旋转,好象想看看自己的裙子是否能飘起来。然后,她走向敞开着的窗户。
她来到窗前,克拉拉正好弹完几个音符,引来一阵掌声,朱丽叶以为是为她在鼓掌,她感到困惑,紧闭双眼,然后又张开。
38
游泳池畔。
小型音乐会已结束。克拉拉又同朋友在一起。客人们的穿着华丽,整洁,纷纷涌向冷餐桌。
39
朱丽叶在阳台上观看着这小小的世界。
游泳池畔,山姆和雷欧手挽着手,象是亲密的朋友一样,边走边谈。两人显然正在谈论一个妇女的事情。
“谁知道这个众所周知的玛格丽特·郎是否能组织好,是否会让我们出麻烦?但是,她至少知道如何掌握节奏。你同意这一点吗?”
40
朱丽叶所在的房间内。
室外客人们的谈话声、碰杯声不时传来。
朱丽叶堵着嘴,满脸不悦,正在迅速地穿她自己的衣服。月光透过窗户,映射进室内,朱丽叶的身影似乎显得特别瘦高。
41
朱丽叶匆匆穿过客人们停在花园小径旁的汽车,向大门跑去。谁也没有注意这个穿着短裤、圆领衫的孩子。
在花园草坪的一角,应邀来参加宴会的那个花里前酋长正孤独地在来回踱步,当然,他更没有注意到朱丽叶的行动。
42
皓月当空。布满星星的夜空给人以甜美、富于幻想的感觉。
路旁的小庭院中传来主人浇花的喷水声、吹口哨声。
朱丽叶匆匆走着,她急于要回家。但是,她的情绪似乎还不坏,她发现萝萝正站在她家门前的矮墙上,一只手臂挽着电线杆。
朱丽叶招呼她:“晚上好!你顺心吗?”
萝萝自上次事情以来,一直对朱丽叶不满,她冷冷地回答:“不坏,你呢?”
朱丽叶急于想同她讲白天发生的事情,便说:“今晚,你到我们家来吃饭和睡觉吧!”
萝萝似乎并不在意这种邀请:“不行。肯定不行。……我身体不好,妈妈说,我还要同你继续发脾气,这对我不好,所以我想一个人……”
朱丽叶:“我有好多有意思的事情要告诉你。”
萝萝(故意作梗):“好是好,不过最后总是你骂我一顿。”
朱丽叶:“你一个人在那儿多难受,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萝萝在矮墙上朝朱丽叶走着,一边一字一字说:“我不难受,反正今天晚上我不上你家去。”
43
几分钟以后,在朱丽叶家的厨房里。萝萝正跪在一张椅子上吃着涂满黄油的面包;雷翁奈正在剥江豆,从安东尼的车间,传来机床的转动声。
朱丽叶(兴奋地对雷翁奈):“真美,真象话剧……”
萝萝(自信地):“话剧可不美。”
雷翁奈:“不管怎么说,这是一出悲剧,你刚在讲的时候,模样就很难受。”
朱丽叶:“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就是你白天已经见过一个人,可是,你要回忆他的长相时,你又不记得了?”
雷翁奈:“那你只要出家门,穿过马路,看看广告,就会看到这个人的长相了。”
朱丽叶(象演戏一样):“她还有一种幽默感。有一个时候,我不知道她同谁打电话,她说,‘我不能为这个笨蛋演,即使他能在赛跑时赶上一个瘫痪者。’我笑坏了。”
萝萝也笑了,她不知道为什么笑,反正朱丽叶情绪好,她就高兴。
雷翁奈(懊丧地):“赶上一个瘫痪者。当然,这是开玩笑,可也不能说……(指朱丽叶手上的小刀)你这样会划破手的!你不能象其他人一样用别针吗?”
朱丽叶:“这刀是我的,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向萝萝挤了挤眼)我用它刺恐龙哩。”说罢,又在萝萝眼前晃,说:“你看,你看,我身上就带着这个!”
萝萝急得直叫:“噢!噢!”好象在指责朱丽叶:“你怎么干这种事?!”
雷翁奈:“你整个下午就拿这玩?”
朱丽叶:“你要知道,我不是在玩,我是被邀请的客人。”
雷翁奈(怀疑地):“反正这还是一椿怪事。”
朱丽叶:“你对什么都觉得怪,你……”
雷翁奈:“你别先吹,我感到这很怪。”
朱丽叶:“我没有必要同你讲,反正我今天下午同一些上流人士在一起,而且条件优越。”
雷翁奈:“我跟你这么个刺儿头在一起,这倒是需要优越条件。”
朱丽叶用刀尖指着雷翁奈说:“有朝一日你会低头的,那你在桌上这堆豇豆中又看到什么呢?”
朱丽叶感到很得意,而萝萝却感到不解。
萝萝:“‘在豇豆中间’?”
朱丽叶(咄咄逼人地):“你会看到,我从你舌根拉出来的舌头,灰色的、粗大的、柔软的。这会使你痛得厉害!非常痛的。”
萝萝只是笑,她以笑在帮朱丽叶。
朱丽叶百般无聊地开始用小刀在桌上挖洞。
雷翁奈:“别挖了。干吗你要破坏这桌子,它又没有惹你。”
朱丽叶:“她建议我当她的经理人。她说,七月间,她需要一个经理人,而且她还要我。”
雷翁奈:“这个克拉拉·波曼倒会想。”
朱前叶继续轻轻划着桌子,然后低声对萝萝说:“她演奏时,我替她翻乐谱。”
雷翁奈:“照我看,你首先得学会看乐谱。”
萝萝(突然不安):“那你什么时候去?”
朱丽叶:“星期日……后天……在阿纳西演出以后。(对轻轻摇头的雷翁奈)就是吆!她后天,星期天下午在安纳西演出,演出完后,我就去找她,然后,就是ByeBye了。先生们,女士们,任何人都可以来。爸爸吆,我知道他对这不感兴趣。(用颌指了指雷翁奈)她吆,如果她想去,她可以去吆。(接着,又对萝萝)就是你,只要你愿意……”
萝萝(充满感激之情):“当然,我要去同你告别……告诉我,我该穿什么衣服?我要穿得象你一样。(又不安)那以后我们什么时候再重见呢?……我再也见不着你了。”
朱丽叶(神秘地):“这个吆……”
雷翁奈:“你看,她尽在逗你,你没发现?(对朱丽叶)你不能同她说些别的?你没有看见这使她伤心?”
萝萝:“本来吆,她可以说别的事情。”
雷翁奈(对萝萝):“不过,你也不必着急,她走不了。八月份,她就要同她父亲一起去于拉。”
朱丽叶:“我刚才同她说,克拉拉的巡回演出是七月!(接着又以雷翁奈能听到的低声说)这个妇女,这可怜的女人完全变了!”说着又挖起桌子来。
雷翁奈:“我让你把这刀扔了。”
朱丽叶:“这不是刀,是小刀。”
雷翁奈:“朱丽叶,你给我扔了,要不……”
萝萝感觉到双方气氛紧张,她的脸色也随之苍白了。
朱丽叶(故意注视着房门):“我是全世界最出色的飞刀手,是最伟大的演员……”
雷翁奈(被激怒):“朱丽叶,把刀马上给我放下!”
朱丽叶(以同样的语调):“你起来拿吆!”
雷翁奈:“朱丽叶,你要……”
朱丽叶:“我同你说过了,只要挪挪你的大屁股……啊,你让我厌烦了!!”
雷翁奈伸出手去,把手掌摊开在桌上,示意把刀给她,可是朱丽叶却把刀插在桌上,雷翁奈本能地缩回手掌。但是……流了一点血,大拇指,不严重,不过还是流血了!
谁也不吭声了。
萝萝从椅子上站起,双腿靠紧,她既想乘机离开,又想留下来看个究竟。
雷翁奈站了起来,走向水管。
朱丽叶(稍感紧张):“你刺激了我……”
雷翁奈用水冲手,一言不发。朱丽叶不安地用手紧抓她的圆领衫。
朱丽叶:“你甚至都没有……”
雷翁奈(淡淡地):“你看看,你在桌上挖的这个洞。你都十三岁了,你这个淘气鬼没有权利生活在家里。我跟你说。”
朱丽叶:“不管怎么说,我烦了,我不会在这里住得太久的。”
雷翁奈:“你看你父亲是怎么想什么钢琴家七月间的巡回演出和飞刀吧,我说,我的姑娘,你瞧着吧。”
44
朱丽叶的房间内。
窗外的月光透射进来,给房间增添了一层幽静气氛。但是,朱丽叶却点着灯,正在聚精会神地翻阅一本厚书。
这是法国“拉罗斯”字典。朱丽叶正在査ImpRESARio(演出经理人的解释:“演出经理人是专门照管一个艺术家或一批艺术家利益的人。”
朱丽叶边看边拔香水瓶盖,想在自己身上洒香水。
萝萝正斜靠在床上喝药。
萝萝:“你去的地方远吗?”
朱丽叶穿着睡衣站在窗前,用香水在耳朵后面和颈上点香水:“我希望。我不知道……演出后,我也许会回到这儿来……我原想赚很多钱,并且走得远远的,不再回来。”
窗外的夜色是皎洁动人的,除了“转转园”的霓虹灯在闪烁外,一片寂静。
朱丽叶:“啊,心里七上八下的。音乐会是星期天。明天还是星期六。你没有发现,星期天还没到呢?”
萝萝(带着瞌睡的语调,冷静地):“啊,要耐心啊!”
这时,一个人影在小街上走过,他在暮色中,站在窗前。
这人正是罗更。朱丽叶几乎把他全忘了。他只是向她点头招呼,一丝微笑也没有。
罗更:“你晚上好。”
朱丽叶转向萝萝,发现她正背对着自己,什么也没有看见,于是,便低声对窗外低声说:
“你晚上好。”
罗更(同样低声):“你好吗?”
朱丽叶不知如何处理:是请他来家?还是自己出去同他会面?
罗更似乎看出了他的难处,低声对朱丽叶:“没什么,我这就走。我只是想同你道个晚安。”
朱丽叶(尴尬地):“谢谢。”
罗更:“没什么。今天下午过得怎么样?在那位钢琴家家里?”
朱丽叶(会心微笑):“精彩极了!”
罗更:“以后同我讲吧,好吗?晚安,朱丽叶!”说着,朝后退了几步,后又说:“晚安,我的朱丽叶。”说罢,转身离去。
朱丽叶关上窗户。
萝萝已经进入梦乡。在月光的照射下,她显得那么小,泛红的小脸,裸露出白嫩的脖子,一只脚从薄床单下伸了出来。她匀细的、富有规律的呼吸声还是可以听到的。
朱丽叶俯身,谨慎地把她枕头旁的洋娃娃取走,然后又吻了她赤裸着的肩头,躺下准备入睡。
45
早晨。
朱丽叶低着头丛楼梯上下来,她不敢抬头,也许是她比昨天化妆得更浓的原因。
这时,父亲从楼下的房内出来,朱丽叶一直盯视着他,就象她是第一次见父亲似的。
安东尼显得十分疲惫,他脸色苍白,两眼红红的,没有光彩。他进入厨房兼餐厅后,就在自己的往常座位上坐下,喝滚烫的咖啡,有时重重地叹气。他有些老态了。
朱丽叶也坐在桌旁,在两包上涂着黄油。她有时也抬头,但还是不敢同他讲话。
喝了两口咖啡后,安东尼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耳朵上还带着耳环。他也许感到了一种悄然的激动而咽了一口唾沫。
经过一番犹豫后,她决定慢慢地开口:“明天,剧场有音乐会。我有票……这是一位女钢琴家,我认识她了。她与我同年,叫克拉拉·波曼……她很喜欢我,她愿意我同她一起去夏季巡回演出……”
安东尼一言不发,好象什么也没有听见一样。
安东尼:“你知道,我需要喝三碗咖啡后才能同你谈任何问题的,女儿。”
朱丽叶:“那么,今天早晨,我就要去买东西了。一件外套、几双袜子和一件游泳衣。我已经没有一双合适的连裤袜了。不管如何,你同我说过,在去于拉前,我是可以用我的钱的。”
这一回,他是听见了。他边注视她,边点头,这个姿势可以表示“同意”,但也可以表示“不同意”。他站起来,到炉台上去取咖啡。他的步伐就象是丢了什么,但又不知道究竟丢了什么。
朱丽叶注视着他,眼光是失望与内疚兼而有之。
安东尼:“现在你都玩上飞刀啦?而且你还准备适当‘漫游派’?”
朱丽叶:“不是这么回事!”
安东尼:“那么,你是准备去‘漫游’啦。我还以为你长大了想演戏哩。不过,要是演杂技,那就……注意,我以为你是有才华的,我说,你能同我说清一件事吗?”
朱丽叶(好奇地):“什么事?”
安东尼:“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放在工具箱里的改锥,老虎钳呢?”
朱丽叶:“我有用。”
安东尼(依然耐心地):“是吗?那你能告诉我现在何处吗?”
朱丽叶:“在玛尔蒂纳·布査托的哥哥那里。”
安东尼:“在她哥哥那里?好,你现在听我说,我不生气,(说着举起小匙,象是为了说准每个字那样)如果你不想把东西放回原位,我就不得不对你这个女儿……好吧……你要咖啡吗?”
朱丽叶:“要!”
安东尼:“那就拿上碗,自己斟去。你要果酱吗?”
朱丽叶:“要!”
安东尼:“什么的,草莓还是苹果?”
朱丽叶:“草莓吧!”
这时,安东尼正好背朝她,于是,她喃喃地说:“我烦了,明天我就跟女钢琴家一起走。”
46
在一座公共电话亭里。
朱丽叶拨完电话号码。
朱丽叶(对着话机):“你好,我要……不过,克拉拉……我要帮克拉拉做事。我只想对克拉拉说,我爱她。就是这事……我叫朱丽叶,是昨天来过的那个小姑娘……我也希望她喜欢我。我愿意成为她的朋友。”
现在是湖滨一号别墅的客厅。
自动接话机正在运转,它在录下对方的话。
朱丽叶(画外音):“我星期天去参加音乐会,我同意当她的演出经理人或担任任何她愿意给我的工作。就这些了。再见。问所有人好。我希望她知道,你也知道。”
电话已挂断,但是,朱丽叶为了玩,还是冲着电话说:“谢谢,没有什么。这是免费的……我同你说过了,我叫朱丽叶·卡斯当……这是一个……我相信她也会爱我的。总之,我早同你说过。晚上好,太太们,晚上好,小姐们,晚上好,先生们。”
她这才挂上电话,走出电话亭。
在安静的街道上,她跳跳蹦蹦地走着。
突然,一张100法郎的钞票出现在人行道上。她犹豫了一小会儿后,急忙俯身去捡,随即放进自己的橡皮小包中。真是,运气太好了,这下可以进城了。
47
“鹦鹉楼”。
朱丽叶把脸紧贴在大玻璃橱窗上,观看室内。
厅内只有两、三个客人在酒柜前喝酒,其中就有罗更。
罗更喝完酒后,来到报架前浏览,他取下一本连环图画,封面上有一个彩色版女郎,衣服破碎,露着丰满的臀部,罗更看了一眼后,拿着连环画,回到座位上。座位靠窗,桌上有一杯啤酒。
朱丽叶走进店堂,她来到柜前,向酒保要火柴。
朱丽叶:“我要一包火柴!”她说得较响,显然是为了让罗更听见。
罗更果然抬头看她;她向他点头微笑。
48
朱丽叶和罗更合坐在一张餐桌前。
罗更:“你昨天下午过得不错吧?你还穿着短裤。”说时,他深情地注视着她。
朱丽叶一本正经地坐着,偶而用手指去抹掉自己那条牛仔裤上假想的尘土或面包屑。
罗更:“谢谢你过来看我。我肯定你是来看我的。”
朱丽叶的神情并没有使罗更灰心,他依然说:
“是的,就是这样。”
朱丽叶:“我感到吃惊。五分钟前,我还不知道,我要来这里。(沉默了一会儿)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罗更:“是吗?”
朱丽叶:“是的,我要走了。我离开这个县,我和钢琴家克拉拉·波曼一起走。是她请我的,她要我当她的演出经理人,让我管她的事情。”
罗更:“对,她需要一个女佣!”
朱丽叶(竭力纠正):“不是,是管她的演出,不是料理她生活中的事!真笨!一句话,明天她演出后,我就走了。今天,真可怕,我有一大堆问题要解决,好象必须在一天内办妥似的。我得买一件外套,几双鞋和一件游泳衣,我连一双合适的连裤袜都没有……”
她突然停顿了,好象有一些可怕的事情把她震住了。
朱丽叶:“我说,我想问你一些事情。当我同你说话时,你相信我同你说的吗?”
罗更困惑地凝视着她,他不懂朱丽叶的意思。
朱丽叶:“我说的话严肃吗?是不是象个女疯子或者是……在说谎?”
罗更(思考后,坚定地):“不!(稍歇)只要有人说谎,我一眼就能看出(朱丽叶深情地凝视着他)一个人撒谎,他眼中的光芒就熄灭了。”
朱丽叶笑了。
罗更:“这话让你好笑?”
朱丽叶:“非常有意思,你知道吗,我在这里是没法生活下去了。上个学期以来,我同许多人闹过别扭。真的,需要换换地方了……也许我再也不回来了。”
罗更:“出门旅行,总要回来的。”
朱丽叶抬头注视他;罗更向他微笑。两人随后便面面相觑。
这时,一个女侍者来问他们要什么。
罗更(对朱丽叶):“你要啤酒吗?”
朱丽叶:“好的。”
罗更(对女侍者):“再来两杯鲜啤,丽丽!”
朱丽叶(突然想起了她在克拉拉家喝过的):“噢,对不起,我能要杯冰茶吗?”
女侍者(生硬地):“我们这里没有。”
朱丽叶:“那就来一杯石榴汁……,不,等一等,来一罐鲜桔汁……不,还是来石榴汁。”
罗更(对女侍者):“就来两杯鲜啤,我来喝。”
女侍者向罗更瞪了一眼,然后扭动着臀部离去。
朱丽叶:“对不起,我都不知道该要什么了。我要了这个,又改要那个。我一定不正常。”
罗更:“正常的人不一定都令人感兴趣。”说罢,斜眼注视她,象是在看她的反应一样。
朱丽叶:“什么?”
罗更:“没有什么。我看你哩!”
朱丽叶:“你倒是会用你的眼睛!”
罗更拿起女侍者送来的啤酒喝了一口。朱丽叶发现罗更的手在颤抖。
朱丽叶(注视着罗更的手):“有人不喜欢卷发。这并不是我最喜欢的发型,但我喜欢,我还喜欢……”
罗更的肩微微向朱丽叶靠近;他的手缓慢地向朱丽叶支撑着自己下巴的手伸去。
朱丽叶纹丝不动。他的头向正厅的另一端转去。
有一座木楼梯,那里即使是白天也要开灯。
罗更:“我就住在楼上。”
这时,老板开动自动唱机,传来“因为我爱你”。女侍者端着饮料又来了。
罗更让她放下饮料,女侍者转身离去。罗更紧闭双眼,原来女侍者的臀部显露出短裤的痕迹。
罗更(对朱丽叶):“你看见没有?连三角裤都明显可见。”
朱丽叶(严肃地):“对,这没什么。”她感到失言,急忙纠正说:“是有点太明显了!突出了她本人!”
罗更:“你不觉得太俗!”说罢,他呷着啤酒,接着又喃喃说:“啤酒泡沫解解忧愁……明天我也走了!”
朱丽叶:“什么?”
罗更:“回部队,明天就回去。回桑布尔和莫斯旅。你再也见不到我了,你解脱了。(叹了一口气,摊开双手在桌上)今天晚上,同意吗?七点?”
朱丽叶脸红了,她不时扰着石榴汁和苏打水;绯红的水慢慢地变成粉红色。
朱丽叶:“我不知道。”
罗更:“要来!”
说着,用手指指墙上的一张电影海报《驱巫人》:“咱们一起去看。听说怪吓人的。”
朱丽叶(心不在焉):“我年龄太小。我想人家不让进。”说到这儿,突然停顿。
罗更:“不,不,是不让十三岁以下的儿童观看。”
朱丽叶:“是吗?”说罢站起,“我该走了。谢谢。”
朱丽叶离座要走,罗更一把抓住她的圆领衫,同她讲了几句话。
罗更:“OK?你OK了?七点……看完电影,咱们去‘转转园’,如果你愿意……”
朱丽叶点头,表示同意。
49
炎热的太阳照耀着人行道。
朱丽叶独自在走着,她的神志简直象个梦游者,心不在焉地、茫然地走着,连一辆汽车快速转弯时,差一点撞到她,她也没有发觉。
汽车司机从窗口骂了她一句,她这才本能地倒退了一步。
天气太热了,她流着汗。她又来到“鹦鹉楼”可能是为了取消约会的吧。
这时,罗更和几个伙伴一起从“鹦鹉楼”出来,他们边走边笑。
朱丽叶不敢向他们走去。
50
朱丽叶家的花园。
传来“萨拉,我爱你”的歌曲声,这是半导体收音机传出的,它悬挂在一棵树杆上。
雷翁奈拿着一面已经破裂的大镜子走来:蓝天、绿树、灰屋在破裂的镜面中显得特别奇特。
萝萝脖子上围着一条毛巾,正按照音乐的节奏在跳舞,她也模仿迈克尔·査克逊的歌喉唱着“萨拉,我爱你!”
朱丽叶在自己的房间窗口,举着刚从城里买来的东西,叫着。
“我下来的时候,别看我。我不叫你们睁眼,你们都闭着眼。”
朱丽叶的话音刚落,萝萝立即照办,紧紧闭上双眼;雷翁奈也闭上了眼睛,就象在祈祷一样。
朱丽叶从楼梯上下来后,来到院门前,两手叉腰,就象在舞台上的时装模特儿一样。
萝萝睁开双眼,大声叫道:“噢,真漂亮!”
雷翁奈也抬头张望。
朱丽叶的红裙并不大成功,特别是朱丽叶的脸上原已充满兴奋与激情,但是,她还在额头上系了一根红缎带,红得又十分艳。
雷翁奈:“这就是你要买的?”
朱丽叶(不安):“你认为不好看?”
雷翁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朱丽叶转向那面碎镜子观看自己:“我倒觉得挺好。不是吗?你认真地把意见告诉我,别管我的意见。”
雷翁奈:“我的意见,严格地说,那就是你不愿严肃地听我的意见,你要我说我不以为好的东西好,你让我感到烦心。'”
朱丽叶:“这么说,你不喜欢?”
雷翁奈:“不好。”
朱丽叶在镜子前转身观看:“不过,什么地方不好,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雷翁奈(无可奈何地):“你自己没发现,你的头发短得象运动员,而你居然还系缎带,而且还结了一个结。”
朱丽叶:“只是发框吆!”
雷翁奈:“你愿意,就这么叫吧。无论如何,你活得象复活节的牛。我说,这不好看。再看你的膝盖,有一个疤痕,穿裙子露出这样的膝盖是不行的。你过来,你这条裙子的长度,是否能改一改,让我看看怎么弄。”
雷翁奈把朱丽叶拉到自己身旁,替她解开腰带,扣子。朱丽叶驯服地让雷翁奈替她整理。
朱丽叶:“当然,你从没有见过讲究穿的人,你必定不习惯!”
雷翁奈:“我习惯在七月间看到有人化妆成圣诞树。”
萝萝听到“圣诞树”,急忙走近雷翁奈和朱丽叶以便观看。
朱丽叶:“我是象‘复活节的牛’还是象‘圣诞树’,这需要搞清楚。”
雷翁奈:“朝后退几步。”
朱丽叶(仰头):“‘朝后退几步’,你来法国这么久了,应当学会讲法语了。”
雷翁奈很快修改了两、三处,然后对朱丽叶说。
“现在你再看看。”
朱丽叶再次对镜观看:这一次是好多了,但是雷翁奈的嘲意使她丧失了自信心,她做了一个鬼脸。
朱丽叶(低声,对着镜中的形象):“我象什在人都可以,就是不要象我!”
雷翁奈:“什么?”
朱丽叶(带着情绪,大声说):“我说,我很好!就是这!”
朱丽叶转身去看树梢,她感到一种烦恼。
雷翁奈:“你要的东西,我有很多看法。不过,不管怎么说,到节日宫去参加音乐会,你是很可以了,反正你又不是去听歌剧。”
51
天气愈来愈热。
雷翁奈正在花园树荫下整理朱丽叶的裙子。
朱丽叶穿着圆领衫和短裤,正在做她在克拉拉家中看到的那种冰茶。
萝萝:“你为什么不做‘甜矿泉水’?”
朱丽叶:“茶更解渴。”
萝萝:“甜矿泉水也解渴。”
朱丽叶:“好,别总跟着我,你究竟要干什么?你是愿意帮我还是想做其他事情?”
萝萝:“我愿意做其他事情。”
朱丽叶:“做什么?”
萝萝。“随便逛!”
朱丽叶:“是吗?这不行。”
萝萝:“夏天,人人都到处跑,你不是很清楚吗?!”
朱丽叶:“你有耳朵吗?你听见我同你说的啦?我说不行。到处跑,到处喊。到处跑,到处喊,这就是你能干的事情!我可不愿意去收你这么个脏孩子,我可不愿带着一脸不愉快同克拉拉一起走。”
雷翁奈不满地看了她一眼。
萝萝(双手堵耳):“啊,又抬出你的克拉拉,你都让我们头疼了。”
朱丽叶不管萝萝,拿着一杯冰茶去给雷翁奈。为了不让茶洒出来,她紧张地把舌尖顶着牙齿,谨慎地走着,一边看着手中的杯子。
她好象看到了罗更汗毛浓密的手握着玻璃杯。但是,她眼前出现的却是雷翁奈。朱丽叶给她杯子。
朱丽叶:“你结婚的时候几岁?”
雷翁奈:“十八。”
朱丽叶:“年纪很轻吆!”
雷翁亲(淡淡一笑):“我愿意,要知道,我十八岁时,长得很漂亮的。”
朱丽叶:“我看不出!”
雷翁奈:“我请你相信,我丈夫,他看得出!”
朱丽叶:“你以前有男朋友吗?”
萝萝(用纸管吸着冰茶):“对,你有几个?”
雷翁奈(把头凑近萝萝):“你看见我的脑袋啦?你说,有多少根头发?你有个想法吗?”
朱丽叶:“他们带你去看电影吗?”
雷翁奈:“带的,而且由他们买票,然后去餐馆……”她尝了一口冰茶:“你这玩意儿不错吆,不过不够凉。”
朱丽叶似乎看到了她和罗更在一起时,那杯啤酒和罗更渐渐向她伸过来的手。
朱丽叶:“你想一下,你碰到一个人,你觉得他很怪,你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雷翁奈:“怎么怪法?”
朱丽叶:“假定你碰到一个人,他同你挤眼睛,你以为他喝多了,可是你又不敢肯定,而他却要你陪他去看电影或者去跳舞,你怎么办?”
雷翁奈:“上哪儿跳?”
朱丽叶:“我也不知道,也许是‘转转园’吧。”
雷翁奈:“我也许会同他去跳舞,可是又存着戒心。也许,去‘转转园’,在那里,我遇见了一个我感到不错的人,于是,我就同他走了。你干吗要问这个?”
朱丽叶没有回答雷翁奈。
雷翁奈的“日光浴”裙子是裸肩的,因此,她肩上的一个大疤痕明显可见,萝萝边吃涂满果酱的面包边问雷翁奈。
萝萝:“你的疤怎么总是晒不黑?”说着,她站到雷翁奈身后的椅子上,轻轻地抚摸她肩上的那个疤。
雷翁奈:“疤是死肉,晒不黑的。”
萝萝:“纳粹分子干你的时候,你痛吗?”
雷翁奈:“不好受!”
萝萝(天真地):“虽然你有一块死肉,你还是找到了丈夫吧?”
雷翁奈(点头,微笑):“多好的丈夫!同这样的丈夫在一起,战前,任何一个妇女都比不上我幸福,任何一个妇女。”
朱丽叶和萝萝聚精会神地听着。她们爱听雷翁奈这种话题。
雷翁奈:“即使是那些王后、百万富翁、贝根夫人、摩纳哥的格莱丝……在全世界,和这样的丈夫在一起,没有一个妇女能象我一样幸福。”
花园的树上,蝉声阵阵,使人感到天气是更闷热了。
朱丽叶(关心地):“那你认为一个男人会爱上一个不漂亮的姑娘吗?”
雷翁奈:“当然,我看到很多男人爱上丑得我都怀疑她们的眼睛是否看得清的姑娘。”
朱丽叶(沉思状):“这爱情真奇怪。”
雷翁奈:“你说的,还结婚哩!我看到很多怪事。有一次我看到一个男人滑进家门,跌趴在煤气炉上。”
朱丽叶和萝萝不禁笑了起来。
雷翁奈:“怎么?你们认为这滑稽?好吧,正象我已经说过的,小姐们,这位先生跌趴在煤气炉上,他的脸被烧得没有了眼睛、嘴巴,什么也没有了。”
萝萝(困惑地):“这个笨蛋是谁?”
朱丽叶:“这同你有什么关系?闭口!”
雷翁奈:“这个长着一张科学怪人脸的小伙子居然结了五次婚。你们听见了吗,姑娘们?”
萝萝:“乖乖!”
雷翁奈:“其中有一个我认识。人一旦爱上了,都成了真正的疯子,真的,一旦爱上了,就成了疯子,且不说其他,那些‘阴阳人’!”
朱丽叶(探询地):“什么?”
雷翁奈:“你问‘阴阳人’?那宰马人的儿子不就是吗?你认识宰马人的儿子吧!”
萝萝:“就是那个秃顶?”
雷翁奈:“对,他就是‘阴阳人’。不男不女,也许又是男,但又是女,一种难分性别的人。(对朱丽叶)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朱丽叶:“我还不大清楚。”
雷翁奈:“听着,不管你明白还是不明白,如果你不明白,这也不要紧,你照样活得好好的。”
萝萝从椅子上跳下来,围着雷翁奈转,并且问:“不男不女,他是怎么搞的?怎么搞的?”
雷翁奈乘机一把抓住了她,边替她擦抹沾在毛巾上的果酱,边说:“我不知道,我的小捣蛋。我什么也不知道,这些都是怪事。”
罗更正在洗操间,边照镜子,边用梳子梳理自己湿漉漉的红头发。他现在是在“鹦鹉楼”的客房中,他是这里的房客。
雷群奈:“不过,最奇怪的事情莫过于一个快要十四岁的大个儿姑娘自以为有必要把自己的私事告诉所有人听,为的是使自己令人感兴趣。”
朱丽叶原是皱着眉头在听的,当她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她微微一怔。
雷翁奈:“你为什么要想她?”
朱丽叶:“在这一点上,你弄错了……我并不想克拉拉。”
雷翁奈:“在任何时候都想她,你干吗不停止呢?”
萝萝:“她在卖关子!”
安东尼的加工车间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金属磨擦声。萝萝不愉快地做了个鬼脸,朱丽叶狠狠瞪了她一眼。
雷翁奈(手持裙子,对朱丽叶):“过来试试,是不是好一点啦!”
朱丽叶(情绪不高):“我想可以了。要是你看到克拉拉的裙子,你啊。”
雷翁奈:“对!那你知道我怎么想吗?我认为克拉拉什么也没答允你,这些都是你那个乱七八糟的小脑袋中的各种幻想。”
朱丽叶:“你等着瞧。”
雷翁奈:“为什么你要同我吵?我知道你脑袋里想什么。”
萝萝:“她对我的脑袋可真是一清二楚。”传来安东尼的机器声,让人心烦。
雷翁奈:“明天,你想象着音乐会上出现奇迹,那位女钢琴家对你说:‘当然啰,朱丽叶,我当然要带你走。’你呢,你又象那种明知办不到,也要说,我能把这座房子变成凡尔赛宫的人。人家都嘲笑你,他们笑你是有道理的。但是,你却一个劲儿要,要,要把这座房子变成凡尔赛宫。”
朱丽叶这时却环顾着这房子,这花园,那扇旧门。
雷翁奈继续说:“为了这一切,你祈求上帝,你在头脑里恳求,而且你的头脑里相信的就是这些事情。”
朱丽叶(耸了耸肩):“我才不祈求上帝哩,这使我难受。总之,我又不是信徒。”
雷翁奈:“不过,孩子,我可以预告你一件事。如果你把这种事情信以为真,那你以后的生活中会出现什么,你能同我说说吗?你一辈子都想当这样的梦想家?那样,你这一生就成了什么?这是一种真正的痛苦。你要的就是这个,这痛苦吗?”
罗更正在“鹦鹉楼”的房间中整理自己的领带。
朱丽叶(抓着圆领衫的前胸):“当我听到别人胡扯时,我就完全没有耐心了。有人会说,你这样做纯粹是为了让我厌烦。再说,我也讨厌你讲的那一套。(她大声说)我再说一遍,我有生活目标。是你要破坏我的一切(雷翁奈抬头仰望天空,表示反感);你不时嘲弄我,我烦透了,不管怎么说要是克拉拉不带我走,我就自杀。”
雷翁奈:“怎么自杀法?”
朱丽叶:“开枪,嘭!”
一辆奥斯汀轿车中,克拉拉笑盈盈的脸。
雷翁奈:“用谁的手枪?(稍歇)你知道,你父亲说过,‘要是你玩手枪的话’……这句话吗?”
克拉拉笑盈盈的脸,正对着朱丽叶,是她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朱丽叶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朱丽叶:“讨厌!讨厌!你最后还是嘲弄了我,我同你说,她会带我走的。你等着瞧吧,那时,我再也不回来,再也不见你,不听你那套傻话了。”
钢琴声,克拉拉的手在弹奏。
朱丽叶扑向餐桌,扑向雷翁奈身上的裙子,把一切都扔向空中。
雷翁奈:“行啦,你成功啦!”
朱丽叶趴在矮墙上嚎啕大哭。
雷翁奈扶着她的肩,朱丽叶疲惫了,她任雷翁奈这么做。
朱丽叶满脸是汗,雷翁奈的牌子也是汗淋淋的。
雷翁奈为朱丽叶擦汗,然后,亲切地说:“你看这汗出的。你看我,简直象头老毛驴。”
朱丽叶含着眼泪笑了起来,说:“我替你擦,老太太!”
雷翁奈:“冷静一点吧,小疯子!”
朱丽叶:“啊!疯子?谁?我?我没有疯!!!”
雷翁奈:“冷静点,休息一会吧!”说着强拉她坐在草地上,背靠在一棵大树上。
朱丽叶偎倚在雷翁奈肥大的乳房上,在轻轻抽泣。
雷翁奈:“休息一会吧,小美女!”
萝萝妒嫉了,她也偎在雷翁奈身旁,而且偎得紧紧的。
萝萝:“我头疼。这完全你的错,你看我。”说着,打了朱丽叶一拳。
雷翁奈:“这不对,安静一点。朱丽叶又没有惹你,她好好地坐着休息。”
稍歇一会儿后,雷翁奈对朱丽叶:“你背后那根骨头这么突出,我一点也不知道。”
朱丽叶坐正,对雷翁奈:“为什么我总是做不到把我心里话倒出来?”
一切都沉于寂静中,三个人紧紧偎在一起。
罗更从“鹦鹉楼”出来,穿过广场,向城里走去。
朱丽叶站起看了看手表。她也准备去赴会,她低声说:“真正要谈的问题总是撇在一边。”
52
电影院。
银幕上正出现《驱魔人》的恐怖镜头:一个被魔鬼所掌握的姑娘正在做一系列恐怖动作,并且胡言乱语。
朱丽叶和罗更紧张地坐在暗中观看电影。
53
朱丽叶走出电影院后,突然躲进暗处,对罗更:“有熟人。”
原来,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有三个女同学正同运动员走出运动场。幸好她们没有看到朱丽叶,她们边走,边笑,她们显得无忧无虑,向远处走去。
朱丽叶(对罗更):“走吧,我们可以走了。”
54
他们又回到了“鹦鹉楼”。
他们一起玩电动抬球,一起笑。
最后,他们找了一张餐桌坐下。
罗更拉住了从他身旁走过的老板:“嗨,阿姆德,你的铺子为什么叫‘鹦鹉楼’?”
老板(冷冰冰地):“因为我过去有一头鹦鹉,后来死了,他比你值两倍还多。”
罗更(苦笑):“喔!真怪!”
朱丽叶不知是心不在焉还是由于室内的烟雾所致,她根本没有注意罗更在说什么,她感到迷惑了。
罗更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继续向她微笑。
罗更(突然地)说:“你真有意思?对吗?”
朱丽叶依然一言不发。
罗更见状,便说:“朱丽叶,咱们走吧!”说罢就起身,欲走。
朱丽叶:“咱们去‘转转园’吧。”
罗更:“去‘转转园’有的是时间,十一点以前是进得去的。”
朱丽叶:“可不管怎么说,我十一点以前必须回家。”
罗更:“是啊?!”说着,却象朱丽叶已经同意他的计划一样,起身,朝通往楼上客房的楼梯走去;而朱丽叶尽管并不想上楼,但是,依然跟他走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表现?她只感到身上在出汗,就象雷翁奈说的:“汗淋淋的,活象一匹老毛驴。”
罗更带朱丽叶走上楼后,迳直朝自己租的房间走去,朱丽叶带着一种忐忑不安的心情,左右盼顾那条阴暗,甚至有点神秘的甬道。
朱丽叶:“这旅馆真怪……”
罗更没有答理她,只顾开门。
门打开后,罗更让朱丽叶进去。
55
罗更的房间。
朱丽叶进入房内,罗更随后,关上房门,并锁上了。
朱丽叶似乎没有意识到罗更已反锁了房门,似乎也没有听到锁匙的转动声,她只是好奇地环顾房间。
房间不大,而且简陋,床也未理,壁橱中挂着罗更的几件衣服;在房间的另一端,有一块大塑料布挡着淋浴处。
罗更走到床边,对朱丽叶说:“把灯关上,我给你看样东西!”
朱丽叶(低声):“我可不呆在这儿!”
正因为她的说话声太低,因此,罗更装出什么也没有听见,他反而从壁橱中取来一样东西。
罗更:“是我花钱买的。我不愿随便放,因为有一天,他们搜了我的东西。趁整理房间时干的,干这比他们整理房间更在行。”说着,他打开纸包,原是一盏印绘有全世界地图的台灯灯罩。
罗更把灯放在床柜上,说:“这是一盏地球台灯,你把灯开了,我让你看!”
灯亮了,随着灯泡的温度增长、地球形的灯罩开始转动:美洲,亚洲,欧洲……一一出现!
罗更:“美吧!”
朱丽叶:“嗯。”
罗更:“转了,转了,真的,灯愈是转,人就感到站得更远了似的,你说对吗?(间歇)我要把我去过的地方都涂上红色。看,这是伊拉克,这是黎巴嫩。我可以告诉你,在这些地方,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哪天我同你讲讲,你会哭的。”说着,就站在地球灯后,向朱丽叶微笑;朱丽叶怯生生地注视着他。
罗更(微笑):“你放心,我不会这样做的,我的心不坏。”接着,又说了几句朱丽叶不懂的话。
罗更:“这是世界语。我在学。这玩意儿不错,是未来。每个人都能讲。当然,首先不应该有边界。你看,这代表风、黄色、白色、黑色,都是一家人,是世界公民。”
朱丽叶只是睁大着眼睛听他说着。
罗更让朱丽叶坐在床边,然后凝视着她。
朱丽叶象瘫痪了一样,只是强笑了一下,然后茫然地望着天花板,看着自已的鞋子。
朱丽叶:“我要走了!”说罢,起身来到房门口后,又突然停步,注视着他,希望他去替她开门。
罗更无可奈何地从床上站起来。但是,他又突然跪下,扑到朱丽叶身上,把她紧紧抱住,然后,又强让她躺在床上。
朱丽计惊惶地挣扎:“不,不行。先生……求你了……”
罗更把头紧贴在朱丽叶的腹部,热泪盈眶。
罗更(几乎要哭泣):“你已经闻到了我的汗味,听到了我的心声,感到了我的……”
朱丽叶只是想挣脱罗更的手。
罗更:“你爱我吗?朱丽叶。你爱我吗?”说着就紧紧压着她。朱丽叶毫无动弹的能力,她已经感到她的背已湿透;罗更按住她的手后,把嘴唇凑到她的嘴上,开始撕扯她的短裤……
朱丽叶边挣扎,边摸到床头柜上的地球灯,乘他不备,猛击罗更的脑袋。于是,“海洋”,“陆地”分裂成碎片,飞向空中。罗更也随之而倒在地上。
朱丽叶从他口袋中取出锁匙,开门,快步跑向走廊,宛如疯人院中逃出的疯子一样。
56
朱丽叶家的厨房。
朱丽叶满头大汗走入室内,打开冰箱,拿了半瓶流质酸奶,一口气喝完。
安东尼在邻室看电视。
厨房的长桌上,有一个塑料包,上面有一张纸条,写着“给朱丽叶——雷翁奈”
朱丽叶取出一件四十年代的花裙,颜色鲜艳,质量也好。总之,是一条漂亮的裙子,也很入时。
朱丽叶又打开一封短信,上写:“我送给你的。当时,我穿着很漂亮的。雷翁奈”
她拿着裙,满嘴酸牛奶,站在电视室的门口对安东尼:“我说……”
安东尼(背对着朱丽叶):“嗯。”
朱丽叶:“我想问件事……”
安东尼:“嗯。”
朱丽叶:“如果有人用厚玻填砸了一个人,当时又没死,那第二天会死吗?”
安东尼(心不在焉):“你说什么?”
朱丽叶(叹了一口气,又重复):“如果有人用厚玻璃砸了一个人,当时又没死,那第二天会死吗!”
安东尼这时侧身对她说:“会的!”
57
街上。
朱丽叶从家中出来,她奔向电话亭。
她拨了号码后,又是自动回答话机的声音。
朱丽叶(冲着电话):“你好。我是朱丽叶,克拉拉的同伴,就是前一天来,在游泳池出事的那个,我希望你还记得我……好……。我希望克拉拉没有忘记她要我参加她的团的建议。我有很多个人的麻烦了,又很难说清楚,因此,事情变得很急了……总之,正是由于这些个人烦恼,才希望她不要忘记……那么,我想告诉她,明天音乐会结束后,我到演员出入处去找她,也告诉她,我的行李已准备妥……告诉她,我抱抱她,告诉她,我永远爱她。”
58
朱丽叶的房间内。
朱丽叶站在房中央,笨拙地注视着皮箱。
一阵汽车喇叭声传来。朱丽叶跑向窗口眺望。
原来是雷翁奈的汽车;雷翁奈冲着窗口喊道:
“朱丽叶,你下来不?”
朱丽叶:“我这就下来!”
朱丽叶说罢,就下楼梯。她穿着雷翁奈送她的裙子,手里拿着一小束花。安东尼等在门口,他注意到她身上的裙子,发出赞美的嘘声,然后,把女儿紧抱在怀中,他似乎已感到她胸前的小乳房了,便笑着说:
“你还藏什么?没有什么可以隐藏的啦,你不是有胸部了吗?”
朱丽叶羞涩地挣脱,安东尼笑着说:“去吧,晚上见,女儿,好好玩吧!”
朱丽叶匆匆坐进雷翁奈的汽车,笑着说:“咱们走把!”
汽车开始发动,驶向城里。
这时,朱丽叶才发现,在后座上,萝萝满脸不悦,闷坐着。她乘机冲着朱丽叶说:
“你不向你的房子告别啦?你不说:‘再见吧,我的可怕的老房子’,你没有拿箱子?”
朱丽叶:“我不能拎着箱子去参加音乐会吧?我一会儿再回来拿,和卡拉拉一起来。”
雷翁奈瞟了一眼裙子:“你喜欢吗?”
朱丽叶(稍惑局促):“谢谢,真的,多谢你。”
萝萝:“音乐会……危险吗?”
朱丽叶不了解她是指什么?
59
汽车在通向城里的路上疾驶。
路过“鹦鹉楼”时,朱丽叶追视着这地方。
不远处,一幢小楼的窗户打开了。丽丽阿姨正在抖毯子。
汽车开始进城,最后来到节日宫的门前。有许多人已经在涌向厅里,其中有很多儿童、年龄不一的儿童,和他们的家长。
朱丽叶、雷翁奈和萝萝下车后,迳直向节日大厅走去,随着人流,进入大厅。
60
雷翁奈拉着萝萝,进入厅内。大厅并不象巴黎歌剧院那么辉煌,但在外省,这已经够吸引人的了。
萝萝并没有注意剧院,她只注意观众。
萝萝:“好多孩子!”
她们三人进入演出厅,领票员把她们领到第六排。
刚坐下,演出厅的灯光慢慢地暗淡下来。
在暗淡的光线中,朱丽叶的不安情绪愈来愈明显,她身旁的萝萝,擦完自己的眼镜后,不自在地凝视着朱丽叶。
朱丽叶(低声):“别总这么看着我……往前看,演出是在你的正面。”
萝萝点头表示同意。可是不一会儿,她又情不自禁地转向朱丽叶。
演出厅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向乐队成员表示敬意。一个身穿燕尾服,手持小棒的老人上台了,最后是穿着红裙的克拉拉。
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这次更响亮。
朱丽叶显得十分激动。
萝萝却依然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朱丽叶。
克拉拉大方地向观众鞠躬致意,然后在钢琴前坐下。
指挥举起指挥棒。
克拉拉准备,接着,便在指挥的指示下,开始演奏,她细纤的手指在键盘上自由地移动,她的仪态是那么洒脱、动作又是那么轻盈。
全场都在倾听这乐声,好象全被克拉拉的魔术般的动作所吸引了。
只有萝萝愈来愈不自在。当她转身看到朱丽叶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克拉拉时,她更坐不住了。
雷翁奈不安地侧目看了她一眼。
雷翁奈(对萝萝):“你不舒服啦?”
萝萝摇摇头,向她苦笑了一下。
雷翁奈正要去继续听音乐时,萝萝却突然大声叫嚷起来。由于全场一直于分安静,这喊叫声就更引人注意,都朝萝萝的位置观望。
萝萝却依然喊叫:“我不要,我不要,这不要朱丽叶同钢琴家一起走!!!”
她的喊声引来了一片嘘声,来自观众席的嘘声。
但是,萝萝不仅没停止喊叫,而且还嚎啕大哭起来。
朱丽叶慌了;她不知所措!
61
剧场出口处的大门猛地被推开。
雷翁奈,萝萝,朱丽叶被领票员推了出来。
萝萝还在喊叫:“她并不爱钢琴家!!!我肯定,她并不爱她!!!”
朱丽叶(愤慨地):“我永不会原谅她。永远不……我知道她是故意的,为的是让我难堪。”
萝萝:“我是故意的!对,我是故意的!”
雷翁奈:“安静点,都别说了。”
萝萝(对雷翁奈):“我不要朱丽叶走!”
朱丽叶(拉长语调):“讨——厌。我不听音乐了,她烦死了!”
雷翁奈:“怎么!?”
萝萝(对朱丽叶):“我头疼。”说着,就跑向楼梯,坐在梯阶上。
朱丽叶(对雷翁奈):“你看!我知道,事情全给她弄糟了!”
说罢,她又转身,快步向演出厅跑去,想继续去听音乐,但是,一个女领票员挡住了她,对她说:“不行,不行。你就留在外面,等结束吧,你吵了大家。”
朱丽叶手握拳头,在雷翁奈和萝萝面前来回踱步。
萝萝嚎哭得更厉害。朱丽叶无可奈何地捂着耳朵,进了洗手间。
几分钟后,当她走出洗手间时,萝萝和雷翁奈都已不在。大厅中显得空荡荡的。
朱丽叶还想溜进演出厅,但领票员一直在注意她。
她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突然,她发现有一扇门半掩着;她悄然进去,琴声愈牵愈强:原来是通向舞台的侧门。
朱丽叶轻轻走上舞台,她站在侧幕后观看卡拉拉演奏。
一曲完毕,场内爆发的掌声惊醒了朱丽叶。她看到乐队在行礼,克拉拉在向观众、全体乐队频频行礼,致意。随后,克拉拉轻轻从侧幕走出舞台,同乐队指挥说了几句话。
听众纷纷拥向克拉拉,把她团团围住,有人让她签名,克拉拉微笑着签字,签罢,欲走。
朱丽叶象钉在原地一样,观看这场面。突然,在湖滨路克拉拉处见过的那位中年男子山姆同剧务谈话后,发现了朱丽叶,他微微怔了一下,然后走近朱丽叶。
克拉拉也在通往化妆间的楼梯上认出了朱丽叶,认出了她,向她作了一个表情,好象在说:“欢迎你!”
朱丽叶踮起脚尖,想透过克拉拉的欣赏者,同她打招呼,但是,那些欣赏者把克拉拉拥走了,克拉拉进入自己的化妆间。
山姆在朱丽叶身旁温和地说:“你的朋友弹得好吧?没有处理好,但是克拉拉还是机智地配合了。”
朱丽叶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情:“她认出我了吗?……我不敢肯定。”说时,眼眶中已经盈满热泪,山姆被感动了。
山姆:“当然,她认出你了。音乐会结束后总是这样的,好象她不再属于我们一样。她是属于所有人的了。”
欣赏者还挤在克拉拉化妆间的门口,争着要克拉拉签名或见她。
山姆:“她是属于她的观众了。因为他们并不是来听她的音乐,而只是来看她的。他们不懂音乐。但是,正是音乐才是最美的。”
山姆说着同朱丽叶一起向出口处走去。朱丽叶挤过人群,对山姆说:“她应该带我走的。”
山姆:“是吗?真的?带你上哪儿?”
朱丽叶:“我也不知道。为了帮助她。她同我说演出经理人……你没有接到我的电话?”
山姆困惑地摇摇头,好象在说:“我怎么不知道?”但是,他没有说这句话,而是说:“你等我一下,就在出口处,我就来。”
朱丽叶茫然地站了一会儿后,转身离去。
62
人行道上。
朱丽叶走出出口处,发现在不远处,雷翁奈拉着萝萝的手,似乎在找她。萝萝还在哭,她深信朱丽叶已经走了。
萝萝(对雷翁奈):“你看,她走了,你看,她撒谎!”
这时,一辆灰色出租汽车开到出口处前,克拉拉现在出口处前,给了山姆一封信,同他说了几句话,然后,跳上汽车。车门关了。没有红裙子了!她走了,被汽车带走了。
山姆来到朱丽叶身边,把信给了她,然后离去。
朱丽叶一直呆站在那里,她茫然地看着汽车一辆辆驶走。
突然,人行道上的萝萝发现朱丽叶孤零零地站在出口处前,她大声叫了起来:“她没有走!没有走!”说罢,就向朱丽叶跑去。
但刚跑到马路中间,她突然捂住鼻子,发现自己流鼻血了。
雷翁奈急忙过来扶萝萝,但萝萝依然在叫:“朱丽叶没有走!”
朱丽叶也看到了萝萝正慢慢地向她走来,脚步有些蹒跚,突然,她倒下去了。
雷翁奈急忙过来,扶起她,萝萝紧闭双眼,失去了知觉。
63
在汽车中。
朱丽叶在后窗中看到救护车已把萝萝载走,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朱丽叶无力地坐在雷翁奈身旁,手中一直捏着那个红色信封。
她好象听到克拉拉的声音:“亲爱的朱丽叶,你那天为什么走得那么快。我不太明白你的态度……山姆说,你不想打扰我。”
“你根本没有打扰我。相反,我愿意有很多象你这样的朋友。总之,你看,我没有忘记你,我把巴黎的地址留给了你。你要是去那儿,别忘了来看我。我会很高兴,我盼望你来。等你,拥抱你,希望不久再见。你的朋友克拉拉。”
64
在阿纳西火车站上,罗更背起背包,上了火车。
那盏地球灯裂开后的碎片在空中飞舞:大洋,陆地……在飞舞。
65
两星期后。
这是在阳台上,朱丽叶和穿着病人服的萝萝正在谈话。
萝萝:“感谢你。我非常感谢你。”
朱丽叶对她微笑。
萝萝:“你知道吗?那天,我梦……梦见那个钢琴家了,她瘦多了。她想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同她走?”
朱丽叶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喃喃说:“我再也不愿同她走了,那完全是为了你,你一点也不懂。”
萝萝笑了:她懂了。
朱丽叶:“再说,在其他方面也是不可能的。她要到国外去,我得弄护照,这就得离开法国,我可不干。”
朱丽叶说罢,抬头仰望,好象沉于梦想中。
一架喷气式客机飞过,冲向蓝天。
突然,楼下的花园中出现两个人影,朱丽叶认出是雷翁奈和自己的父亲安东尼,他们手挽手,宛如一对老夫妻。
萝萝和朱丽叶向他俩挥手。
雷翁奈和安东尼也在向她俩挥手。
他们都笑了,笑得那么自然,那么甜。
这时,在画面的一角,出现这样一句话:
“在我们最初的年代里,蓝天拥抱着我们。”
(全剧终)
注释:
注1:法国著名海底探险家,《静静的世界》一书的导演。——译注
十三岁的多愁善感如同夏季的汗液,点滴情绪刚流下额头又黏住了心头。
十三岁的心驰神往如同夏季的晨风,吹在身上把思绪带到很远,一回神却又无法触碰。
十三岁的情窦初开如同夏季的星空,一闪一闪恰似心跳的律动,配着欢乐的蝉鸣构成了萌动的旋律。
十三岁的她羡慕着宛如童话故事中的钢琴公主,却孰不知穿着白衬衫牛仔裤、一双白球鞋映衬出白嫩长腿的自己才是最美的花季。
电影海报上穿着七分袖蓝白条纹衫,牛仔裤,双手插在口袋里的这个长腿小萝莉,随意散在额前的几撮刘海,比例漂亮的脸蛋,一身的酷劲依稀能看出妈妈Jane Birkin的影子,天!她妈妈可是那位Jane Birkin啊!
记得初中在《美文》上看到Birkin,Birkin向爱马仕总裁抱怨自己没有一个适用的婴儿包,Birkin bag就此诞生。这位小姐和Coco chanel小姐是小时候刮目相看的两位风味独特的妞。
Birkin拥有永远的少女气质,微笑时大牙齿间泄露的童真,不设防的敏感性格。
多么传奇。
Charlotte在片头出现时是一个瘦弱,胆怯于跳水的13岁小女孩,怯弱而倔强,直直地一头栽进游泳池。
长腿贫乳萝莉好评啊。
当Charlotte抱着受伤流血的膝盖和一位以前的老师交谈,安静忧郁又脆弱无助的夏洛特,茫然又真诚的眼神。
在录像带里看见Clara钢琴演奏的时候,Charlotte直勾勾的小眼神看得心痒痒的,伸长了脖子,身子前倾,光芒透过玻璃映成夕色散进瞳孔,认真地看着台上光芒四射的小公主。
怎么说,对于那种怡人的,或者身上有某种特质能吸引自己的女孩子,就会有一种爱慕之心。
用坠入爱河,沉溺于此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即使我是女生。
Charlotte对于身处的小镇有着千百种不满,百无聊赖的生活被各种琐碎的事情纠缠着。不愿哥哥去远行,嘟哝着“带我去”后哥哥的一个浅吻看的人心荡漾,活脱脱小时候的自己。
小时候的自己。
为了推开房门,为了摆脱因为年纪幼小而不被带着玩的气愤,为了和房门里的哥哥们较劲,将手指放在门缝里,硬是不让门被关上,直到挤得手指发白,痛得龇牙咧嘴也不肯放手。
在没有空调的房间里呆上十分钟就能大汗淋漓的夏日,垫着脚尖走进闲置的房间,爬到床上专心致志地玩拼图,实在热得不行的时候,就冲到呼呼吹着风拼命点着头的电风扇面前,吹得浑身凉快一些再去拼。
就这么上了发条般得循环着,乐此不疲。
夏日坐在家后门口的台阶上,和小伙伴一边玩芭蕉花,一边乘凉。
所谓的玩花,就是把姹紫嫣红的花瓣捣碎,放在一次性杯子里,加水给碎花们冲凉,然后给清凉的水们染上一身漂亮的颜色。
尽管芭蕉花让我一度对花朵产生恐惧感,只敢远观不敢亵玩。可说起最喜欢的花,应该还是芭蕉吧!(那时候和芭蕉花的亲密接触,没几天手就过敏,生了许多恶心至极的小痘痘,换来几个礼拜用褐色药水涂手的下场。)
而那时候我们仍未知道看过的花的名字。
也不记得从哪一年开始,我再也没见过芭蕉。
嫩黄的花瓣,中间聚拢着点点猩红,漂亮极了,像是洒了一把融化的跳跳糖进去。
那时候的欢乐现在想想就能随时在舌尖此起彼伏地跳起来,用跳出宇宙的力度。
误将芭蕉叶叫做荷叶的年纪,雨天拔下一根来撑着,在雨里跑一圈再躲在屋檐下乐呵呵又傻气十足得笑。
雨水冲刷过艳红,猩红,紫罗兰红,或者嫩黄,暖黄的花瓣,留下晶莹剔透的水珠。
张着嘴在花下等着,实在等不及了就用脚踢一下,一下两下,水珠坐着过山车从花沿顺利滑进口腔,咽喉,食道,山路十八弯。可供饮用的还有一串红,钝四棱形的花茎上集了热热闹闹的一竖排的花朵,生得毫无规律,可依然那么美,花汁那么甜。
传说中后羿射下来的九个太阳陨落在地上,触土成花,朵朵鲜黄欲滴的小太阳躺在腴叶铺成的绿绒上,仔细看看还能看出太阳们的落姿;没了嫦娥的月亮兴许是一时气愤,逐了银河的星宿,落在地上,成了满天星。
后山坡上长着参天大树,大片大片的旱金莲盛开着,缀着晚霞,染上橙色;绿意盎然,同古树连成一线的铜钱草;门前的东阳树(镇江话?音译),腊梅,桂花树,还有些忘了名字的树……还有从羊肠小径上横生出来的豌豆,紫得仿佛能流出紫血的扁豆。
这些我还能说出细节来的记忆都是幼时的瑰宝。
天哪!现在想起来,小时候生活的地方真可以被称上幽幽谷啦!
站在被太阳晒干得连肌理都清清楚楚的树桩上,呼朋引伴,玩着海盗远航的游戏。
俨然一副孩子王的派头,领着喽啰们东奔西跑,在太阳落山前回家就行;只不过没有和奶奶报备过就出去玩的话,回家仍然躲不过跪搓衣板的命运;白天玩累了,晚上就会一夜无梦,睡到自然醒;无数个晚上又会做着拿拖把和清朝僵尸大战的故事,实在不济,玩疯了就会尿床,第二天偶尔不幸被一个手下撞到染了地图的床单,就会几日抬不起头。
那时候手里的木棍划伤下巴一声不吭地找了块创口贴,然后又加入探险大队。
嫩生生的一张嘴刚刚喊出妈妈时的喜悦,看见暴雨里不知道从哪里爬到家门口的甲鱼,说着“甲鱼!甲鱼!快来啊快来啊!”
骗着年纪比自己小的妹妹爱抚受伤的蜜蜂,却未曾想到,受伤的蜜蜂还有尾针,“pia"地射进手心,妹妹哇得哭了起来。
跟着半成年的哥哥姐姐们爬上山,在树丛深处捉住一只野生刺猬的欢呼雀跃。
为了试胆量比赛着谁能孤身一人从山坡的一头冲到另一头,用时最短,难以忘却的是张牙舞爪从山坡上冲下来的铺天盖地的喜悦。
和小伙伴们偷偷打了一方便袋的桑葚下来,一边担忧有毒的童话故事里的紫色,一边吃得不停,那是小小世界里缩小版的葡萄,累累一树,树叶缝隙里透下来的阳光已为记忆温柔地蒙上一层轻纱。
尽管那时在成人半成人的世界里得不到丝毫认同,可是小小的我依旧有我执着盛大的欢愉。
说了半天都是与电影无关的幼时记事,写下来留作凭念。呐,我从来都未忘记过,即使离开那个幽幽谷已经好多年。
正是这部《不害臊的姑娘》,才让我想起所有幼时美妙的岁月。
那些岁月是世界上所有巧克力,蛋糕,糖果加起来都换不了的宝藏。
跑回电影。
录像带里Clara小公主的出现在她面前,向她问路,Charlotte一定觉得自己上辈子拯救了宇宙吧,Charlotte脚步轻快地走在古董车前面带路,心情是雀跃的,像个诡计得逞的小鬼,恨不得把两只细胳膊细腿直直甩飞到天上去;然而只是短暂的一面,Clara只是到这个小镇上举办一场演出。
Charlotte想接近却又找不到捷径,好不容易得了机会,送钢琴凳到Clara租住的豪宅里,在那里得见在大海上开着快艇像匹姿态优雅的小白马一样驰骋纵横的Clara。
想接近,毫无缘由。
Clara客气地许诺这个两面之缘的小女孩,让她做自己的经纪人,只要在演出上翻翻乐谱就行,Charlotte满心欢喜,做了一身大红色的无袖吊带连衣裙,别出心裁地设计了波浪蓬起的裙尾,却在母亲的不断打击下恼羞成怒,哭着说,她一定会来的,一定会的。
尽管Charlotte一遍又一遍给无人应答的答录机留言,却从未接到过Clara的电话,Charlotte伤心地换上母亲为自己准备的碎花V领连衣裙,和另一个小女孩Lulu,妈妈一起参加Clara音乐会,以买票的方式。
而Lulu,一个小几岁的短发萝莉,她因为身体总要吃好多好多种药。她因为母亲值班,晚上期待着和Charlotte一起睡觉的日子。可是她多喜欢Charlotte这个朋友,在路上遇到对Charlotte不客气的同学,LuLu立马甩着手提袋打过去;
最后去Clara的音乐会,LuLu看到Charlotte眼里对于即将要跟Clara一起离开这地方的热切和期盼眼神,腾地从观众席里站起来大叫“我不想要Charlotte和钢琴师一起离开!”
最后,Lulu穿着天蓝连衣裙,白色蕾丝边,在巷子里发现Charlotte,开心得叫道:”她没走!“
激动到流鼻血昏了过去。
多么可爱的小萝莉,我一直以为她是个小正太嘤嘤嘤。
每个少女都有着不切实际梦,Charlotte向往Clara带她离开平凡的生活,直到演奏会结束她突然明白人要学会在现实里慢慢长大。
你看,这就是法国的儿童电影。
满满的共鸣,满满的感动。
也是我第二篇影评。(第一篇是暮光之城哈哈哈,少女的年少)
呐,亲爱的Charlotte,你多像小时候的我。
我爱你。
可是,普普通通的人很容易碰到一种事,就是,我们被更优秀的人吸引,更优秀的人也喜欢我们,愿意和我们交往。我们于是以为自己可以成为他们的朋友,变成和他们一样好的人。但这种故事的结局一般只有两种,幸运的被收为小跟班,更多的却默默的发现,就算优秀的人喜欢我们,仍然不是一个层次的人。这就是所谓的撩拨吧。
题记:
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思昏沉,/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回想它们过去的浓重的阴影;
――――《当你老了》威廉·勃特勒·叶芝
只有爱才能造就这样的电影,一个小女生带着忧伤而幸福的夏日,这将是岁月的纪念在年老的时候回忆青春的泪水和无暇的心愿,长大总是有着一些代价,在满足和背弃里学会珍惜和记取。
80年代的法国电影迷恋着两个女生,一个是至今是法国万人迷的苏菲·玛索,一个便是夏洛特·甘斯布,这个带着忧郁的高佻女孩因为此片一举成名。这部电影可以去和《初吻》对比,那个年代的青春电影有着阳光的气息,就连音乐和歌曲也充满着青春欢快。这类和成长有关的假期电影是可以吸引到孩子的兴趣的,回到本土我们13亿人口的国家却搞不出一些适合青少年看的电影,没有没有分级制度的大银幕正在以成人化的视觉污染孩子的眼睛。
想想也是,中国一年级的孩子竟然拖着行李箱上学,这大概也算得上世界教育史的奇闻吧!
欢乐是许多人看电影的目的,这些在我们自己记忆的青春里温暖的记忆会因为电影给予我们的视觉而再临,青春期的孩子有着古怪而灼热的情绪。当孩子的梦想蒙上了成人世界的灰色,那么这个国家的将来可想而知。
夏洛特是个单亲家庭的女孩子,性格胆怯,古怪,起伏不定,是个不太合群孩子,她唯一的伙伴是隔壁的小孩却也总是被她数落,她总是觉得别的孩子无趣,神情里总是有些寥落。喜欢音乐的她因为看演奏录像喜欢上了音乐神童克拉拉·褒曼的钢琴演奏,当克拉拉因为修琴凳而来到镇子,夏洛特的眼睛里闪烁着粉丝的光芒,孩子都有自己心仪的东西,大人的宽容将让孩子长出灵性的翅膀。
她和克拉拉的一次偶遇更让她有了了解这个小钢琴家的念头,她央求送琴凳的修理工Jean带她去克拉拉的别墅,其实,青春电影的美好在于它的梦想,这是一个类似童话的世界,它让孩子的梦想有了满足感,等级制度是成人世界自以为是的划分,在孩子的世界里有的应该是友情,带着大同梦想的世界,就像两个不同背景的孩子一样沐浴在阳光里,这是电影带来的梦想,这是美丽的白日梦。
每个少女都有着不切实际梦,夏洛特向往克拉拉带她离开平凡的生活,直到演奏会结束她突然明白人要学会在现实里慢慢长大。
电影中许多田园的镜头,夏洛特和邻居在阳光下嬉戏,导演更以一面玻璃增加着光感,这样的地方让人温馨,翠绿的树荫宛若置身于印象派的画作里。
这部青春电影的小演员很出色,演小钢琴家克拉拉的小女生天使一样美丽而且有着一个小演奏家的高雅气质。而出生在演员家庭的夏洛特·甘斯布极好演绎了少女的惆怅和对于心念世界的向往,她的台词就像诗歌一样娓娓动听,给我同样感觉的法国演员过去只有德帕迪约一人,如此小的年纪就能这样完美掌控不同的情绪,可谓天生是演员的材料,小甘斯布获得最佳新人奖当之无愧。影片中最小的演员也非常可爱,当她不忍心夏洛特可能的远行急得在音乐会上大声叫嚷,这是孩子害怕友情失去的自卫,是两个孩子紧密联系的心。
同美国相比,法国的电影相对开放,当年夏洛特·甘斯布还是个未成年的少女,电影里展现着她正在发育的小小身体,就像蓓蕾初次绽放着娇柔,这样的镜头在许多国家都会遭到电检的无情删除。
这是关于少女梦境的影片,片中月夜那段拍得很收敛,罗米欧式的阳台却只是少女一刹间心房的律动,所以,当Jean图谋不轨时候孩子毫不犹豫给了他一击。
中国青春电影没有观众的最大原因是少年世界的成人化,而在这部影片里夏洛特的表现十分符合她的年龄,特别是她砸伤人后的惊魂不定以及忧心,片中的大人形象也值得我们深思,法国人对待孩子的宽容就教育角度而言更能让孩子思考自己的行为举止,这比压服根由意义。
对于夏洛特而言这是一个难忘的夏天,她经历了失望和友爱,她也经历了成人世界的粗暴,导演安排她和Jean在旅馆的戏其实也教会了所有少女的自卫和防范意识,这是良知社会应该教育孩子们的。
我们应该明白导演最后那个圈出镜头的意味,两个孩子的手紧紧抓在握在一起,对于生命的成长来说,有什么比纯洁的友谊更加让人怀恋的呢?!
因为失去,我们才会珍惜拥有,因为期待,生命茁壮成长!
【附录:影片资料】
《不害臊的姑娘L’Effrontée》法国1985
导演:克劳德·米勒 (Claude Miller)
演员:夏洛特·甘斯布(Charlotte Gainsbourg)、让·克劳德·布里亚利(Jean-Claude Brialy)、伯纳蒂特·拉方特 (Bernadette Lafont)
片长:92分钟
定级:UK:15
奖项:1986年法国恺撒奖最佳女配角、最佳女新人奖、1985法国电影路易斯·德吕克奖
个人评价:艺术性5,欣赏性8(一部非常有意思的青春电影,很温暖)
2005年12月8日 星期四 上午02时33分 寒鸦精舍
独立影评人:卡夫卡·陆KavkaL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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