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暗光,到处像下水道般潮湿,工业化般肮脏,聚集混乱的人群,散乱的纸片,破碎的象棋………… 如果真有这样一本犯罪学教科书,我也一定想尝试。There is noting more practical than a good theory。 当片中的警察依着《the element of crime》的理论,穿者罪犯的衣服,走过他走过的地方,遇见他遇见的女人,住着他住过的旅店,发生相同的事故………… 那么,会有怎样的结果…… 就是最诡异也最明显不过的了
-It's not your work. Why can't you leave him to Kramer (Krama)? Kramer (Krama) and his men will get him in Halle (Hell). -That's the difference between Kramer (Krama) and me. I cannot stop until I understand. I owe it to Osborne (Virgil). -You leave me (Beatriz) behind, Harry.
这是一场真正的催眠,回忆是后退的,而当他重新讲述的时候,这种反复却在向前推移,以至于这么缓慢、梦魇。
在夜晚抵达,湖水和城镇在橘黄的光下抖动,而奥斯本的玻璃球灯仿佛就是这光亮的内核。这个充满腐败气息的地方,无数落叶在飘零,风呼呼吹过,而孩子唱出可怕的短谣就像在讲那个卖彩票的女孩如何被杀。
费沙离开开罗来到欧洲调查一宗凶杀案,他唯一拜见的老上司奥斯本是个犯罪学家,他著书研究犯罪案件并进行心理分析,声称可以指引警察找到罪犯的未知活动,他是费沙的精神导师。但是当费沙开始寻找哈利格雷的时候,奥斯本却拿出照片指出哈利已经死于逃亡的路上,汽车的火焰随着讲述在照片上减灭。费沙认为他是受到恐吓,充满怀疑,决定自己追踪调查。
费沙重现的是哈利的乡野之旅。他漂浮在水面上,带着是哈利或者是自己的护身符,按着报告上的线路,遇见哈利曾来到的旅馆,那里象个废墟,而身置其中的人却不自知,他和妓女一同上路并且假设她就是哈利的情人,或者根本就是。在这里,费沙和哈利不时重迭,相互叙述相互置换,费沙开始因为剧烈的头痛不得不用绳线勒紧头部。寻找“犯罪时的心情”是否也在假设中变成一种诱惑?他患上了哈利的头痛,直到他意识到自己身陷阴谋。
费沙进入了自身的迷宫,他沿着线索却被缚其中,似乎在不同的体验里变换身份。当费沙准备结束故事的时候,被通知有一个卖彩票的女孩需要帮助,他们一同来到预计的地点,走过放满瓶子的空房,女孩焦躁不安,而费沙的护师符滑落下来,他突然被可能的犯罪心理触动,女孩想夺窗逃走却被他一手窒息而死。
谁是凶手已经不值得揭示,奥斯本像一个预言家指出谋杀只是形式上的,是一种精神操纵,而他也因此为他“最后细节的系统性”找到了完美形式。
现实是不值得模拟的,超现实表现却让导演和我们感到激动,催眠是深层的回忆还是某一层面上的再次探究?那无数的灯炮、落叶、沙石、驴、玻璃瓶、解剖刀,更像是费沙脑子里繁复的思考,借助于行动衍生,而我始终不明白他重复说的“我相信快乐”是有所指?最后的那场秋雨让我感到无限萧瑟。
如果真有这样一本犯罪学教科书,我也一定想尝试。There is noting more practical than a good theory。
当片中的警察依着《the element of crime》的理论,穿者罪犯的衣服,走过他走过的地方,遇见他遇见的女人,住着他住过的旅店,发生相同的事故…………
那么,会有怎样的结果……
就是最诡异也最明显不过的了
《犯罪分子》为观众带来了全新的视觉经验,最为醒目的莫过于影片的始终如一的昏黄色调。这种色调没有黄昏夕阳余辉的温暖沉醉,缺乏咖啡色的醇厚典雅,也没有柠檬色系的青春清新,而是一种古旧的、残败的暗黄色,给影片涂抹上了一层整体的颓败感,似乎整个故事滋生在文明的废墟上。加上所有场景都是在夜里进行,搭配上这样的色调,更有神秘幽深之感。除了尽情泼洒古画卷般的褐黄,水的意象也得到了频繁的大量的反复的凸显。影片中到处都是脏兮兮暗沉沉的水,使得人物所处的环境总是潮湿霉烂的,水的漫漶更增添了影片的梦魇气息、迷宫氛围。从水中打捞起的一匹死马,也总是闯入人们的视野。马不再奔跑,不再嘶鸣,不再牵引疾风,而是淹死在水里,这个雄健硬朗、充满力量的意象,死去了。另外,还有昏暗灯泡、纷飞落叶、挣扎的驴、玻璃瓶、解剖刀等等晦暗物象点缀其间,这些意象的集合,构建出一副荒原的、末日的图景 ,所以虽然罪案是发生在电气时代,却毫无现代都市的纸醉金迷、群魔乱舞,倒是有卡夫卡寓言的悖谬荒诞、冷彻骨髓。
除了画面,影片的叙事模式也颇为惊艳,导演采用的是梦态叙事法,让主角在催眠中回忆,在潜意识、前意识、意识三个层面来来回回,故事随着意识的升沉流转而展开,情节在倘恍迷离中推进,结局真幻难辨,连带把观影的人也带入了太虚之境。欧洲三部曲的后两篇《瘟疫》和《欧洲特快车》也沿用了这种奇特的意识流手法,这种叙事策略使得影片风格阴暗奇诡,有着表现主义和黑色电影的幽光魅影,同时兼具超现实主义的草蛇灰线,其在形式探索上的野心昭然若揭。摆出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导演极力要在影片中打上“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的烙印。----驱使影评人用放大镜逐帧看胶片,沉溺于符号分析,把电影的叙事手段作为电影的新方法论,用导演的名字命名一种新的风格----这正是本片导演想要的效果。早期的拉斯•冯•特里尔是那种不玩形式就会死的导演,在处女作中,他能够一路端庄(既端着又装着)到结尾,精气不泄、手脚不乱、神完气足,展现了对电影方方面面完全的、绝对的控制力。本片中一个警察通过心理同构、行为同步,最终完成了连环杀手的杀人计划,无非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白沙在涅与之俱黑而已,并非什么天外飞来的旷世创意。故事不精彩,但是风格实在太鲜明,所以引发的评论绝对精彩,几乎可以说这是专门为影评人拍的电影,其艰深晦涩、暧昧多解的镜头语言能够引爆无数话题,而影片形式至上的倾向更能引发广泛争论,无疑拉斯的电影上映日就是学院派影评家的狂欢节。----如果说电影的“影”字有四种写法的话,拉斯•冯•特里尔一定会创造出第五种写法。
按照通用的说法,拉斯•冯•特里尔的欧洲三部曲表现了相同的主题:纯粹的善最终如何带来恶。这当然是大而化之的说法,具体到每部电影,都可以在别的形而上层面进行探讨。《犯罪分子》片名的另一种译法是《犯罪元素》,既然是元素,就是本质性的东西,那么组成犯罪的元素到底是什么呢?拉斯给出的答案是:人。欧洲有两希文化传统,其中希伯来文化传统中,就认定人是有原罪的。亚当夏娃吃了苹果、该隐杀亚伯,这是人类源头上犯的罪,作为罪人的后裔,人生下来就是罪人。这是欧洲传统上的“负罪意识”,而到了现代,卡夫卡在他的《审判》中敏感的表现出一种富有现代意味的“负罪意识”,小说中主人公无罪而被审判,最终被枪杀,抽离了宗教背景,“罪”还是如影随形,隐射了威权社会中卑微个人的战战兢兢、动辄得咎。无论古今,关于“罪”的思索都是欧洲文化的重要因子。拉斯在他的欧洲三部曲中是这样体现“负罪意识”的:我们寻找罪人,最后却总是找到自己,“我”就是瘟疫的传播者 (《瘟疫》),“我”就是杀人犯(《犯罪分子》)。他的推理过程是:人是罪人,我是人,所以我是罪人。
上面关于《犯罪分子》的意象分析、风格概括、主题提炼,也许全部是错误的,不过,我想拉斯•冯•特里尔是欢迎任何误读的,因为他在片中设置的是一个多向度、开放性的阐释空间,他本人也不会准备一套标准答案在那里,既然没有靶子,也就没有脱靶一说。况且,误读对电影的传播也是一种不小的助推力量。导演借催眠模糊了梦与现实的界线,意识的汪洋是多么的深邃难测,有太多东西浮现,满地都是隐喻,触目皆是象征,围绕片中细节写一部书都不稀奇。在阐释的深渊边,我们只能汪洋兴叹。那么,只剩下了感受?是的,感受导演无远弗届的想象力,感受导演指挥若定的控制力。欧洲三部曲中第二部《瘟疫》是导演关于自身电影创作的的夫子自道,片中他饰演的医生就是瘟疫病菌的携带者,如果把“病菌”替换成“电影新理念”,那么就是拉斯的电影创作宣言:我就是旧规则的毁灭者,我就是传播电影新理念的原创者。而且,拉斯也预计到了自己的电影观念如瘟疫一般的对陈规的破坏力、强大的生命力以及迅捷的传播速度,后来,他的“道格玛95宣言”一出,赢粮影从者甚众。拉斯是主张导演至上的,他的电影,处处可见导演的强力意志,其电影的形式太过富于侵略性,把内容挤压到了角落里,又喜欢把故事时空设置成孤岛或隔离区,在真空状态中,人物追随导演的指挥棒奔波来去,一个个面目模糊。太过强势的导演剥夺了观众对现实世界的感受,使得他们只能感受导演的感受。如此视观众如无物,未免太过傲慢,怪不得有些人对他的电影的态度是:学院派尽管膜拜去吧,我可要翻一翻白眼。
-It's not your work. Why can't you leave him to Kramer (Krama)? Kramer (Krama) and his men will get him in Halle (Hell).
-That's the difference between Kramer (Krama) and me. I cannot stop until I understand. I owe it to Osborne (Virgil).
-You leave me (Beatriz) behind, Harry.
当然,所有这些都是融合于一个完整缜密的侦探故事和精妙流畅的调度剪辑中的,因此则更可以说明本片达到的思想和技术高度。本片各要素浑然一体,共同构成了影片的有机体,堪称拉斯生涯中的一部传世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