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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玫瑰  白玫瑰在行动 / The White Rose

198人已评分
很差
2.0

主演:莱娜·施托尔策WulfKesslerOliverSiebert乌尔里希·图库尔

类型:剧情传记历史战争犯罪导演:米夏埃尔·费尔赫芬 状态:HD中字 年份:1982 地区:其它 语言:其它 豆瓣ID:1438616热度:657 ℃ 时间:2023-05-08 11:58:17

简介:详情  《白玫瑰在行动》讲述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慕尼黑玛克西米利安大学的索菲等几名大学生,为了推翻法西斯统治和结束战争,建立了一个名为“白玫瑰”的抵抗组织。他们印刷、散发传单,号召德国人民起来反对纳粹,并开展种种破坏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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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玫瑰在行动》讲述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慕尼黑玛克西米利安大学的索菲等几名大学生,为了推翻法西斯统治和结束战争,建立了一个名为“白玫瑰”的抵抗组织。他们印刷、散发传单,号召德国人民起来反对纳粹,并开展种种破坏活动。渐渐的这支“白玫瑰”小组影响力扩大,得到了许多学生的支持,然而盖世太保是不会让这支“白玫瑰”继续绽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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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探
    没看过,但记得国内翻译过。

    网上找到的:

    德国《“白玫瑰”在行动》(上译)  
          刘广宁、童自荣、王建新、曹雷、尚华(1984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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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而时习之

    很多人认为这是《希望与反抗》的前奏,影片交代了《希望与反抗》没有展现的内容。n这两部影片虽然讲述的是同一个人的故事,但内容并不重复,更具体点地说,《白玫瑰》的侧重点在于苏菲被捕之前,《希望》的侧重点则在苏菲被捕之后,两者重叠在一起的剧情只有十分钟左右,几乎可以说是“上下集”的关系。 n本片是当时西德拍摄的,1982年9月24日 在日本上映,结局沉重,片尾字幕说:联邦德国认定当时对他们的审判是在第三帝国人民法庭下进行的,程序合法,而且当时他们的传单内容确实包含了刺杀元首的内容,已经触犯了第三帝国的法律,不属于盖世太保的政治迫害,所以不能对他们进行平反。 战后的历届联邦政府也未对这一判决提 出异议予以废 除。 “ 白玫瑰” 小组的活动记录仍然被作为反叛祖国的罪状 留存于联邦德国的 历 史 档 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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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verick

    《白玫瑰》电影剧本

    文/〔西德〕米夏埃尔·费尔霍芬、马利奥·克雷布斯

    译/张兴远

    字幕:

    一旦起义的浪潮把全国席卷,

    空气中也充满了起义的召唤,

    一旦更多的人一起行动,

    只要进行最后一次强大的冲击,

    这个制度终将会被推翻。

    (“白玫瑰”第二号传单)

    照片:维利·格拉夫,二十五岁,一九四三年十月十二日被处决;

    照片:库尔特·胡伯尔,四十九岁,一九四三年七月十三日被处决;

    照片:克利斯托夫·普罗布斯特,二十三岁,一九四三年二月二十二日被处决;

    照片:亚历克斯·施莫莱尔,二十五岁,一九四三年七月十三日被处决;

    照片:汉斯·朔尔,二十四岁,一九四三年二月二十二日被处决;

    照片:索菲·朔尔,二十一岁,一九四三年二月二十二日被处決。

    1.慕尼黑火车站大厅·内景·白天

    火车进站。站台上骚动的人群:背着沉重行李的女人、老年人、孩子和一些士兵。

    渐显字幕:一九四二年五月。

    扩音器:慕尼黑车站到了,慕尼黑车站……

    车轮停止转动,机车放气。汉斯和特劳特也在等候的人群中。汉斯身着军装。索菲出现在车厢门口。

    索菲:汉斯!

    汉斯向她跑去。他们拥抱着。

    索菲:你知道我多高兴啊!

    汉斯:小索菲。

    特劳特把一束鲜花递给索菲。

    特劳特:衷心祝贺你。

    汉期:这是特劳特。

    特劳特:欢迎你。

    她们握手。

    索菲:谢谢您。

    汉斯接过箱子。

    汉斯:你不必对特劳特称您。

    汉斯突然把箱子放下,拥抱妹妹。

    索菲:(笑)你把花儿都压坏了。

    他们笑着走向检票口。

    汉斯发现有盖世太保在检査旅客,他故意落在后面,把一些东西扔进了垃圾箱里。

    索菲把车票递给检票员。

    汉斯赶上来,把站台票递过去。

    索菲:你扔的什么?

    汉斯:我只不过随便看看。

    索菲通过检票口。

    盂世太保F:我可以看看您的证明吗?

    索菲在挎包里掏着。盖世太保接过证明翻看。

    字幕:名字:玛格塔雷娜·索菲娅·朔尔。

    汉斯:(走近)我是她哥哥。

    盖世太保F:到慕尼黑干什么?

    索菲:学习。

    盖世太保F:您住在乌尔姆。

    索菲:(笑)我第一次来这儿上学。

    盖世太保F:打开一下旅行袋。

    索菲打开旅行袋,露出了一瓶酒。

    索菲:海虾牌酒。

    汉斯和特劳特嘲弄似地相视一笑。盖世太保让索菲通过。

    盖世太保F:海尔,希特勒!

    2.后院·外景·白天

    汉斯和特劳特每人骑一辆行车。

    索菲坐在汉斯的自行车大梁上,由她哥哥带着。这时她跳下车。

    他们把车靠在栏杆上。

    院子里在地下室的入口处标有进入防空洞的箭头。

    3.楼梯间·内景·白天

    在通向上一层的楼梯上站着女房东格罗斯曼夫人。

    格罗斯曼夫人:(带有萨克森口音)啊,您路上顺利吧?

    索菲:您好。

    特劳特:您好。格罗斯曼夫人。

    4.汉斯和索菲的住宅·内景·白天

    前厅。

    在更衣镜旁。索菲拿出一个圆蛋糕。

    汉斯拣起一块匍萄干放进嘴里。

    特劳特:喂!

    她拿起蛋糕走进厨房。

    索菲的房间。

    接着,汉斯和索菲站在门口。索菲打量着房间。

    汉斯:满意吗?

    索菲微笑着,没说话。

    汉斯把箱子放在床上,拿起酒往外走。

    汉斯:我马上把它藏好。

    索菲打开箱子。

    她从箱子里拿出一幅带框的耶稣受难画,然后又拿出一张照片放在床头柜上。

    格罗斯曼夫人:(敲门框)我是来告别的。告诉您,我要到乡下的弟妹家里走一趟。您需要什么东西吗?

    索菲:您真好,谢谢。

    格罗斯曼夫人不以为然地望了望耶稣受难像。

    格罗所曼夫人:您还有闲心保存这种讨厌的玩意儿。啊,我可够了。您是学医的吧?

    索菲将耶稣受难像拿开,换上一幅田园风景油画。

    索菲:学生物和哲学。

    格罗斯曼夫人望着照片。

    格罗斯曼夫人:您的未婚夫吗?(索菲似乎不置可否。)多端正的小伙子,象我的赫尔姆特。他过去在步兵里,只是个二等兵。您未婚夫在乌尔姆吗?

    索菲:在考卡苏斯。

    格罗斯曼夫人:噢——那很快就回家了。现在和俄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如果这是真的话……(作了个怪相)我的赫尔姆特牺牲在俄国,是战争刚开始头几天。现在就剩下我一人了。

    索菲爱莫能助地望着她,她们默默不语地相对站着。

    特劳特走进来,把花插在花瓶里。

    特劳特:汉斯也许都准备好了,到他们那儿肯定有好玩意儿。

    格罗斯曼夫人:那我走了。

    索菲:谢谢。

    格罗斯曼夫人走了。

    特劳特:走吧,回来再整理箱子,他已经先去了。

    索菲:到哪儿去?

    5.美术馆前·外景·白天

    装有大玻璃窗的美术馆门前的院子里。

    一群孩子在这里玩耍。

    索菲和特劳特骑着自行车走进院子。

    索菲:我们到底去哪儿?

    特劳特:一会就知道了。

    她们下了车,按铃。

    看门人从旁边小屋子里打开档门杠,探头望了望。

    美术馆的门开了。

    亚历克斯走出来。他穿着特连克(注1)式裤子和蓝色俄国式夹克衫。

    里面传来钢琴声。

    特劳特:这是亚历克斯。

    亚历克斯:姓施莱莫尔。

    吻索菲的手。

    特劳特:我呢?

    亚历克斯:汉斯看见可不得了。

    看门人好奇地望着他们。

    6.美术馆·内景·白天

    高大的房屋,墙上挂着画,一派杂乱景象。几把椅子,一个旧沙发,一张摆满杂志的桌子。

    维利坐在钢琴旁。这时他停止演奏,与索菲握手。

    维利:维利·格拉夫……祝您生日幸福。

    索菲:(笑)谢谢……您们住在这儿?

    亚历克斯:那敢情好。这美术馆是一个熟人的,目前他正在克拉考。

    索菲惊奇地向四周打量了一番,屋内有个楼梯通向上面。

    亚历克斯:我们只是替他照看一下,有时还在这儿做点儿工作。

    汉斯和特劳特摆好桌子。

    汉斯:你把这叫工作吗?亚历克斯自认为是个伟大的画家。

    亚历克斯:这一关我们亲爱的元首也相信过。

    大家笑。

    汉斯向维利示意。

    维利吹起小号。

    汉斯从隐藏的地方推出一辆旧女车,车把和车座上都插着点燃的蜡烛。

    大家唱:祝她长寿……

    汉斯把车子放在屋子中间。

    索菲腼腆地微笑着。

    索菲:这是送给我吗?

    亚历克斯:当然啦。

    索菲:(教蜡烛)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汉斯象变戏法一样取出了蛋糕。

    汉斯:看呵,变出来!

    索菲:啊,又回来了。

    亚历克斯:(取来杯子)是的,我们总是非常慷慨的。

    索菲发现了她那瓶酒。

    索菲:是我的海虾啤……?!

    大家笑了。

    汉斯打开酒瓶。

    亚历克斯:大学生喜欢奢侈。

    7.大学食堂·内景·白天

    大厅里座位都被占满了,却静的使人感到压抑。

    不时有人耳语。

    索菲和特劳特在喝汤。

    特劳特:(耳语地)汉斯一般都在营房里吃饭不花钱,也没人注意……

    她拉着索菲的手。

    特劳特:现在我带你去听一堂非常好的哲学课,走吧。

    她们站起来。

    索菲:谁讲?

    她们费力地穿过饭桌。

    特劳特:教授叫胡伯尔,非常棒。

    索菲:那我能进去吗?

    特劳特:又没发入场券,谁都可以去,甚至学医的也去。

    索菲:你为什么老小声说话?

    特劳特:在这儿人们都习惯这样。

    8.大教室·内景·白天

    库尔特·胡伯尔教授在讲课。听众几乎全满了。

    索菲和特劳特坐在前几排。

    胡伯尔没有讲稿,他一边讲一边走动。他的报告是那样充满激情,非常吸引人。

    胡伯尔:很久以前。莱布尼茨找到了也许是十七世纪最时髦的国家概念。他极力反对把国家概念归结为统治者的权利。

    索菲全神贯注地听着。

    胡伯尔:统治者,不管是什么样的国家形式……

    门被粗暴地推开了。纳粹学生会主席贝格尔和他手下的一帮人走进教室。胡伯尔中断了讲课。

    胡伯尔:我为每一个能找到通向莱布尼茨道路的人高兴,不管他是多么晚。

    大学生们笑了。

    贝尔格和他那一伙人坐下。

    胡伯尔继续讲:

    统治者……是他的国家的第一个仆人……国家必须不断地变革和发展。所有政治的目的都是创建新的国家、取得它、为它而奋斗……

    索菲激动地望着特劳特。

    9.军营院内·外景·白天

    这儿原本是一所学校的院子。大学生中队在集合。

    军士长按花名册中字母顺序点名。

    在他身后站着军官和下级军官。

    纳粹学生会主席在一边来回走着,烦躁不安地看着他的笔记本。

    军士长:弗利德里希!

    弗利德里希:到!

    军士长:富尔特万格勒!

    近景:胡伯特·富尔特万格勒,高高的个子,一表人材。

    富尔特万格勒:到!

    军士长:格拉夫!

    近景:维利·格拉夫。

    维利:到!

    军士长:霍恩!

    霍恩:到!

    军士长:耶格尔!

    近景:沃尔夫·耶格尔,他的一只受伤的臂用纱布吊着,挎在肩上。

    耶格尔:到!

    10.校舍的走廊·内景·白天

    亚历克斯匆忙地跑着。他一边跑一边系着扣子,嘴里叼着他的军便帽。

    亚历克斯:(用卡尔·瓦伦丁(注2)的声调)请问,我能否告诉您,我的书写完了,我能否……呃……

    他的皮带掉了,他停下拾起皮带。

    亚历克斯:……把帐单,把帐单给您附上……呃呃……附上,而且请……

    他穿过侧门跑到院子里。

    11.军营院内·外景·白天

    亚历克斯急匆匆地跑过来。

    由于学生们肩并肩地站着,上司们并没有看到他。

    军士长:申德勒!

    申德勒:到!

    军士长:施莫莱尔!

    亚历克斯正好闪进汉斯身旁他的位置上。

    亚历克斯:到!

    中队里一些人会意地狞笑着。

    军士长:怎么,什么事儿?朔尔……

    汉斯:到!

    汉斯和亚历克斯相互望了一眼。

    军士长:瓦格纳!

    瓦格纳:到!

    军士长:维滕施泰因!

    近景:耶格尔·维滕施泰因。

    维滕施泰因:到!

    军士长:稍息!

    大学生们随着口令稍息。

    军士长:现在请学生会主席贝格尔讲话。

    学生会主席清了清嗓子走到队前。

    学生会主席:我们之所以能继续我们的学习,这是由于我们的战友们在巴尔蒂库姆、大西洋、北角和尼罗河前线,一直替代我们艰苦地为祖国服务……

    大学生们的思想开始开小差。

    亚历克斯和汉斯看了一下周围的同学,绝大多数同学是睁着眼睡觉,充耳不闻。

    学生会主席:你们决不要忘记这一点!作为大学生中队的一员,你们比那些在作战的战友有着数不尽的优越性。作为未来的医生和科学家,对人民你们有着更高的义务……

    12.大学生中队宿舍·内景·白天

    过去的教室。许多双层铁床。维利坐在写字台前,翻开了一本医学书;亚历克期躺在他的床上;汉斯在听法国唱片;瓦格纳坐在另一张床上。

    维利放下了铅笔。

    维利:你们大家住的象帝王君主,这兔子窝却成了我的家。

    亚历克新:我真不懂,维利,这一切都是非常舒适呀。

    瓦格纳笑。

    维利:另外……唉……

    大家:(齐声)身在军营,

    其乐无穷……

    维利笑了。

    门被推了一下。

    亚历克斯:门已关闭!

    维利:座无虚席!

    汉斯:满屋妓女!

    富尔特万格勒走进来。

    瓦格纳:是富尔特万格勒!

    富尔特万格勒:门怎么了?

    他惊奇地看着大家,没有一个人准备去学校。

    富尔特万格勒:好了,如果我们还想去听病理学课,那就该动身了。

    亚历克斯伸了伸懒腰。

    亚历克斯:我不去!

    富尔特万格勒:那你安心等着有人光顾你吧。

    亚历克斯:那我宁愿去听胡伯尔的课!

    汉斯:时间太仓促了。

    富尔特万格勒:那好,我去听病理学课。

    他拿起书包,瓦格纳也站起来。

    瓦格纳:好,我也去。

    有人推门。

    亚历克斯:门已关闭!

    维利:座无虚席!

    汉斯:满屋妓女!

    门被推开了,克利斯托夫走进屋。

    克利斯托夫:所有的人两天禁闭。

    大家笑。

    汉斯高兴地向他跑去。

    汉斯:克利斯!好,是你来了。

    克利斯托夫和马上要走的胡伯特·富尔特万格勒打了一下招呼。

    富尔特万格勒:塞尔乌斯·克利斯托夫!

    瓦格纳:(不大热情地)你好!

    胡伯特和瓦格纳走了。

    汉斯拉着克利斯托夫的手臂。

    汉斯:你呆多长时间?

    克利斯托夫:我已给海尔塔写了信,今天晚上回去——六点多的车。

    他又和亚历克斯、维利打招呼。

    克利斯托夫:我要在孩子们没睡前回到家。

    亚历克斯:实在不行你可以在维利这儿过夜,他一直是一个人。

    大家笑。

    克利斯托夫:我忽然得到假期。你们有时间吗,还是……?

    汉斯:就是亚历克斯一人忙,他一定要去听病理学课。

    大家笑。

    有人推门。

    亚历克斯:门已关闭!

    维利:座无虚席!

    汉斯:满屋妓女!

    军士长愤怒地推开门。

    亚历克斯:(以室长的命令口气)立正!!!

    大家立正,排好队。维利也不再咀嚼东西。

    亚历克斯:第七室医务中士施莫莱尔、格拉夫、朔尔……呃……集合完毕,军士长先生!

    军士长打量着克利斯托夫。

    军士长:您?

    克利斯托夫:因斯布鲁克空军大学生中队医务中士普罗布斯特。

    军士长走到亚历克斯面前,盯着他那没有刮过的脸。

    唱片在留声机上面转着,已经唱完了,唱针还在上面划着。

    军士长:哪儿来的这种使德国堕落的玩意儿?

    亚历克斯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军士长:明天扔掉,懂吗?

    军士长转身要走。

    亚历克斯:如果这样能挽救的话。

    军士长止步,他转过身来。

    沉默。唱针在唱片上划着。

    他走了出去。

    13.农村教堂·内景·白天

    巴罗克式小教堂。克利斯托夫一家,朋友们和村里其他人。

    亚历克斯用洗礼盘托着克利斯托夫的小儿子农琪(约六个月)。

    克利斯托夫(抱着两岁的儿子米夏埃尔)和他妻子海尔塔站在一旁。他们向亚历克斯微笑着,亚历克斯严肃而有些拘谨地托着婴儿。

    牧师:樊尚——海尔曼——玛蒂雅斯,你愿意受洗礼吗?

    亚历克斯:(代替孩子因答)是,我愿意。

    牧师:樊尚——海尔曼——玛蒂雅斯,(用拉丁文)我为尔洗礼……

    他把圣水洒在孩子头上。以圣父、圣子、圣灵的名义……

    海尔塔、亚历克斯、克利斯托夫:(一起用拉丁文)愿主与你同在。

    14.农舍·外景·白天

    花园。

    一个温暧的春日,果树开满鲜花。

    索菲、汉斯、亚历克斯、维利和克利斯托夫正在奏乐。

    克利斯托夫一家人和客人们坐在房前的椅子上欣赏音乐。

    花园里装饰着自己绘制的纸彩带。

    海尔塔怀里抱着受洗礼的孩子,一个老妇人怀里抱着米夏埃尔:

    米夏埃尔:爸爸!

    克利斯托夫向他们微笑着。

    饭后。

    由几张桌子拼成的大饭桌。

    客人们分坐在周围。

    一个老妇人弹着吉他。

    亚历克斯和索菲在跳舞。

    阳台上。

    维利和克利斯托夫没有参加,他们在看书。

    克利斯托夫:你指的是“人类的目的”那段。

    维利:是。

    克利斯托夫翻书。

    克利斯托夫:啊,注意,这地方,这。(他念)“国家本身从来不是目的,它只是作为完成人类目的的一个重要条件。”

    花园里。

    乐曲演奏完了。亚历克斯和索菲在跳舞。克利斯托夫的声音传了过来。

    克利斯托夫:(画外音)人类的目的只不过是培养蕴藏在人们心中的一切力量……

    亚历克斯立即拉着索菲离开房子。

    索菲:什么事儿?

    亚历克斯:有咖啡。

    一个农妇和两个姑娘在摆咖啡具。

    画面后景是孩子们在玩耍。

    一辆汽车开到门口。

    农妇:好,先生们,马上有真正的咖啡豆。

    大家很高兴。

    汉斯和特劳特走近桌子,坐下。

    村长下车后朝汉斯他们走来。

    村长:你们家今天又杀猪了。

    亚历克斯和索菲交换了一下眼色。

    农妇:走你的吧,你还有什么事。

    村长:我要看看猪圈。

    农妇:走吧,理查德,我们有冼礼,我求求你。

    村长:你别扯远了。有人告发。

    农妇:你不要装腔作势。

    村长:你还有什么别的花招?

    村长向猪圈走去。

    农妇跟在他后面。

    农妇:等等,理査德……

    克利斯托夫和维利从屋子里走出来。

    克利斯托夫:村长到这儿干什么?

    海尔塔没有回答。

    弹吉他的妇人开始弹一支新曲子。

    大家都沉默不语。

    维利嘴里咀嚼着纸团。

    这时村长从猪圏里走出来,衣下藏着一个包,他登上汽车,开走了。

    大家松了一口气,望着。

    农妇:就算少了一只母猪,也不会俄着戈林。

    大家笑。

    克利斯托夫和海尔塔深情地相互对视着。

    15.楼梯间·内景·夜

    汉斯和索菲参加洗礼仪式后回到住所,他们轻声地笑着。

    突然他们发现黑暗中有个人,索菲吃了一惊。

    汉斯打开灯。

    在台阶上坐着小弟弟维尔纳。

    索菲:维尔纳!

    维尔纳:他们逮捕了爸爸。

    汉斯把手指放在嘴唇上。

    16.汉斯和索菲的住宅·内景·夜

    汉斯的房间。

    他们从前厅走进屋。

    维尔纳:(有些施瓦本口音)吕特格告发了他。

    汉斯:谁?

    索菲:爸爸的新女秘书。

    维尔纳:因为爸爸说了希特勒的出现是上帝的惩罚。

    索菲止步。

    索菲:也许我们能赶上末班车。

    汉斯:不行,我还要去找维利。

    索菲:这和维利有什么关系?

    汉斯和索菲这时也说施瓦本方言。

    汉斯:我要告诉他。算了。别说了。

    索菲:妈妈现在需要我们,我要马上回乌尔姆。

    汉斯:我明天早晨走。(对维尔納)你吃饭了吗?让索菲给你做些吃的,我要出去一趟。

    他走了。

    索菲把双手搭在小弟弟的肩上。

    索菲:啊,维尔纳。

    17.乌尔姆市朔尔家的住宅·内景·白天

    工作室里。

    维尔纳和汉斯站在屋子中间,杂乱的文件和资料撒得满地都是。

    维尔纳:这些混蛋,还得收拾好。

    他拣起父亲摔碎的眼镜。索菲的朋友弗里茨坐在写字台旁,整理上面的文件。

    书架上的书都被拉了下来。

    汉斯:这是盖世太保的伎俩。

    弗里茨:你们得马上找个人负责处理这些日常事情。

    弗里茨看到索菲在隔壁房间里,他站起来。

    会客室。

    索菲在摆餐桌,弗里茨走到她身旁。

    索菲:你来了太好了。

    他们相互望着。

    前厅。

    母亲和大姐英格从外面回来了。

    二姐伊莉莎白从厨房里走出来,向她们跑去。

    母亲:开始他们根本不想让我们见他。

    汉斯和维尔纳从工作室里走出来。

    母亲:他看起来情绪坏极了。他们通宵审讯他。

    她发现了弗里茨,微笑了一下。

    母亲:噢,弗里茨,真没想到。

    弗里茨:我要组织一个新的通讯队。

    他和英格握手。

    弗里茨:你好,英格。

    英格:你在乌尔姆呆多久?

    弗里茨:呆到星期四或星期五。

    母亲走进房间里。

    汉斯抓住英格的手背。

    汉斯:说说吧。

    英格:我们根本没有好好谈,总是有人在旁边监视。

    过了一会儿。

    会客室里。

    饭后。伊莉莎白收拾桌子。不安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家庭。

    在家里,汉斯和索菲也逐渐讲起家乡的方言。

    母亲:商会的克劳斯博土可以帮助他。

    汉斯:我们不和纳粹打交道。

    英格:他加入纳粹是出于无奈,由于他所处的地位,只能这样。这是他亲口和我说的。

    汉斯:那就更坏。

    英格:你有什么好办法?

    汉斯:克劳斯博士是个纳粹,和他谈不拢,算了。

    母亲:好,好,犟脾气,和你爸爸一样。我经常告诫他,早晚要出事。

    索菲:他只不过是说了真话。

    汉斯:这是我们每一个人至少应该做的。

    伊莉莎白:这已经够了。

    汉斯想点上烟斗。

    汉斯:这不够。应该拿起笔把所有的墙写满。

    母亲:你爸爸被关起来还不够吗?

    索菲:就是爸爸也不会同意去找克劳斯博士。

    母亲:你认为你入狱时我们都舒服啊。

    汉斯惊奇地望着她。

    母亲:你还嫌不够吗?

    汉斯: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母亲:好,好。你只想到自己,我当时有多害怕……

    英格:现在别说了,妈妈,汉斯当时只有十六岁,现在也别老埋怨他了。

    汉斯:噢!(向英格鞠躬)那是孩子的把戏。你当时对我们所干的事儿的看法,可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索菲插话。

    索菲:别说了,英格也不是那个意思。

    弗里茨感到有些不自在,他想帮忙。

    弗里茨:好了。我认为。如果这个人可以帮忙的话……

    汉斯向他大声喊。

    汉斯:我们不请求任何人怜悯,懂吗?

    母亲:别谈这事儿了。

    汉斯站起来,愤怒地离开房间。沉默了一阵。

    英格:他是对的。

    母亲:是的。

    18.大教室·内景·白天

    胡伯尔在讲课。特劳特和索菲认真地听。

    胡伯尔:最后我还要说。一位外国同学告诉我,在图书馆里还真有一卷西格蒙德·弗洛伊德(注3)的书。这本书显然是逃过了所有的清洗。我劝你们最好赶快把这书拿掉,这样,你们就保护了自己的同学免于非德意志思想的侵蚀。

    一些学生笑。一个纳粹学生在记录。索菲轻蔑地笑了笑。

    胡伯尔:现在让我们再回到莱布尼茨的世界方案上来。没有任何一个伟大的哲学体系,包括斯宾诺莎……

    胡伯尔用手敲了一下讲桌。

    胡伯尔:啊,现在我又提到了斯宾诺莎,请你们小心不要中毒,斯宾诺莎是个犹太人!

    学生们活跃起来。

    索菲和特劳特相互看了看。

    胡伯尔:没有任何一个哲学体系象莱布尼茨的哲学体系那样和数学的逻辑前提有着内在的联系。还有非逻辑的东西,世界上丑的、邪恶的……

    索菲望着桌子下面一张印有字的纸。她失魂落魄地念着。

    传单:

    “白玫瑰传单”

    索菲抬起头来,没发现有人注意她。继续念。“现在,不是每一个正直的德国人都在为他的政府害羞吗……”

    特劳特也注意起来。

    索菲把传单推给她。

    胡伯尔:……因此,他的世界计划的中心点,既不是上帝,也不是自然,更不是纯可能性的理想王国。而是作为至高无上的人,是接近我们认识的个性。

    索菲沉思地望着眼前。

    19.大学的庭院里·内景·白天

    在栏杆上放着一些零散的传单。

    学生们离开庭院。

    对传单的反应:有的吃惊,有的困惑,有的是愤怒的卑弃,有的是胆怯和害怕。

    一位女学生走向她的朋友。

    女学生甲:你们拿的什么?发疯了,别动它。

    纳粹学生:我们交给校委会去。

    另一位女学生拾起传单轻轻地念着。

    女学生乙:……在最后的城市变成废墟之前,不管是科隆……

    一位男学生拿过传单。

    男学生:走吧,扔掉它。

    他把传单扔在栏杆上。

    传单随风飘了下去。

    索菲拣起来装进口袋里。

    20.汉斯和索菲的住宅·内景·白天

    汉斯的房间。

    索菲推开门。

    索菲:汉斯,如果你晓得今天发生的事……汉斯?

    她打开隔壁房间的门。

    特劳特出现在她身后。

    桌子上一片混乱,书、餐具。

    特劳特:我快没耐性了!他到底想的什么?总是这么多餐具……

    特劳特:来吧,我收拾……

    她端着碗盘走出去。

    索菲:怎么你干?无论如何不行!

    特劳特:(在外面)你要茶吗?

    索菲:这儿可不是旅馆!

    她发现了什么,走近桌子,弯腰看着打开的书。

    一段文字划上了线。

    索菲警惕地坐下了。

    文字画面:“国家本身从不是目的,它只不过是一个重要条件……”

    索菲从书包里拿出传里来。

    特劳特从厨房里喊。

    特劳特:还有没有火柴?

    索菲吃了一惊。

    索菲:在柜橱里。

    传单:同样的文字。

    特劳特走来,索菲害怕地藏起传单。

    特劳特:空了……

    索菲合上书。

    索菲:我衣袋里有。

    她把火柴交给特劳特。

    特劳特:那家伙到底在哪儿?

    她走进厨房。

    索菲默默地望着眼前。

    21.美术馆前·外景·晚上

    索菲放下自行车,按铃,没有任何动静。她走上围廊,想通过遮光帘的缝隙向里张望。突然看门人站在她身后。

    看门人:您找谁?

    索菲从他身边走过。

    索菲:我在这儿有约会。

    她不停地敲门。

    看门人:您也是大学生吗?

    汉斯打开门。

    看门人:海尔,希特勒!

    汉斯:你好。

    他惊奇地望着妹妹。

    然后他把她拉进门里,想关上门。

    看门人:你们遮盖的不严,要把它弄好。

    汉斯:哎,是。

    看门人:海尔,希特勒。

    汉斯:上帝柷福你!

    门关上了。

    22.美术馆里·内景·白天

    索菲转过身站着,汉斯又把遮光帘往下拉了拉。

    汉斯:看门人的灵敏嗅觉就是表现在拆信上。

    他走近索菲,抚摸着她的头发。

    汉斯:啊,小妹……

    她躲开了。

    汉斯:真想不到,我刚要走。

    索菲:汉斯,你要对我说实话。

    索菲心情不安地望着汉斯。

    索菲:你在这儿作什么?我害怕。

    汉斯:我能做什么?我们刚才一起合奏来的,其他人都走了。

    索菲:你不要瞒我。

    她跑下地下室楼梯。

    汉斯:索菲!

    23.美术馆地下室·内景·白天

    前厅。

    索菲跑下楼梯,推开一个门。

    地下室。

    一张桌子,上面堆着纸,桌旁站着亚历克斯,他手里拿着传单,吃惊地望着索菲。

    在另一张大黑桌子上放着一架印刷机,维利和克利斯托夫站在机器旁,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索菲。

    汉斯出现在索菲身旁。

    索菲:你为什么从没有和我说过?

    她跑出去,脚步声在楼道里回响着。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汉斯身上。

    克利斯托夫:怎么会发生这事儿,汉斯?

    汉斯也发火了。

    汉斯:我们经常生活在一起,不知什么时候她发现了……

    克利斯托夫:(平静的)我妻子什么也不知道。

    汉斯:你又不住在家里,几个星期才见海尔塔一次……

    他们长时间地相互对视着。

    24.汉斯和索菲的住宅·内景·夜

    汉斯的房间。

    汉斯和索菲。

    索菲:你认为他们在爸爸办公室里找什么?他们决不是对交税单感兴趣……他们为什么逮捕他呢?只是因为他的言论吗?汉斯!我要你和我说。

    汉斯:这种搜查只是他们的例行公事。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站起来向洗澡间走去。

    索菲的房间。

    索菲跟在他后面跑来。

    索菲:对盖世太保来说,我们家不是一张白纸,你还不理解吗?

    汉斯打开洗澡间的门,开灯,望了一下。

    索菲:你忘了他们当时是多么迅速地包抄了你那青年小组了吗?

    汉斯:那是另一回事儿。我们当时总是在路上,那样风险也大……

    索菲:可现在,他们逮捕了爸爸,我们更应该加倍小心。可你在搞传单……

    汉斯倚在门框上。

    汉斯:总该告诉人们发生的事情。

    索菲走近他。

    汉斯:在波兰……军队几乎还没有开进去,他们就杀害了三十万犹太人。

    他们面对面地站着。

    汉斯:那些出身于贵族家庭的人……年龄都象我们这么大,全进了集中营。

    索菲怀疑地望着他。

    索菲:你们从哪儿知道的?

    汉斯:艾克麦耶尔告诉的。

    索菲:谁?

    汉斯:噢,就是那个美术馆的主人,他以前在波兰,是个工程师。

    他说话的声音轻了,也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汉斯:维利也去过华沙……去年冬天。你知道在犹太人居住区发生的事儿吗?

    沉默。

    汉斯:你知道,如果一个人看了我们的传单,他也许会公开和其他人谈论……

    索菲:可规在的人胆小多了。

    汉斯穿过房间,索菲跟在他后面。

    汉斯:有成千上万的人不同意再这样干了,但谁也不了解谁……

    索菲:谁又有胆量去作呢?

    汉斯的房间。

    汉斯拿起睡衣,停在索菲身旁。

    汉斯:你忘了当时加林(注4)主教秘密传教寄错地址的事吗?当时我们是多么激动啊,我们一直期望信箱里再出现这些东西。

    索菲:我不知道。汉斯,可我亲眼看到,大多数人都害怕去捡传单,去念。

    汉斯:啊,算了,这是我的事情。

    他走进洗澡间。

    洗澡间。

    索菲站在汉斯身旁,汉斯在洗。

    汉斯:总有人要先走第一步。如果他们总是感到孤立无援……那怎么才能有勇气呢。看看前线吧,也许我随时会卷进去,但在这儿……我最少清楚这是为什么。算了!我不想再谈了。你也不要再管和你无关的事。

    索菲生气地转身走开,狠劲地关上门。

    25.汉斯和索菲的住宅·内景·白天

    汉斯的房间。

    第二天。索菲坐在桌旁,烦躁不安地等待着汉斯。

    她听到脚步声,有人按铃。

    索菲害怕地站起来。

    随后传来约定的敲门声,索菲松了一口气。

    索菲:(向外喊)你没钥匙吗?

    前厅。

    她打开门,微笑着。

    索菲:弗里茨,弗里茨!

    汉斯的房间。

    索菲和弗里茨从前厅走进房间。

    弗里茨看到许多书。

    弗里茨:看起来在工作啊。

    索菲整理了一下,从柜子里拿出饼干。

    弗里茨:谢谢,我的胃还没消化完车上吃的饭。新中队我已编好,明天我就到俄国去了。

    索菲心不在焉。

    索菲:太好了。

    弗里茨:什么?

    索菲:怎么了?

    26.车站地下通道·外景·白天

    汉斯和亚历克斯身着便衣。他们把几张传单塞进挂在墙上的火车时刻表外面的金属网罩里。

    亚历克斯:(高兴地)新的火车时刻表。

    突然传来脚步声,亚历克斯合上公文包,他们走到通道的另一侧。

    两个戴帽子的男人向他们走来。汉斯和亚历克斯作好逃跑的准备。

    两个男人站住。

    男人甲:(轻轻地)哎,运动家,对白酒有兴趣吗?

    男人乙:真正荷兰白酒。

    汉斯放心地微笑着。

    汉斯:不,不要,谢谢!

    两个男人走开。

    27.有轨电车站·外景·白天

    维利在站台上。

    他把手伸在文件包里,用眼睛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外面有几位老人,还有两个希特勒少年在玩足球。

    传来了电车进站的声音。

    维利从文件包里抽出几张传单放在候车椅子上。

    28.有轨电车内·内景·白天

    有轨电车在慕尼黑市内行驶着。

    蓝色的光线照在车窗的深色玻璃上,闪闪发光。

    维利站在电车的踏板上。

    车厢里只有一个老头儿和一位老妇人。

    老头:一块火腿,肯定只有一公斤,你晓得值多少钱吗?

    维利走进车厢里,老人不再说话了。维利打开包拿出几张传单,放在前面的座位上。

    女售票员:下一站卡茨麦尔——特拉本特伊大街。

    她朝维利走去。

    女售票员:谁是刚上来的?

    维利很快地回到踏板上,跳下车去,沿着马路跑走了。

    29.电影院前·外景·白天

    在电影院橱窗前。

    维利在看影片“希望音乐会”的广告。他借着玻璃的反光打量周围的形势。突然,他用一把四角钥匙打开了橱窗,用图钉钉上一张传单,然后关上橱窗。一对情人走来。维利在旁边站着。

    士兵:电影已开始了。

    姑娘:只有文化片,我最爱看拉达茨(注5)的影片。

    士兵:那好吧。

    30.一条大街上·外景·白天

    电话亭。汉斯在电话亭里,通过门缝观察着大街上。

    近景:他把一张传单夹在电话簿里。

    然后,他挂上电话,离开了电话亭。

    汉斯想穿过大街,忽然听到有人叫他。

    特劳特:(画外音)嗨,汉斯,我以为你在妇产医院里呢。

    汉斯吃惊地姑住了。但很快又镇静下来,向特劳特走去。

    汉斯:你在这儿干什么?

    特劳特:跟我去喝杯茶好吗?

    汉斯:可惜,我还得去集合。

    特劳特失望地看着他。

    汉斯:我也没办法,今天晚上去找你吧。

    他走了,特劳特悲伤地望着他。

    31.二十三号邮政局前·外景·白天

    门突然被撞开。亚历克斯从里面跑出来。他跑到大街上,停住了。然后又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一位邮政官员从里面跑出来,追亚历克斯。

    邮政官员:警察!警察!

    32.―座大院·外景·白天

    亚历克斯向一座大门跑去。两个警察紧紧追在后面。

    33.马棚旁的楼梯间·内景·白天

    亚历克斯跑上楼梯,上面传来声音和孩子的哭声。

    亚历克斯止步,又跑下楼梯。

    他正好在警察追上之前关上大门,然后打开另―个门。

    33.马棚里·内景·白天

    亚历克斯在马棚里。窗子开向院里,警察就在窗旁。亚历克斯先把门拴好,喘着粗气的马转过头来。

    亚历克斯想打开防空洞的出气孔,但没能成功。警察想从窗子上跳进来。他们用一只啤酒箱朝窗户砸去,窗子开了。在最后的一刻亚历克斯打开了出气孔。警察从窗子上跳进来,亚历克斯躲到出气孔里。

    警察乙:噢,我吊下去。哈,一幅耶稣受难象。我下去。

    他把皮带挂在一只铁勾上吊了下丢。

    35.汉斯和索菲的住宅·内景·白天

    汉斯的房间。

    索菲摆脱了弗里茨的拥抱。

    弗里茨:怎么啦?是因为你爸爸的事儿吗?他何必要说那种话。

    索菲站在门旁。

    索菲:他说的是对的。

    弗里茨:但太不小心,你不懂吗?

    索菲披上弗里茨的军装。

    索菲:他又没到外面去喊。

    弗里茨:你看,可还是有人告发了他。

    索菲:是不是我应该把自己想的都咽进肚里?

    弗里茨吃着饼干。

    弗里茨:和纳粹闹是毫无意义的。我们只能等待……

    这时弗里茨才发现索菲烦躁和心神不定的表情。

    弗里茨:你怎么了,索菲?

    索菲:等待!你已经宣誓忠于元首,看你如何摆脱。你在向人们开枪!

    弗里茨:幸亏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向任何人开过枪,这你是知道的。

    索菲:但你训练别人去干……

    弗里茨:这是战争,你不懂吗?

    索菲:是,是战争。但你站在哪一边?

    弗里茨:(教训似的)你没有发言权,你根本就不了解情况。

    索菲愤怒地把军装掷还给他。

    36.盖世太保指挥部·内景·白天

    慕尼黑维特尔斯巴赫大厦里第一办公室。

    邮政官员正在审讯记录上签字。

    盖世太保A从他手中拿过钢笔。

    盖世太保A:目前就这样吧。

    邮政官员:(站起)我希望能继续为您效劳。

    盖世太保A:谢谢您。

    邮政官员:不客气。

    在门旁。

    盖世太保A:海尔,希特勒!

    邮政官员:海尔,希特勒!希望……

    盖世太保A把他推出门,然后走到电话旁,拔了号码。

    盖世太保A:(对话筒)局长先生,请允许我再打扰您一下。邮政官员对罪犯的描述比校详细……是的,二十岁出头,我马上让人把文件给您送去。罪犯想在二十三号邮局购买二百张八分尼的邮票。

    局长办公室。

    局长舍费尔在他办公桌旁,墙上挂着一张希姆莱的像。

    舍费尔:您把罪犯特征通知所有邮局,现在就付印。

    第一办公室。

    盖世太保A站在窗旁,手里拿着听筒。

    盖世太保A:是。

    37.美术馆里·内景·白天

    遮光帘已拉下来。

    克利斯托夫:(念传单草稿)怎样才能最有效地和现国家作斗争……

    克利斯托夫不满地望了望其他人,继续念。怎样才能给予它最有力的打击呢?破坏军工厂和对战争起重要作用的企业……破坏一切会议和集会……

    他看了汉斯一眼。

    克利斯托夫:你就没有想想、这破坏意味着什么吗?

    汉斯:否则我就不这样写了。

    克利斯托夫:汉斯,这不仅仅是铁路设施和车厢问题……也不仅仅是军火库……这要牵涉到人!我无论如何不能支持。你们知道……这是暴力……

    汉斯从克利斯托夫的手中拿过草稿。

    汉斯:每天几千人被杀害,到处如此……这种暴力又是什么?如果你不采取有效行动制止的话……那你也在对这些人犯罪。

    沉默了一阵。

    克利斯托夫:这不是我们的办法。

    汉斯:你认为我们有选择的余地吗?

    克利斯托夫:真正消除纳粹——那只能是军队的事。

    亚历克斯急躁地拨弄琴弦。

    亚历克斯:也许我们应该等待?你认为它会自动来吗?

    克利斯托夫:我们所作的是思想上的反抗!

    汉斯:但我们不能止步不前,应该建立新组织……越来越多……形成一个网……我们目前正和其他城市建立联系。

    克利斯托夫:你们突然发疯了吗?……你们有什么打算?

    维利跳起来,把嘴里的纸球吐出来。

    维利:我看不要再说了。我们搞传单到底是为什么?是用这些传单让人们躺在靠椅上享受、去安慰他们的灵魂吗?现在是行动的时候了!

    克利斯托夫:我还是可以发表我的意见的呀,是不是你们都已经决定了?

    亚历克斯:简直胡扯,当然你可以……

    克利斯托夫:破坏!这种传单我不负责弄纸。

    汉斯失望地坐下了。

    克利斯托夫:你们的想法完全超出了我们的力量。(对亚历克斯)他们今天差点儿逮住你,就是因为那几张邮票。就这样你们还想在其他地方建立组织——

    亚历克斯:(无所谓地)那将来我们可以不通过邮寄传单。

    维利:(愤怒地)你也想唱反调吗?

    他站起来穿过美术馆,坐在钢琴旁。

    维利:那我们干脆别干了。如果我们一定要和某些人取得联系,不写信怎么办?

    他弹了几节曲子。

    克利斯托夫:如果要扩大我们的工作,只能给我们带来更大的危险。

    汉斯:我们联系的人都是可靠的人。维利联系的人是他过去那个秘密青年组织的人……我也认识乌尔姆的一些人。

    和亚历克斯交换了一下眼色。

    汉斯:另外,我们还想和胡伯尔谈谈。

    克利斯托夫:怎么,还有胡伯尔?

    维利:(惊奇地)胡伯尔?

    汉斯:为什么不可以呢?

    克利斯托夫站起来,向他的大提琴走去。

    维利:(嘲笑地)也许他能为我们搞到邮票?

    汉斯:维利,你不要看错胡伯尔!

    亚历克斯:他至少也敢说话。

    维利:可我还是不懂,我们为什么非得吸收他。

    克利斯托夫装好他的大提琴,想走。

    汉斯:克利斯托夫,你要干什么?

    在门旁。

    克利斯托夫:我们过去已经说好,是吧?可现在,这个组织一下子扩大到我所不知道的范围。这样我不干。还有,这个传单,这不行,这样我不负责弄纸。

    汉斯站在他身旁,心情沉重地望着他。亚历克斯站在楼梯上。

    亚历克斯:你对传单的建议我们一直是考虑的,是吧?但现在你却对我们的……

    克利斯托夫:(大声地)我认为这已经出圈了。

    他走了。

    汉斯:天啊,克利斯。

    他想拦住克利斯托夫。

    维利:让他走吧。

    沉默。

    按铃声。屋里的人面面相觑。维利坐下弹钢琴。汉斯走去开门。

    镜头正对门口。

    门开了,索菲站在门外。她走进来。

    亚历克斯:(掩盖窘境地)面包团!

    索菲尽管没有开这种玩笑的心情,但还是笑了。

    汉斯:(对维利)来吧,停止你那蹩脚的演奏吧。

    维利不再弹了。

    索菲:我看看你们在作什么……

    汉斯:(不克制地)我已经和你说过,最好忘记你所知道的事情。

    索菲走到桌旁。

    索菲:也许你能听听我说话。我想支持你们。

    她拿起了一支烟。

    亚历克斯:(尴尬地)来得太突然了,你要知道……

    索菲:我参如。

    她点着香烟。

    汉斯:索菲,你要明智些,光我们经常……

    索菲:你认为这太危险,不是女人干的。

    维利站起来,向楼上走去。

    亚历克斯:这可谁也没说……

    索菲:可是这样想的。

    汉斯:是的,对你太危险了。

    索菲:我应该忘记我所知道的。可你能告诉我如何才能忘记吗?

    汉斯:你会为此再一次感谢我的。

    索菲熄灭烟,走了。她使劲地关上门。

    38.胡伯尔的住宅·内景·白天

    客厅。

    一套讲究的帝国制服和一架大钢琴,与屋子里其他一般的、简陋的陈设形成鲜明的对照。在钢琴能坐着十一岁的比吉特,她没有把曲子的节拍弹准。

    胡伯尔:弹慢一些,唉呀,再来一次。

    他发怒地用手在钢琴上敲着节奏。

    比吉特站起来,走了出去。

    胡伯尔:站住!

    克拉拉·胡伯尔正在隔壁房间整理床,她走过来。

    三岁的小沃尔菲好奇地望着。

    克拉拉:求求你,让比吉特去吧!

    她拿出一封藏在一本书里的信。

    克拉拉:把传单交给警察去,这是最好的办法。

    胡伯尔拿过信,塞进内袋里。

    胡伯尔:你发疯了。

    克拉拉:是谁与给你的?这是不是个陷阱?

    胡伯尔:终于有人大声说出了许多人所想的……

    克拉拉:盖世太保在你讲课时记下了你,这还不够吗?

    胡伯尔:应该把这个打印出来,散发出去。

    克拉拉:那我们也陷进去了。

    胡伯尔:哈,是啊……

    他痛苦地笑着。

    克拉拉:你千万不要和自己过不去,库尔特。

    胡伯尔站在镜子旁。

    这样我们看到两个胡伯尔。他对着镜子端详着自己。

    胡伯尔:我能做什么呢?音乐美学,逻辑学,认识论……而成千上万的人在死亡……我们周围的一切都毁灭了。

    克拉拉:可你也制止不了啊。

    胡伯尔:这我自己知道!

    按铃声。克拉拉·胡伯尔大吃一惊,她走去开门。

    不久以后。

    在阳台上。后景是通向餐厅的门扉。门开着。

    汉斯和亚历克斯坐在阳台的烟桌旁。

    汉斯:教授先生,我们拜访您是有一定原因的。

    汉斯把传单递给胡伯尔。

    汉斯:我们在大学里捡到的……

    胡伯尔打开传单,奇怪地望着二人。

    胡伯尔: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汉斯:我们讨论过,教授先生,但……我们想和人……我们想和您谈谈这件事。

    胡伯尔关上门。他从内袋里掏出传单。

    胡伯尔:这是今天给我寄来的……

    他关上通向餐室的门。

    胡伯尔:您们有什么看法?

    汉斯:这可以给人以勇气。

    胡伯尔:可能。这毫无疑问。

    汉斯:我……我们想过,应该支持这些人。

    胡伯尔:您指的是不是继续散发传单?

    亚历克斯:比如说吧。

    后景中,克拉拉把一束蝴蝶梅放在桌上。

    胡伯尔:真该这么作。可您看,散发是有限度的,而且也有危险。但如果与散发所取得的效果来比……

    汉斯:教授先生……

    胡伯尔:您们到底要联系谁呢?是不是那些还一直把“世界战争解放者”挂在嘴边的人?

    汉斯:教授先生,您应该……

    胡伯尔:我也观察了我的同事们。纯粹出于的乐观主义,每一个人都想从战争中发现一些好的东西,而另外一些人却囿于自己的工作,什么也不想知道。

    克拉拉:(从外面喊)库尔特!

    胡伯尔站起来。

    汉斯:这仅仅是开始……

    胡伯尔:(友好地)我要问您,通过这些善意的鼓动到底能改变什么?

    他走出去叫孩子。

    39.盖世太保指挥部·内景·白天

    会议室。

    许多官员。局长舍费尔坐在桌子的一端。

    屋内烟雾腾腾,气氛使人不安。

    舍费尔:传单的散发大部分是通过邮寄。首先,必须要査出他们是怎样干的;

    没有一个官员敢说话。

    舍费尔:第二点,他们已经写明了收信人是教师、医生、教授、饭店老板,我认为这方面我们分析得还不够;第三点,纸张是从嘛里来的?这么多信封。好,还有……你们要注意,必须加强对邮局的监视。

    40.邮政总局·内景·白天

    索菲站在窗口。

    女邮政员疑问地望着她。

    索菲:八分尼的邮票,五十张。

    女邮政员:(惊奇地)多少?

    索菲:(不要地)五十……

    女邮政员:这么多?

    索菲:(很快地)我家死了人。

    女邮政员:等会儿。

    她推上玻璃窗,走到后面,和一个年纪大的邮政员谈着。

    索菲一边等着,一边观察。

    然后她毅然地走出去。

    41.楼梯间·内景·白天

    索菲走上楼梯。

    索菲:(喊)格罗斯曼夫人!

    没有回答。

    索菲站在格罗斯曼夫人的门旁倾听着,然后敲门。

    没有动静。

    门旁悬挂着一个插有塑料紫罗兰花的小瓷瓶,索菲把蜡制花拿出,从瓶里取出了钥匙。

    她打开门。

    41.格罗斯曼夫人的房间·内景·白天

    索菲走到柜橱旁,在一个抽屉里翻着,取出了格罗斯曼夫人阵亡儿子的死亡证明。她考虑了一下。

    然后走到衣柜旁,打开衣柜。

    43.二十三号邮局·内景

    索菲排在等候的长队中。

    我们已经见过的那位邮政员取掉:“下班”的牌子。

    索菲第一个在窗口旁,她身穿黑色上衣,翻领上别着卐字徽章。她把死亡证明和信封送到邮政员面前。

    索菲:我应该贴多少钱的邮票?

    邮政员:也许您还要写几句话一起寄。八分尼,小姐。

    索菲:不能便宜些吗?

    邮政员:您可以按印刷品寄,三分尼,那就不能再附信了。

    索菲:那我买三分尼和八分尼的。

    邮政员打开了邮票簿。

    邮政员:需要多少?

    索菲:每样五十张……

    邮政员疑问的眼光。

    他犹豫着,一言不发。

    他的眼光落在党徽上。

    然后数邮票。

    近景:索菲。

    44.美术馆地下室·内景·白天

    一片黑暗。只有通过间隔的木板才透出一丝地下室前厅的灯光。

    亚历克斯:(在外面)开一下。

    维利打开灯和门。亚历克斯和索菲走进来。

    汉斯不满地望着索菲。索菲手里拿着一张传单草稿念着。

    索菲:“也不要忘记这个制度的最小的走卒,记住他们的名字,不要使一个漏网!”

    她看了看汉斯。

    索菲:“决不能让他们在罪恶的最后一分钟内改换旗帜,装出一种什么也没干过的样子……”

    维利拿过她的传单放在一旁。索菲微笑着。

    她看了看茶壶:空了。

    她一边走,一边指着她的小文件包。

    索菲:另外,我还带了些东西来。

    她向楼上走去。

    亚历克斯打开包,许多邮票出现在他的眼前。

    汉斯和亚历克斯互相对视看。

    45.大学会议厅·内景·白天

    大家在敲桌,以示欢迎。

    校长维斯特博士开始讲话。

    维斯特博士:谢谢诸位,同事们。正如……(他清了一下嗓子)正如诸位所知道的那样,最近几个星期以来,出现了一些令人愤怒的诽谤性文章。

    库尔特·胡伯尔也在教授们中间。

    维斯特博士:一些匿名着诽谤党的功绩,诽谤我们的元首和他的军弘的伟大成就。

    校长表现得很激昂。

    维斯特博士:当然,这件煽动性的传单一被发现就马上交给了我……在这方面,学生会主席给了我们很大帮助。

    胡伯尔尽力压制自己的不安。

    维斯特博士:希望诸位予以理解,我已经代表教授们向区领导表示了我们对此事的愤慨。

    太家敲桌表示同意,只有库尔特·胡伯尔一人没有动。

    46.大教室

    空荡的大厅。只有胡伯尔教授一人留在大厅里。他呼吸沉重,一动不动地望着眼前。

    47.大学食堂·内景·白天

    汉斯和亚历克斯坐在桌旁。

    午饭时间。亚历克斯面前摆着一张草图。

    亚历克斯:(耳语地)……我父亲的一个熟人。

    汉斯:(担心此)你父亲知道吗?

    亚历克斯摇摇头。

    亚历克斯:我一个人去找的。

    他指着草图讲解。

    亚历克斯:二楼是不动产管理局。这是走廊,这是柜子,里面有纸张。从这儿通向旋转电梯。

    看了看汉斯。

    亚历克斯:我考虑过,索菲……

    汉斯:你发疯了,要索菲干什么?

    亚历克斯:在那里工作的都是女人,也许你想扮成女秘书?

    汉斯:无论如何不让索菲……

    亚历克斯:你真该多相信她一些……

    两个女大学生端着盘子来到桌旁。亚历克斯换了话题。

    亚历克斯:正是这个地方的管子坏了,必须要拆掉整堵墙。

    他合上笔记本。

    48.管理局大楼·内景·白天

    在看门人的宽大的桌子旁。

    索菲想从他身旁闪进去,但看门人拦住了她。她身穿一件冬大衣,挎着一个包。

    看门人:到哪儿?

    索菲:不动产管理局!

    看门人:在二楼。

    索菲从他身旁走过,停在楼层指路牌旁。亚历克斯等在那里。他们俩谁也没看谁。索菲向楼梯走去。

    职员厕所。

    索菲很快地走进去。里面就她一人。她打开一个门。里面除了笤帚、抹布外,还挂着清扫穿的工作服和外罩。

    二楼。

    亚历克斯站在布告栏旁。

    索菲走近纸柜。她没有穿大衣。没有人注意她。她从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百叶柜。

    亚历克斯注意着她。

    百叶柜开了,百叶吱呀地滑了下去,纸掉在了地上。

    索菲吃了一惊,不知所措地站了一会儿。一位女秘书从房间里走出来。索菲只好继续干下去:她拣起地上的纸,又从柜子里拿出很厚的一沓。

    亚历克斯望着她,毫不引人注意。

    索菲向电梯走去。

    亚历克斯跑上楼。

    三楼。

    亚历克斯站在电梯门口,当看到索菲上来时,他也走进电梯。

    电梯里。

    当电梯正好在两层楼之间时,亚历克斯打开公文包,索菲把纸装了进去。

    索菲又回到二楼。

    二楼。

    索菲在柜子旁,又想拿纸。

    忽然响起了飞机警报。人们都拥出房间,惊慌地来回跑着。

    索菲不慌不忙地又拿了一大沓纸。

    49.大街上·外景·白天

    空旷无人的大街。警报已经解除,远处还传来飞机的嗡嗡声。住室里也空无一人,绝大多数窗子都敞开着。亚历克斯和索菲骑着自行车兴高采烈地驶来。

    亚历克斯:(学着卡尔·伦丁和阿道夫·希特勒的混合声调)

    星期一是汽车司机,

    星期二却把目行车骑,

    星期三只好步行,

    星期四去驾驶轰炸机。

    他们拐入一条小胡同。一位防空员向他们招手。

    防空员:哎……一级警报……

    索菲:星期天作了个防空员……

    他们笑着,一边弯来拐去地骑车,一边按着铃。

    飞机的轰鸣声使入胆战心惊。

    50.防空地下室·内景·白天

    汉斯和索菲住宅的地下室。支柱是后来补建的。

    汉斯从柜子里拿出一瓶樱挑罐头放在桌上。

    维利和胡伯特·富尔特万格勒沉默地坐在桌旁。

    门被推开了。

    亚历克斯和索菲高举着装得满满的公文包,高兴地唱着。

    汉斯接过他们的公文包。

    他们发觉气氛有些紧张。

    亚历克斯站在身穿军装的胡伯特身旁。

    亚历克斯:打扮得好漂亮呀。

    索菲:发生了什么事?

    富尔特万格勒:下星期去东部前线。

    大家都不作声了。

    51.松树林中的一块空地·内景·白天

    一小片绿葱葱的草地。自行车倒在草地上。特劳特半裸着坐在一块垫子上,汉斯靠着一棵树,啃着野苹果。他望着天空,一片片白云飘过树梢。

    汉斯:这真象在和平环境,有意思的是一切都在照常进行着。

    特劳特:(哭)我对未来害怕极了。

    她穿上衣服。

    特劳特:你根本不让我为你分忧,我能从你那里得到的总是一句“等一会儿”。

    汉斯跪在她身旁,想抱住她。

    汉斯:这我知道。

    特劳特站起来。

    特劳特:知道,知道。现在你们要去俄国了……

    汉斯:你看,特劳特,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到冬季学期我们就回来了。

    她拿着篮子向自行车走去。

    特劳特:我们之间太不平等了,一切都要按你说的办。

    汉斯拉住她。

    汉斯:走吧,现在不要再讨论这些了。

    特劳特:你看,还是要照你的办。

    她忽然拥抱他,充满激情地吻着他。

    52.火车东站·外景·白天

    一条长长的铁栏杆。

    索菲站在外面,紧紧地抓着栏杆,衣服上插着一朵郁金香花。身穿军装的亚历克斯、汉斯、富尔特万格勒和维滕施秦因站在栏杆里。

    克利斯托夫站在离路轨不远的地方,他穿着便衣,手里拿着一架照相机。维利和特劳特站在他身旁。特劳特背着一架手风琴。维利在她身后伸出手弹着。

    后景是战士们和他们的未婚妻。

    朋友们笑着,克里斯托夫拍了一张照。

    索菲举起了手。

    字幕:一九四二年七月

    过了一会儿。

    火车旁。

    战士们从窗子里向外望着,车旁站着姑娘们和母亲们。

    别离。

    索菲眼里充满了泪水。

    汉斯和特劳特相互望着。克利斯托夫想拍一张照片,但没拍成。

    火车开动了。

    亚历克斯:开车了。

    克利斯托夫摆弄着照相机。姑娘们一边挥手,一边跟着火车跑。

    富尔特万格勒:再见,多保重。

    特劳特:汉斯!

    索菲:平安回来。

    汉斯:不会出事。

    特劳特:别忘了写信。

    索菲:永别了。

    53.盖世太保指挥部·内景·白天

    会议室。

    本区官员都集中在这里。局长舍费尔在作总结。

    舍费尔:好,除了当时在邮局那位官员以外,再也没有其他可信的证据了。案犯是一个人吗?

    盖世太保B:这我不相信,局长先生。在此期间我们又搞到了第四号传单,共一千多份。这些传单既不是复印的,也不是复写的,更不是涂在墙上的,这背后肯定有组织。

    盖世太保A多次点头表示同意。这时他接过话去。

    盖世太保A:是共产党人。(他引用传单的话)“破坏军工厂和对战争起重要作用的企业,破坏一切集会……破坏……破坏……”

    他抬起头来。

    舍费尔:以约瑟夫·吕默和乌利希为首的共产党集团怎么样了?

    盖世太保A:(讨好地)可能有些地方还有余孽,有可能!

    盖世太保D插话,故意小题大作。

    盖世太保D:不,我不相信。请原凉。这更象是从天主教角落里吹过来的下流话。没有共产党人会这样写。

    他翻着自己的资料,念:

    “谁要是现在还在怀疑魔鬼力量的现实存在,那他就还远远没有理解这次战争形而上学的背景。”

    他用狡黠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周围,继续念:

    “黑暗中的魔鬼随时随地都在窥测着……”

    盖世太保A:在天主教范围内,我们至今尚未发现过这种有组织的行动。

    舍费尔不耐烦地摇摇头。

    舍费尔:怎么办?先生们,柏林还在等着结果。

    54.乌尔姆监狱探视室·内景·白天

    宽大的房间里有一张长长的桌子。

    装有铁栅栏的窗子。

    桌子上竖起了一条半高的隔板,两边都有看守。

    在父亲的旁边有一只圆蛋糕,用纸包着。

    索菲和妈妈在桌子的另一边。

    父亲戴上眼镜,念信。

    父亲:“我们这个地区的战斗不是那么激烈了,但每天都有伤员从道奈茨前线撤下来。这里缺少经过训练的外科医生,我们必须不停地做那些我们根本没有掌握的手术,取得帮助的可能性却极为有限。我经常想到爸爸……”

    父亲继续小声地念着,然后叠起信,交给母亲。

    父亲:好啊,你现在正好在妈妈身边……

    他的脸色变得阴暗了。

    父亲:没想到你要在军工厂里工作,你本来应该在医院里服役……

    索菲:我又不能自己去挑。你认为他们会对我……

    父亲没让她把话说完。

    父亲:他们对你还可以吧?

    索菲皱起了眉头。

    索菲:(强调地)我们还可以。

    守卫站起来。

    守卫:好了,现在会见结束。

    他拿起蛋糕,交给另一个同事。他发觉了索菲惊奇的目光。

    守卫:您父亲会得到的,但首先要交管理处。

    父亲站起来,和索菲握手。

    55.乌尔姆弹药厂·内景·白天

    组装车间。

    一片轰鸣声。年青的女人和姑娘们站在工作台旁。

    宽大的横幅上写着纳粹的标语:“为了前线!”——“注意,敌人在探听”等。

    男工把炮弹装上铁推车。

    索菲在姑娘们中间。

    和其他人一样,她的面前也有一块板子,上面摆满了炮弹头的部件。

    一块坚实的篷布把德国姑娘与俄国女人们隔开。她们穿着灰色的工作服,胸前缝着一个“东”字。她们的工作和德国姑娘们一样。

    女监工站在一排排工作台中间。

    透过篷布的缝隙,索菲注意着一位俄国姑娘(名叫卢布扬卡)。

    姑娘把手伸进上衣口袋,拿出了一些松软的东西塞进了引信里。当她扭紧弹盖时,发现了索菲的眼光。

    姑娘大吃一惊。工头出现在索菲身旁。

    他从索菲手里拿过引信。

    工头:呣,如果你……这样拿着,这样,那你干起来就轻松多了。

    他把引信交到索菲另一只手里。

    工头:你不是左撇子吧?那好。

    工头转向其他姑娘们。

    工头:我倒要知道,有什么值得你们看的……

    姑娘们又去专心致志地干活。他鼓励似地把手放在索菲肩上。

    工头:一会儿就好了。

    他走了。

    索菲和俄国姑娘对视着。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饭厅里。

    德国女人和姑娘们在桌子旁。索菲也走到桌子旁,她凝视着外面。

    镜头透过窗子。

    车间外面的院子里,女劳改犯们在啃干面包。

    索菲走到窗前。

    索菲和俄国姑娘相互望着。

    姑娘向索菲指了指面包,撕了一块,弄成一个小球塞进口袋里。

    索菲出神地用温柔的眼光望着姑娘。

    天下雨了。

    俄国女人都跑到堆放着瓶子的饭厅的房檐下。

    近景:姑娘的眼光。

    又一个小面包球。

    索菲。

    姑娘向其他人跑去。

    56.格萨茨克河边·外景·白天

    在俄国。

    在战线后方,被占领的沿格萨茨克河的公路上。

    远方传来大炮声。

    明亮的天空。一辆救护卡车开过来,超过两辆满载着伤员的马车。

    卡车内。

    汉斯:你看,亚历克斯!

    亚历克斯和汉斯在伤员中间。

    汉斯示意司机停车。

    车停在河岸边。

    亚历克斯和汉斯跳下车。车队继续行进。维利和富尔特万格勒跑上来。

    富尔特万格勒:出什么事儿啦?

    河堤斜坡的一棵树上挂着一个人。

    亚历克斯:快!拿梯子来!

    富尔特万格勒拦住一辆卡车。

    富尔特万格勒:停车!我们用用你的梯子。

    挂在树上的人。一条绳子吊着他。他的降落伞挂在树枝上。一个卫生员站在亚历克斯身后。

    卫生员:你们管这个俄国人干什么?

    梯子靠在树上,维利爬上去。这个人没有一丝活着的迹象,满身是血。

    卫生员:他早死了。

    维利在摸脉。

    卫生员:我们自己的人已经够多的了。

    汉斯愤懑地看了卫生员一眼。

    57.俘虏营·外景·夜

    安有栅栏的大门、铁丝网,瞭望塔。探照灯光在整个营房上方掠过。

    医务卡车开到门前。

    司机出示通行证,栅门开了。

    一个警卫从警卫室里走出来。

    警卫:你们运什么?

    维利摇下了车窗。

    维利:俘虏,重伤。

    警卫:我们拿他们怎么办?

    汉斯跳下车,站在踏板上。

    汉斯:(喊)去病房,走,走,开车。

    68.病房·内景·夜

    俘虏营。

    简陋的病房。大多数俘虏在睡觉,他们都睡在草上或木板上。

    汉斯和维利抬着受伤的俄国人。

    亚历克斯先跑进辅助治疗室。

    一些俄国人转过头来。

    一位俄国护士走来,打开了灯。

    亚历克斯:(说俄语)绷带……酒精……缝合线……血浆,有吗?

    俄国人被抬在治疗床上,疼得直喊。

    汉斯:我们需要消炎药。

    维利打开抽屉和柜子。

    他在找器械和包扎物品。

    护士:(说俄语)几个星期以来我们就没有这种东西了……

    维利愤怒地又把器械扔回柜子里。

    维利:都生锈了。

    亚历克斯和汉斯撕开粘在伤员身上的破军衣。

    肠子都流出来了。汉斯和亚历克斯对视着。

    59.乌尔姆弹药厂·内景·白天

    车间。

    索菲的动作熟练多了。

    她望着那位俄国姑娘微笑着。姑娘通过嘴动告诉索菲自己的名字。

    卢布扬卡:卢布—扬—卡。

    索菲点点头。

    索菲:索一菲。

    卢布扬卡:(轻轻也重复着)索一菲。

    工头出现在卢布扬卡身旁。她大吃一惊。工头拿起了个引信。

    工头:啊,这大既是俄国游击学校。

    卢布扬卡笑着点点头。

    工头:你故意装这么松。

    他用炮弹部件敲她的额头。

    工头:故意的,是吧?

    卢布扬卡绝望地冲他笑着。

    工头用铁敲击着她的头。

    工头:里面什么也没有?就是笑,等着瞧吧。

    他走了。

    卢布扬卡垂下了眼。

    索菲鼓励地向她微笑着。

    60.弹药厂前·外景·白天

    索菲和其他姑娘们从车间里走出来。她突然站住了。

    弗里茨等在工厂门前。他身穿军装,索菲向他跑去。

    在她后面,俄国女劳改犯被带到另一个木棚里。

    索菲和弗里茨拥抱。

    索菲:弗里茨!

    弗里茨:哎,你看。

    索菲向卢布扬卡那边看了一下,木棚的门在她身后关上了。

    索菲:来,快走。

    他们手拉着手走着,一路上人们和他们打着招呼。他们笑着。一些姑娘们骑上车走了。

    索菲:你怎么到这儿来啦?

    弗里茨:我本来早该走了……

    索菲吃惊地望着他。

    弗里茨:四个小时后开车。

    61.伊勒尔河畔·外景·白天

    弗里茨和索菲沿河边走着。

    索菲:军火厂的俄国妇女,她们也在反抗!

    索菲靠着弗里茨的肩。

    索难:她们大部分装的是空炮。

    弗里茨:如果炮弹不炸,倒霉的不是希特勒,而是我们。

    索菲离开了他,向前走去。

    索菲:只有战争失败了,纳粹完蛋了,完蛋……那……我们才能摆脱它。

    弗里茨:你尽胡说。我倒想知道,你这些话是从哪儿来的?

    索菲:你不要把我当成小姑娘。

    她走到他的前边去了。

    索菲: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如果我们一个月不见面,什么我都可能往你身上想。

    弗里茨站住了。

    弗里茨:你不喜欢我了?

    索菲愤懑地爬到一棵放倒了的大树的树杈上。

    索菲:我没这么想。

    过了一会儿。

    在岸边。

    索菲坐在弗里茨的脚下,倚在他身上。

    弗里茨:我非常喜欢你这样。

    索菲讽刺地微笑着。

    索菲:我不说话的时候。

    她用野花编了个花环。

    弗里茨:不是。我喜欢你这样温顺。

    索菲:(无所谓地)是啊,我们也应该看看旁人。

    弗里茨:你看,我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你不高兴我来吗?

    索菲:(认真地)非常高兴。

    弗里茨向她俯下身去。

    弗里茨:请原谅我。

    索菲:是我自己不好。

    她戏谑地笑着,把小花放在弗里茨头上。

    62.乌尔姆车站餐厅·内景·白天

    弗里茨为索菲打开门,他摘下帽子。

    索菲有些吃惊:弗里茨的头上还戴着那个小花环。

    她用欣赏的目光望着弗里茨,但并没有被人觉察到。

    在桌旁。

    弗里茨拿起索菲的手。

    孩子们朝他们望着,笑着。

    弗里茨头上一直戴着花环。

    弗里茨:时间都过去了,我们俩还什么也没谈呢。

    两个青年士兵走过,行军礼问候。

    弗里茨把手抬到额头。

    索菲用手捂着脸。

    弗里茨:你怎么哭了?

    服务员给他端来一杯啤酒。

    弗里茨用手拢头发,发现了花怀,他生气地取下来。

    弗里茨:你应该告诉我呀。

    索菲:我觉得你戴着花环好看。

    服务员偷偷地笑着走开了。

    弗里茨:你真不该在大家面前出我的洋相。

    索菲:别不懂得开玩笑。

    弗里茨:我就是这样。

    索菲笑出声来。

    弗里茨:这根本没什么可笑的。

    这时,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他们拥抱着。

    弗里茨把花环戴在她头上。

    63.俄国,掩蔽所里·内景·白天

    战区掩蔽所里。战斗间歇时。只有汉斯,亚历克斯和维利在掩蔽所里。

    外面传来说话声和大笑声。

    汉斯弹着俄国三弦琴,亚历克斯拨弄着一台旧收音机,寻找对方的电台。

    汉斯:前线的真实情况,应该写进传单里。

    维利在缝裤子上的扣子。

    维利:战士们回到家里肯定要讲发生的事情,你认为他们……

    一个战士走进来,大家不说话了。

    战士:我的烟草……

    战士拿起烟草袋走出去了。

    维利:对发生的事情人们知道得很清楚,但是害怕……战争一旦结束,纳粹在这里干的一切……也会发生在我们大家身上……对此大多数人都害怕。因此他都依附于纳粹。

    亚历克斯把耳机紧紧地压在耳朵上。

    亚历克斯:嘘!安静些。

    汉斯:什么?

    他拿过亚历克斯一只耳机。

    维利:是莫斯科电台?

    汉斯:不懂。

    亚历克斯:(随收音机一起说)柏林的反抗组织……盖世太保……

    汉斯:中尉舒尔策一博伊森——

    亚历克斯:阿尔维特——

    汉斯:(同时地)阿尔维特·哈尔纳克——

    亚历克斯不知所措地望着眼前。

    沉默。

    维利:说呀。

    亚历克斯:我认识他,是通过莉萝认识的。

    维利拿过他们的耳机,倾听着。

    亚利克斯:他大概在柏林被捕了。

    维利:安静些。

    亚历克斯:也可能不是他……反抗组织。

    维利:(点头)中尉舒尔策一博伊森和阿尔维特·哈尔纳克。

    他把耳机交给亚历克斯。反抗法西斯主义和所谓的间谍活动。

    汉斯在探询新途径。

    汉斯:你认识他吗?

    亚历克斯:是的,通过莉萝……她和阿尔维特·哈尔纳克的弟弟的好朋友。

    汉斯抓住亚历克斯的手臂。

    汉斯:你可以和莉萝谈谈吗?

    三人对视着。

    64.当年的集体农庄·外景·白天

    被没收了的旧的贵族庄园。

    有人在洗刷军用车辆,一个士兵在修补自行车,另一个战士在给战友理发。

    医务卡车停住了,亚历克斯摇下车窗。

    警卫:这里禁止通行。你们开到格萨茨克河,然后过桥。

    汉斯:什么?那要绕十公里的路,我们载着重伤号。

    警卫:我不能放你们通行。

    亚历克斯:这简直是要我们的命。

    汉斯愤懑地挥了挥手。

    65.格萨茨克河边的林间小路·外景·白天

    救护卡车抄近路颠簸着。

    忽然森林边停有一辆敞篷卡车。

    俄国战俘们被推下卡车。

    汉斯让车停住,他们通过车窗凝视着。

    德国士兵把战俘赶到一起。

    汉斯和亚历克斯跳下汽车,站在战友亨利希面前。

    一辆摩托车驶来。

    传令兵:(喊)你们到这儿干什么?

    此时,维利和胡伯特也跳下车。

    亚历克斯:我们载着重伤号。

    传令兵:好了,你们离开吧,快点。从那边!往回走!

    他们上了车开走了。

    亨利希望着他们。

    66.一所遗弃的庄院·外景·白天

    医务卡车驶近一座被焚毁了的农民庄院。

    在车内。

    汉斯和亚历克斯凝视着车外。

    一位躺庄担架上的伤员疑惑地望着汉斯。

    伤员:什么事儿?

    汉斯摇摇头。

    汉斯:一所农民庄院,没事儿。

    眼光转向车外。

    在废墟中,俄国俘虏靠墙站着。

    一位德国军官吐掉了口中的卷烟。

    亚历克斯:他们在枪杀俘虏。

    维利和胡伯特惊讶地凝视着车外。

    卡车离开了废墟。

    路旁躺着一匹半腐烂的死马。

    从废墟方向传来了机枪声。

    67.在俄国的掩蔽所里·内景·晩上

    战士们已经躺下了……

    雨水从掩蔽所顶滴在摆开的盆子里。

    战士亨利希拿着卷成一条的毛巾从洗脸间走出来。

    汉斯、亚历克斯和胡伯特坐在自己的床上。

    当亨利希从他们身旁走过时,躲开了他们的眼光,躺在自己的床上。

    维利转向他,朋友们都围过来。亨利希不安地看着他们。

    亨利希:如果我不干,别人也干,命令就是命令。

    后景中一个人在吹口琴。

    维利:如果在那边他们也这样做……也这样对待我们的人呢?

    亨利希:你也会服从命令去做的。

    维利长时间地审视着他。

    68.大学庭院里·内景·白天

    宽大的庭院里。

    台阶上的学生们中间有一位健壮的金发姑娘,她就是吉泽拉。

    她和索菲、特劳特走了对面,但她们没有看见她。

    吉泽拉站住了。

    (字幕:一九四二年冬季学期)

    吉泽拉:(在她们后面喊)索菲!

    索菲止步,看到了吉泽拉。

    索菲:(高兴地)吉泽拉!

    她们拥抱着,想起过去一起在帝国劳动服务时的一首讽刺诗。

    索菲和吉泽拉:

    帝国服务劳动,

    它使我们高兴,

    到头来,

    不过是一场空……

    她们笑着。

    索菲给朋友们介绍。

    索菲:这是特劳特。

    吉泽拉:吉泽拉·舍尔特林。

    索菲:我们劳动服务时在一起。

    她搂着两位朋友。

    索菲:今天太美了!我们都聚到一起了。走吧,我们去酒馆。

    她们手搭着肩沿着台阶向门口走去。

    索菲向吉泽拉笑着。

    索菲:你学的什么?

    69.胡伯尔的工作室·内景·白天

    库尔特·胡伯尔在大学里的一间狭小工作室。

    里面几乎放不下书和书桌。

    胡伯尔吃惊地望着汉斯。

    沉默。

    在这之前汉斯已经向胡伯尔说明了自己和朋友们是“白玫瑰”。

    胡伯尔:您的父母知道吗?

    汉斯摇了摇头。

    胡伯尔:您妹妹呢?

    汉斯点点头。

    汉斯:请原谅,但我,我必须首先……这是……

    沉默。

    胡伯尔:还有谁?我认识他们吗?

    汉斯:认识,有施莫莱尔、格拉夫和克利斯托夫·普罗布斯特。

    胡伯尔镇静下来。

    这时,他对半年多来没有被吸收进去而感到沮丧。

    胡伯尔:您为什么一开始没有坦率地告诉我呢?是不是当时不相信我?

    汉斯:不是,当然信任。但您应该理解……您马上会象这样拒绝的。

    胡伯尔:可您现在对我又有什么期望呢?

    他站起来。

    胡伯尔:听着,朔尔,我仍然反对,在目前传单还能起什么作用呢?

    警报响了。

    胡伯尔走到窗前。

    胡伯尔:就是到处都撒遍也是一样。在俄国,每天几千人死亡,我们的城市……一片废墟……一个接一个。您想用传单来制止吗?

    汉斯:我们应该更前进一步。

    胡伯尔:朔尔,这一步怎样走呢?

    他激动地在狭小的房间里走来走去。

    胡伯尔:我们手里一无所有。军队的干预是唯一能拯救我们的办法。

    他停在汉斯面前。

    胡伯尔:如果您对您的朋友们还有一点点责任感的话,那么我要求您别干了。

    汉斯:好。您是相信军队的哗变——

    胡伯尔愤怒地打断他的话。

    胡伯尔:也是胡闹。我什么也不相信。

    汉斯:甚至包括在柏林一些人的哗变吗……在我们这里,警察、管理部门、电台、铁路……这一切还掌握在纳粹手里……

    胡伯尔惊奇地看着他。

    胡伯尔:您到底有什么打算?您现在就想搜集武器吗?

    汉斯:为什么不呢?从长远来看没有武器是不行的。尽管我们的主要任务是——

    门开了。大楼管理员吃惊地看看屋里的人。

    管理员:予警巳经很长时间了,教授先生!

    胡伯尔:(松了一口气)噢,好,好吧,我们走吧。

    他关掉灯。

    他们走出去。

    70.大学地下防空室·内景·白天

    后来改建的掩蔽所。

    胡伯尔和汉斯沉默地坐着,他们对视着。

    学生们坐在长凳上和双层床上。

    一个姑娘引起了汉斯的注意,她是吉泽拉。她也惊奇地发现了汉斯在注意她。

    汉斯的眼光一直没有离开她,他们的眼光相遇了。

    71.农舍前·外景·白天

    举行洗礼的农舍。

    现在,白皑皑的雪掩盖了一切。

    沉寂。

    一条大狗蹲在门口。

    72.普罗布斯特的住宅·内景·白天

    农舍中的间小屋里。东方的宗教画和宗教圣像。柜子上放着一幅圣母像。

    海尔塔和朋友们坐在桌旁。后景是一位老妇人和孩子米夏埃尔。

    海尔塔:噢,现在动了。

    她抚摸自己圆圆的肚皮。

    索菲:(激动地)我看看。

    海尔塔拿着索菲的手在她肚上摸着。

    微笑。

    亚历克斯穿着大衣冲进来。

    亚历克斯:(开玩笑地)我也可以学习一下吗?

    海尔塔笑着站起来打招呼。

    海尔塔:我肚子里还要长几个面包呢。

    老妇人:(对米夏埃尔)来,我们去堆雪人。

    米夏埃尔:好,堆雪人了。

    他们走出去。

    气氛马上变了。

    大家都期待地望着亚历克斯。

    亚历克斯:(轻轻地)好了,谈成了,哈尔纳克同意了。他跟莉萝谈妥了要和我们见面。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索菲:你亲自和他谈的吗?

    亚历克斯:没有。

    他转向汉斯。

    亚历克斯:星期六中午,他在歇姆尼茨的萨克森饭店等我们。我们可以坐夜车去。

    汉斯慢慢地点点头。

    克利斯托夫摇摇头。

    克利斯托夫:我已经和你们说过,我认为这太冒险,这会给我们带来很大风险。

    汉斯有些不高兴。

    汉斯:克利斯托夫,你这些话我慢慢地都背下来了。

    克利斯扎夫:扩大联系,好。我也不反对去柏林。但不能通过那些被盖世太保监视的人。

    维利:监视……你从哪儿知道的?盖世太保还没有真正深入到军队里,还没有。

    大家都看着克利斯托夫。

    沉默。

    克利斯托夫:另外……我们也根本不知道他能不能为我们作点儿事。

    亚历克斯:(激动地)他哥哥的小组与军队最上层有联系!

    克利斯托夫:可他哥哥已经被捕了。

    寂静。

    汉斯生气地往烟斗里塞烟。

    汉斯:目前这是我们唯一的可能。

    门开了,海尔塔端着盘子走进来。

    谈话马上停止了。

    海尔塔斟上茶。

    海尔塔:(突然地)你们这样安静……

    73.萨克森旅馆·内景·白天

    歇姆尼茨的一家简单的旅馆里。

    柜台兼服务台。

    一位客人取了钥匙,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女店主向厨房里走去。

    法尔克·哈尔纳克、汉斯和亚历克斯坐在桌旁喝啤酒。他们都穿着军装。

    哈尔纳克:当夏天莉萝和我讲慕尼黑所发生的事情时,我起初还不相信……如果您们看到莉萝时,请代我向她问好。

    汉斯:好。

    亚历克斯:您是在歇姆尼茨驻防吗,哈尔纳克先生?

    哈尔纳克:目前是这样,可惜。但只要有可能,每个周末我都去柏林。我没有准假证,穿便衣去。

    汉斯:(弯下身)您哥哥怎么样?

    哈尔纳克:(生硬地)您还想象不到吗!

    寂静。

    哈尔纳克:请原谅。人们根本无法想象在盖世太保的地下室里发生的事情……

    停顿。

    哈尔纳克:他还一直关在帝国安全部,他夫人和小组其他成员也关在那里,律师根本不让进去。

    停顿。

    哈尔纳克:党卫军让我代他们处理日常的事情。公开的说法是:他们俩出差去了。允许我见了他两次,他受过刑。

    74.萨克森旅馆的房间里·内景·晩上

    简陋的房间。桌子、床、衣柜和几把椅子。

    亚历克斯、汉斯和哈尔纳克相互之间已非常信任了,他们亲热地称呼着,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一些。

    亚历克斯:这期间我们取得了很大进展,许多城市都有小组支持我们。

    哈尔纳克:哈,太好了。可我能为你们做什么呢?

    汉斯:是啊,我们考虑,也许你可以帮助我们和军队里的一个抵抗小组建立起联系,在军队最上层。

    哈尔纳克大吃一惊,他没有说话。

    吃惊地看着汉斯。

    哈尔纳克:你们可以想象,目前我这种处境不是很容易的……试试看吧。

    汉斯松了一口气,感谢地微笑着。

    75.汉斯和索菲的住宅·内景·白天

    索菲的房间里。

    索菲和吉泽拉坐在床上,翻弄着纸箱里的照片。

    吉泽拉:弗里茨,多棒呀……

    索菲:他来信说,他正在斯大林格勒。

    吉泽拉担忧地望着索菲。索菲避开她的眼光,用手指弹着面前的一只俄国煮茶壶。

    索菲:这是汉斯带来的。

    吉泽拉:我知道,他已经给我看过。

    她笑了。

    吉泽拉:甚至它还烫了我的手。

    索菲嘲弄地微笑着。

    吉泽拉:他到歇姆尼茨干什么去了?

    索菲:(毫不犹豫地)到我叔叔家里去了。

    吉泽拉:(惊奇地)啊,他根本没和我说。

    钥匙开门的声音。

    索菲站起来。

    镜头对准前厅:身着军装的汉斯和亚历克斯。

    索菲飞快地跑上去搂住哥哥的脖子。

    亚历克斯:我呢?

    索菲扒着亚历克斯的肩膀,神秘地拉着他走进厨房。

    汉斯和吉泽拉慢慢走近了。

    汉斯:吉泽拉!真没想到啊!

    他们默默地对视着。

    76.大学阅览室·内景·白天

    在书库里。

    汉斯和胡伯尔教授仿佛在寻找书。

    他们小声地说着话。

    下面阅览室里有许多大学生。

    胡伯尔:我给您打过电话,因为我总是不放心。我衷心地请求您通盘再考虑一下。

    他们交换了一下目光。

    胡伯尔:现在您失望了吧,是吗?

    汉斯:是的。

    胡伯尔把一本书放回书架上,向前走了几步。

    胡伯尔:您根本不想知道,您和您的朋友们是多么孤立无援。您们是在作无谓的牺牲……在决定的时刻到来时,您这样的人是用得着的人。

    一位女学生沿着转梯走上来。汉斯和胡伯尔教授躲到另一边。

    汉斯:我们已和军队建立了联系。

    胡伯尔非常害怕地望着他。

    汉斯:最近我们要和最高将领们会面。

    胡伯尔:好家伙,朔尔!要小心呀。

    女学生又走下去了。

    汉斯:我们有其他问题,印刷搞不下去了,没有纸。

    胡伯尔:(苦笑着,但轻松了一些)噢,是这样。您想要我……

    汉斯:是的,作为大学教师,您可以分配到纸张。

    胡伯尔:有些可笑。

    汉斯失望地走开,倚在栏杆上。

    胡伯尔:但是我认识一个人……您明天下午到我房间里来,那时我总会拿出个主意来……

    77.汉斯和索菲的住宅·内景·白天

    汉斯的房间。

    汉斯打开门,从前厅里走进来。

    索菲:我去热热甘兰菜,还够吃。

    汉斯惊奇地站住,床上坐着特劳特。

    汉斯:你是怎么进来的?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向门口走去。

    特劳特:我正想问你。

    汉斯:(无情地)你是不是以为这里有传单?这是我从大学里拿来的。

    索菲走进来,站住。

    特劳特:是啊,从学校里拿来的,这么多?

    她站起来朝桌子走去,拿起了一大沓信封。

    特劳特:这是什么?

    一卷邮票。

    特劳特:这个?

    沉默。

    汉斯:天啊,特劳特。

    他伸出手想拥抱特劳特,特劳特推开了他的手。

    特劳特:也许是我太好了。

    汉斯:(无可奈何地)你看,你不理解吗?

    他抓住特劳特的手臂。

    汉斯:我们不想让你总是担惊受怕,请你相信。

    寂静。

    78.美术馆地下室·内景·白天

    心神不安地等待。

    特劳特坐在打字机旁,克利斯托夫坐在她身边。维利和汉斯在油印机旁。(字幕:一九四三年一月十三日)

    一切都准备就绪。

    索菲卷起裤子坐在沙发椅上。

    汉斯在看表。

    汉斯:他在哪儿?我们该开始了。

    特劳特:(对克利斯托夫)海尔塔怎么样了?可能该生了。

    克利斯托夫:还有十天,但医生的话也不可信。

    索菲:如果我生孩子,我只要接生婆。

    维利走到汉斯身旁,轻轻地对他说。

    维利:你说,特劳特是不是也一起干……这样我们至少可以就此事谈谈。

    汉斯正想回答,这时听到脚步声,汉斯跑去开门。

    亚历克期兴高采烈地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只箱子。

    亚历克斯:我带来了胡伯尔的真挚问候。

    大家激动起来。桌子被大家清埋干净。

    亚历克斯打开箱盖,满满的一箱子纸。

    汉斯:这个胡伯尔!真伟大。

    他拥抱索菲。

    然后。

    维利和克利斯托夫在印刷机旁。

    印好的纸飞了出来。

    特技:简短的文章段落。

    字离开了纸,飞到银幕上。

    引文:

    “未来的德国只能是联邦制”

    “用明智的社会主义解放工人大众”

    “每一个公民,每一个人都有权分享世界财富”

    特劳特和索菲在装信封,写地址。

    亚历克斯在打蜡纸。

    汉斯走近。

    汉斯:你在写什么?

    亚历克斯:在打新蜡纸,那张用不了多久了。

    汉斯:怎么,你改动了。

    亚历克斯:没改,只是调换了一下。

    汉斯:“一场新的解放战争开始了”——这是在上面呀。

    亚历克斯:我们已经说过,我们想——

    汉斯简直无法控制自己,向他喊着。

    汉斯:这不能调换,绝不能!

    亚历克斯也愤怒地跳起来,他们面对面地站着。

    其他人担心地望着他们。

    寂静。

    79.礼堂·内景·白天

    礼堂门前。

    礼堂服务员站在关闭的中门前。

    一位护士推着一个伤员走来。

    服务员打开门,让他们走进。

    礼堂全景。

    大厅里坐满了开会的人。大学生们,许多人穿着军装。

    前排的教授们穿着学位服。

    布满鲜花的讲台,上面挂着横幅标语:“庆祝慕尼黑路德维希一马克西米利安大学成立470周年”。

    区领导保尔·吉斯勒站在讲台上。

    区须导:大学生们,你们正处在澎湃的激流中,要接受伟大时代浪涛的洗礼……

    吉泽拉跑进来,站在伤员的车后。

    区领导:作为我们祖国在前线的精神尖兵……

    服务员把吉泽拉往外推。

    服务员:女人在二楼楼厅,您不知道吗?

    吉泽拉向楼梯走去。

    区领导:……你们长远的任务……

    服务员把大门关严。

    大厅里。

    区领导身穿纳粹政工人员的制服。纳粹学生会主席站在他的身后。

    区领导:……就是为我们大家服务。因此,我号召所有女大学生们,要忠实地发挥你们的工作主动性。女士们……

    他指着二楼楼厅。

    区领导:但是,德国的大学不是那些逃避战争义务的高贵小姐们的救生站。

    二楼楼厅。

    吉泽拉在找空位。

    男女大学生中一阵骚动。

    前排。

    库尔特·胡伯尔在教授们中间。

    区领导:女大学生们最好能考虑考虑自己作为女人的责任……

    校良尴尬地望着地板。

    区领导:……每一学年能为我们的元首贡献出一个健壮的儿子,以此作为自己的成绩单。

    二楼楼厅坐位中有人大笑。

    中间夹杂着男大学生的喊声。

    男大学生们:自己上前线去吧。

    让区领导讲下去。

    我们不是在犹太人学校里。

    一位女学生:我们有同样学习的权利。

    男大学生们:住嘴……

    安静……

    吉泽拉对男大学生们的反对非常吃惊,她从没有见到过这种场面。

    学生会主席担心地望着他手下的人。

    80.美术馆地下室·内景·白天

    维利举起了双手。

    维利:老天爷!

    出纸器的一个弹簧跳了出来。汉斯很快地走过来。

    汉斯:这很清楚,你没把弹簧栓安对!

    维利:什么,我根本没动它。

    克利斯托夫:别吵了。

    汉斯摇了一下手柄,把弹簧拉进滚筒里。

    维利:(喊)别动!你把整个机器弄坏了了。

    他这时都快要哭了。

    汉斯:胡闹……

    亚历克斯:(跳起来)别吵了。真倒霉。

    一阵沉默。

    维利小心地抽出印刷沙网,举起来照了照,纱网都破了。

    维利:(无可奈可地)我们得找块很细的料子。

    81.礼堂·内景·白天

    会场的气氛象要爆炸似的。

    区领导:某些姑娘们因为自己长的难看,找不到意中人,才必须要学习,这点我是可以理解……

    二楼楼厅又传来了大笑声,男学生们有的吼着,有的吹口哨。

    区领导:但我可以使你们放心,女士们,我可以把我的副官分配给你们,保证你们会心满意足。

    这话激起了普遍的愤怒。

    一些姑娘们站起来,向大门走去。

    前排。

    继滕施泰因、富尔特万格勒、瓦格纳和耶洛尔在男学生们中间。

    维滕施泰因:(喊)我们不允许这样。

    二楼楼厅。

    姑娘们无法出去,门关了。

    女大学生们:留在这儿,玛利奥……

    我不能让人侮辱……

    走,我们一起出去……

    警察们来了,拦住了女学生们。

    区领导张口结舌,站在那里。

    纳粹学生和警察在清查二楼楼厅。

    只逮捕了那些借抗议要出去的女学生。

    女大学生们:救命,我们被逮捕了……

    放开我……

    我要出去……

    纳粹学生和警察:要走的人都被捕了!

    其他人站起来!

    走,出去,出去!

    吉泽拉被推了出去。一位女学生指着吉泽拉身旁的一位姑娘。

    女学生甲:是她!是她第一个喊的!

    两个警察立即向姑娘冲去,把她拉到被捕的人中去。

    前排。

    男大学生们站起来,许多人在喊,在吼。

    瓦格纳和维滕施泰因:住手!住手!呜!

    富尔特万格勒:太缺德!

    耶格尔:放开姑娘们!

    男学生们冲向通二楼的门。

    一些人和警察发生了殴斗。

    胡伯尔冲到门口,被抓住了。

    警察们冲进来,向男学生们动了手。

    一个门被冲开了。

    胡伯尔和男学生们冲了出去。

    警察:学生卫队!

    一些男学生:走啊,救姑娘们去!

    闪开门!

    冲上去!

    放开姑娘们!

    二楼楼下。

    男学生们冲进来,想救女同学们。

    区领导:(画外音)元首的追随者们就是这样啊!

    男学生和警察们在搏斗着。一些姑娘们挣脱开警察,跑了。

    讲坛。

    区领导离开了讲台,学生会主席没能拦住他。

    教授们也离开了讲台。

    男学生们一起喊着。

    讲台前学生与警察进行着搏斗。

    耶格尔把一个纳粹学生摔在地上。

    二楼楼厅。

    男学生把姑娘们救了出来。

    吉泽拉和其他男学生们退回大厅,激动地望着发生的一切。

    男学生们欢呼着。

    一起喊着。

    姑娘们逃到楼梯间里。

    82.美术馆地下室·内景·白天

    在拆开的印刷机旁。

    维利和克利斯托夫把撕破的纱网去掉。

    他们满身是油。

    维利把滚筒安好。

    有人敲门。

    特劳特打开门。

    萦菲站在门口。

    她微笑着,身后象藏着东西。

    大家都望着她。

    她从背后取出一面小卐字旗。

    索菲:料子!

    过了不久。

    机器修好了。

    维利把那面纳粹旗子作为纱网用上了。

    大家围着印刷机。

    维利转动滚筒。

    第一张传单印出来了,成功了。

    他们欢呼着。

    83.礼堂·内景·白天

    警察和男学生们还在搏斗着。

    姑娘们已被解救出来。

    学生会主席愤怒异常。

    学生会上席:(喊)谁要保护人民的罪犯,他也是人民的罪犯。

    男学生们冲上讲台,抓住学生会主席,把他拉下来。

    和纳粹学生们厮打。

    一个学生摘掉学生会主席的手枪。

    大笑。

    学生会主席被拖到外面。

    喝采声和笑声。

    84.美木馆地下室·内景·白天

    吉泽拉踉跄地跑进来,扑到汉斯怀里。

    特劳特怔了一下。

    吉泽拉:(笑着,眼里充满泪水)暴动,学生起义,他们成功了……区领导……他们根本不让他讲话……我告诉你们……警察……他们又把所有的人放了。你们真想不到……

    她精疲力尽地倒在椅子上。

    亚历克斯:让我问一句,吉泽拉从哪儿……这是怎么回事?

    汉斯:是我告诉她的。

    亚历克斯:我看也是这样。

    特劳特走开。

    汉斯跟着她。

    索菲坐在打字机旁,继续打字。

    维利在往外拿印出的传单。

    克利斯托夫忽然抓住手柄。

    克利斯扎夫:这不行,我们不能再干了。

    维利愤怒地望着他。

    克利斯托夫:如果气氛真象吉泽拉所说的那样,我们应该马上停止一切行动……

    汉斯回来了,站在门口。

    汉斯:等等!也许你想等一切都平静下来,是吗?

    克利斯托夫:是。

    汉斯:我们的工作刚有成就……

    克利斯托夫:这次事件以后他们就要反击了,我们简直是往刀子上碰。

    维利:我们不要只想到慕尼黑,在弗莱堡,在萨尔布吕肯,他们正在等着传单。

    亚历克斯想走。

    亚历克斯:我回家去,累了。

    汉斯拦住他。

    汉斯:(请求地)亚历克斯,别胡闹,传单必须要印出来。

    索菲:(对克列斯托夫)真的,克利斯,我们都谈妥了,他们都在等着呢……在汉堡……在乌尔姆……在柏林……

    维利:是啊,克利斯。

    克利斯托夫:你们是不是想带着几千张传单坐火车?而正是这个时候……从因斯布鲁克到这儿……检査了我三次,三次!

    维利:将来他们都有了自己的机器,那我们就不必到处送了。

    克利斯托夫抓住维利的肩。

    克利斯托夫:维利,你真想把一台印刷机送到萨尔布吕肯吗?

    维利摆脱了他。

    维利:如果我搞到的话……

    克利斯托夫:坐火车去,是吗?

    维利:(发火地)你,我自己也知道危险!

    一阵沉默。

    85.汉斯和索菲的住宅·内景·白天

    汉斯的房间。

    索菲穿着睡衣站在连通两个房间的门里。一束光线照射到汉斯,索菲等待着。突然,汉斯害怕地跳起来,马上拿起手枪,打开灯。妹妹站在他的面前。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又把手枪藏起来。索菲坐在他的床边。

    索菲:我常常梦见我们的童年时代。

    她爬到哥哥的床上。寂静。他们长时间地相对坐着。

    汉斯:那些传单,我说的是你的旅行袋不要和你在一起。

    索菲:你还知道当时是怎样教我游泳吗?

    汉斯突然坐起来。

    汉斯:当时怎么样?

    索菲屏住呼吸,倾听着。

    索菲:我现在总是无缘无故地为你担心。

    汉斯又躺下了。索菲凝视着天花板。

    86.美术馆地下室·内景·白天

    维利和汉斯想把一台印刷机装进一个大箱子里。但机器太大了,箱子盖不上,他们又试着装另一个箱子。

    维利:那些送往汉堡的传单……装在特劳特箱子里不太冒险吗?

    汉斯没说话。

    维利:我们通过邮局寄不更好吗?

    汉斯:那对汉堡的人来说更危险。

    他们把一条毯子盖在机器上,这样可以盖住箱缝。

    维利:但是索菲的旅行袋全满了,我觉得——

    汉斯不满地望着他。

    汉斯:怎么?

    维利没再说话。

    87.慕尼黑火车站前·外景·白天

    汉斯把特劳特的箱子从自行车上拿下来。

    索菲拿着箱子和旅行袋走在前面,特劳特上前去帮她拿东西。

    两个希持勒青年拿着募捐箱和标语牌朝他们走来。

    希特勒青年:冬天来了,请捐献救济一下。

    特劳特在衣袋里掏着钱。

    特劳特:等等。

    索菲拉住她的衣袖,把她拉到一边。

    特芳特:哎,怎么了?士兵们需要毛衣和毯子!

    她们来到入口处平台上。

    索菲:毯子越少,战争结束的也就越快。

    特劳特:要想想弗里茨!他们甚至没有一双棉鞋。

    索菲停步。

    索菲:不管怎么样,就得这样做。

    88.慕尼黑火车站·内景·白天

    火车旁。

    特劳特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望着汉斯。他的眼光马上转向一边。尴尬地沉默。

    车长吹起了哨子。

    索菲:问候汉堡那些不相识的朋友们……

    她们握手。

    特劳特:问候乌尔姆的朋友们。

    车开动了,汉斯招招手,他随着车走了一段,特劳特的车逐渐远去。

    索菲和汉斯相互望着。

    也是一场告别。

    汉斯:你答应我,你不和旅行袋在一起。

    索菲点点头,拿着箱子和旅行袋朝另一个站台走去。

    汉斯望着她。

    89.索菲乘的火车·白天

    通坐车厢。

    三等车,全坐满了。车在行驶。索菲找到了一个座位。索菲看了她那旅行袋一眼。旅行袋挂在挨近车厢出口的许多行李中间。对面过道里有人吵架。

    一位外籍工人坐在角落里睡觉。

    一个女人:这一切算了吧,外国人现在也要坐位了。

    一位普通的老妇人帮外国人说话。

    老妇人:他们也得干活,而且很累。

    一个男人拧了一下睡着的外国人。

    外籍工人醒了,不知所措地打量着周围。

    男人:站起来。

    女人:外国人坐得很舒服,而我们却站着。

    索菲吃了一惊,两个穿便衣的人在检查证明和行李。

    他们在抽查。

    检查员甲:证明。

    第二个检查员站在旅行袋附近。

    检査员乙:请拿出证明,打开箱子。

    检査员甲站在索菲面前。

    检査员甲:检査证明。

    索菲很快地拿出证明。

    检査员甲:有行李吗?

    索菲指了指她的箱子。

    索菲:这个箱子。

    检査员甲犹豫了一下,然后走开。

    检査员乙推了一下坐在索菲旅行袋下面的老头儿。

    老头在睡觉,被吓醒了。

    检查员乙:您的旅行袋里装的什么?

    没有听懂。

    老头:要证明?

    索菲屏住呼吸地望着。

    检查员乙:里面是什么?

    老头:什么都有,全装满了。

    检査员乙:我们要看看。

    他抓住旅行袋。

    老头拉出他的箱子,递到检查员面前。

    老头:是我老婆给我装的箱子,要我打开吗?

    索菲异常紧张。

    检查员乙抓着旅行袋。

    突然,索菲身边査出一件行李。

    满满的一箱子肉。

    检查员甲:(对一个女人)您被捕了。您大概以为把箱子放在座位下别人就看不见。

    检查员乙把索菲的旅行袋挂回勾子上,穿过拥挤的乘客。

    检查员甲:往两边靠靠。

    装肉的箱子被盖上了。

    检查员乙:(对带肉的女人)好,跟我走吧!

    索菲松了一口气。

    90.维利乘的火车上·内景·白天

    维利身穿军装站在两个车箱的接头处。

    他望着那只捆好的箱子。

    一个带着孩子的母亲。她拿出了面包。

    小男孩:我渴。

    母亲:你刚吃了半个苹果。

    小男孩:我要喝水。

    另一个小男孩把一支木枪对准维利。

    忽然,在另一个车厢的接头处出现了两个战地宪兵,他们军装上的金属牌在闪闪发光。他们在检査一个士兵。

    宪兵甲:旅行证、身份证。

    维利慢慢地离开了他的位置,挤过车厢通道。

    宪兵乙:可以看看您的休假证吗?

    维利挤过通道,来到另一个车厢的接头处。他害怕地站住了。

    那里也出现了两个战地宪兵。维利又往回走。

    战地宪兵越来越近。

    车速减慢。维利向车门走去。宪兵已走近他。

    刹车声。

    维利身旁的一个伤员在接受检査。

    宪兵甲:到哪儿去?

    土兵:萨尔布吕肯。

    车停了。

    维利没能打开门,一个老头帮助他。

    维利跳下了车。

    91.布尔高车站·外景·白天

    一个很小的火车站。

    几乎没一个人下车。

    维利向站房走去。

    车长:布尔高……布尔高车站到了。

    维科坐在一个长凳上等着。他仿佛是在文件包里寻找东西。

    火车开动了。维利坐的车厢从他身旁驶过。

    火车加快了速度。

    最后一节车厢接近了。维利跳上了踏板。

    92.萨尔布吕肯医院的医生房间·内景·晚上

    写字台、百叶柜等。

    维利和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人打开箱子。另一个穿便衣的年轻人惊奇地吹了一声口哨。

    维利·博林格尔:(穿白大褂的)这样,你留在这儿,不会引人注意。

    维利吃惊地望着朋友。

    维利·博林格尔:来这儿的几个医生,可以信任。

    维利怀疑地里着他。

    维利:可不能出事儿!

    另一个叫海因茨的年青人笑起来,向杯子里斟酒。

    维利·博林格尔:他们都在我掌握之中。

    维利:维利!

    海因茨嘲弄地微笑着分酒杯。

    海因茨·溥林格尔:你是了解我哥哥的,他能掌握一切。

    维利:那好吧。

    他们喝酒。

    维利把一分传单交给朋友们。

    他们凑到灯下。

    海因茨和维利·博林格尔(念):“不要相信国家社会主义的宣传……他们用布尔什维克恐吓你们……”

    维利:不要这样大声。

    维利·博林格尔:在萨尔布吕肯,一到晚上十点,所有的人都睡了。

    维利拉住海因茨的手臂。

    维利:说说,武器的事……怎么样?

    海因茨·博林格尔:他经常藏起几支来。我也有来源。

    维利嘴里咀嚼着一小块纸。

    维利:我和其他人谈过这事,但是——

    海因茨·博林格尔:他们反对……

    维利:不,那倒不是。但目前……我们人太少。现在我们必须集中精力搞传单。

    海因茨·博林格尔:要把武器集中起来,需要好长时间。

    维利·博林格尔叠起传单。

    维利·博林格尔:你不要听我弟弟说的,我们都弄好了……

    他装起传单。

    维利·博林格尔:好,我们寄出去。

    维利和他们坐在一起。

    维利·博林格尔:你去你父母那儿吗?

    维利摇摇头。

    维利:我不能去……

    维利·博林格尔:你这小子到了萨尔布吕肯,都不去看看家……

    维利:只能使他们但心。

    维利·博林格尔:睡在我这儿吧。你说说,是不是你根本没有乘车许可证?

    维利咀嚼着纸,狞笑着。

    维利·博林格尔:没有休假证?

    维利摇摇头。

    维利·博林格尔:我亲爱的伙计。

    博林格尔走到他的写字台旁。

    维利·博林格尔:这样你可以直到黑海边。而你的朋友们也……

    他取出表格来。

    维利和海因茨相互望着。维利·博林格尔在表格上盖章。

    93.盖世太保指挥部·内景·白天

    桌子上摆着一沓传单。又拿进来一沓新的。

    盖世太保B:据估计,在慕尼黑散发了三千份这种煽动性的东西,散在大学里、电影院里、住宅里。从维也纳、萨尔茨堡和林茨有近一千五百个邮包寄到我们这里来。还有来自奥格斯堡、斯图加特和法兰克福的。大概共有六干多份……

    桌子上的信封和传单被分开。

    舍费尔局长不耐烦地坐着。

    盖世太保A:也许应该加强与大学的合作。我们想起区领导对大学生讲话时发生的事件……

    舍费尔:我要您们现在拿出结果来……您们在大学采取了什么特别措施吗?

    一阵沉默。

    盖世太保B:我们考虑到……

    又一阵沉默。

    舍费尔:您们要在大学出悬赏。

    盖世太保们赞同地点点头。

    舍费尔:抓住案犯者……赏给三千马克……

    94.大学的庭院·内景·白天

    维利和富尔特万格勒走进庭院,惊奇地站住了。

    在通道里、台阶上站着男女大学生,他们一动不动。

    扩音器里传来电台的特别新闻。

    (字幕:―九四三年二月三日)

    扩音器:军队最高司令部通告:……斯大林格勒的战斗结束了。第六兵团在最高司今官保露斯卓越的率领下,忠于自己的誓言,由于敌人的优势……

    索菲站在大理石台阶上。

    汉斯和亚历克斯扶着她。吉泽拉倚在汉斯身上。

    维利和富尔特万格勒走来。

    95.胡伯尔的住宅·内景·白天

    客厅里。

    库尔特·胡伯尔穿着冬大衣坐在钢琴旁,他背对着钢琴,凝视着面前。

    克拉拉站在收音机旁,脸色苍白地望着她的丈夫。

    收音机:……和条件的不利而全部阵亡。一个德国空军师、两个罗马尼亚师和一个哥罗西亚团与第六兵团遭到同样命运,他们忠于与德国陆军兄弟般的战斗友谊,为履行自己的义务而流尽最后一滴血。在卐字旗下……

    克拉拉关闭了收音机。

    沉默。

    96.大学庭院内·内景·白天

    扩音器:为了德国的生存,他们牺牲了。

    庭院里的学生们还是默默地站着。

    扩音器里传来哀乐。

    汉斯凑近索菲。

    汉斯:这不能说明什么。无论如何弗里茨会活着回来。

    索菲没有回答。

    一些学生慢慢地走开去。索菲毫无表情地望着前面。

    97.胡伯尔的住宅·内景·晚上

    胡伯尔独自一人。

    他披着毯子,坐在打字机旁在打字。

    胡伯尔(打字):同学们,我们的人民由于斯大林格勒战士们的阵亡而震惊了。三十万人……

    98.出征战士纪念馆·外景·晚上

    党下队守卫着烈士纪念碑。

    镜头移向出征战士纪念馆另一侧。

    同时传来打字声和库尔特·胡伯尔的声音。

    胡伯尔:(画外音)“世界战争解放者”天才的战略不负责任地把三十万德国男人驱赶进毫无意义的死亡和毁灭之中。元首,我们感谢你。

    镜头移到出征战士纪念馆的右翼。

    亚历克斯和维利用刷写板在墙上刷写政治标语。

    汉斯拿着手枪为他们放哨。

    汉斯:有人来了,快些。

    一个骑自行车的人闪着暗淡的车灯从他们身旁驶过。

    他们蹲下身,亚历克斯还在举着刷写板。

    亚历克斯:(对维利)来,快刷。

    维利刷着。

    99.大学前·外景·白天

    广场上一群群的人在议论着。

    喷水池旁站着游人。维利的面部毫无表情。

    亚历克斯装得大吃一惊的样子,念着写在喷水池柱子上的印刷体字。

    “自由!”“打倒希特勒!”

    索菲走来。

    索菲:哈尔纳克来了。汉斯刚从车站把他接回来。

    索菲惊奇地发现了书写的字。

    亚历克斯:(微笑着)我去告诉胡伯尔。

    他们向大门口走去。

    两个女人徒劳地用沙子和刷子擦着“自由”两个字。

    守卫在驱赶围观者。

    守卫:走开,不要停留。没什么好看的。

    学生会主席走过来。

    学生会主席:(对擦字的女人)快弄掉。

    擦字的女人耸了耸肩。

    大楼管理员也在驱散学生们。

    管理员:请走开吧,你们挡住路了。

    学生会主席愤怒地望着擦字的女人。

    学生会主席:必须擦掉。

    擦字女人;俺不懂。

    学生会主席夺过刷子自己擦。

    管理员转向索菲、亚历克斯和维利,他们不动声色地在看热闹。

    管理员:请您们也走吧。

    亚历克斯:俺不懂。

    索菲拉起亚历克斯的手,他们走进学校。

    100.汉斯和索菲的住宅·内景·白天

    汉斯的房间。

    屋里没有暖气,大家都穿着大衣。

    这就是所谓“哈尔纳克会议”。其中有哈尔纳克、胡伯尔、汉斯、亚历克斯、维利和索菲。

    法尔克·哈尔纳克用俄国煮茶壶暖着手。

    哈尔纳克:困难的是,就是在将领们中间……那些明确反对希特勒的将领们中间……许多人抱有自己的个人利益。这些先生们还总是想把仗打胜,如果前线战事进行顺利的话,他们还想打下去。但目前最后一仗表明,军事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甚至防御战也不行。另外,纳粹本身也己估计到入侵……

    近景:胡伯尔怀疑的神情。

    胡伯尔:您真能肯定,政变……

    哈尔纳克坐在沙发椅上。

    哈尔纳克:政变已在计划中,这是肯定的。但如果将领们最终采取行动。那……

    一阵寂静。

    哈尔纳克:苏联也为立即停火提出了条件。两个条件:德国人必须用自己的力量来消除纳粹的领导和停止一切战争行动。

    汉斯伏下身,他望着胡伯尔。

    可以看出来。他认为目前最关键的是库尔特·胡伯尔。

    汉斯:我认为,我们应该改变我们的工作,目前正是时机。

    大特写:胡伯尔、汉斯。

    胡伯尔:但是,汉斯,您是怎么考虑的——

    汉斯:时间紧迫。

    哈尔纳克:扩大你们的联系,目前这是最重要的。首先是与其他抵抗组织建立起联系,还有教堂、老社会民主党人、共产党人。

    胡伯尔怀疑地抬起头来。

    哈本纳克:我说的是有威望的教堂。这事我可以帮助你们。

    胡伯尔:这种合作是个什么样子呢?我认为,每一个小组都应该为自己负责。

    哈尔纳克:是这样。但是小组之间的联系,严格的相互协调是非常必要的。这样,在关键的时刻,可以使所有力量真正拧成一股绳。

    胡伯尔:和共产党人也合作?

    一阵沉默。

    亚历克斯:现在不管来自什么阵营都一样,战争必须结束。

    索菲正在倒茶。

    索菲:所有反对纳粹的人现在都必须合作。

    胡伯尔沉不住气地站起来。

    胡伯尔:不行。

    他喊着冲向窗前。

    胡伯尔:我拒绝与布尔什维克合作。那样我们就会赶走一只狗,又来一只狼。

    朋友们不安地对视着。

    又是一阵沉默。

    101.大学校务委员会·内景·白天

    校长办公室。

    维斯特教授坐在写字台后面。他全神贯注地看着学生会主席摊在他面前的市区地图。

    两个盖世太保和学生会主席的助手围在写字台旁。

    这是大学周围市区的地图。

    学生会主席讲解着。

    学生会主席:捣乱分子把他们的标语主要写在路德维希大街这个范围。路德维希大街在这块地方通道很少。这是胜利门,这里通向魏特利奈大街,这儿连接谢林大街,这是路德维希教堂之间的小巷,还有这儿通向特雷西大街。从今天晚上起,我的人将在这些地方站岗。

    维斯特博士同意地点点头。

    102.汉斯和索菲的住宅·内景·白天

    前厅。

    在通向楼梯间的门旁。

    汉斯和哈尔纳克告别。此时已是下午。

    汉斯:再一次表示感谢。

    哈尔纳克:好吧——柏林见。二月廿五日十八时。

    汉斯:(微笑)在忆念教堂里。

    哈尔纳克:替补时间是十九时。祝你一切顺利。

    他们握手告别。

    哈尔纳克走了。

    汉斯的房间里。

    汉斯走进房间。索菲象霜打了似的站在窗前。

    胡伯尔凝视着眼前。

    汉斯:(充满乐观地)好了,如果和柏林谈成……我要说,这个哈尔纳克他——

    这时他才发现了气氛不对。

    汉斯:怎么啦?

    胡伯尔递给他一张传单草稿。

    胡伯尔:这个改动——我不同意。我们已经说好,只有军队……

    汉斯向他走了一步,他也向汉斯走了一步,二人相对而立。

    汉斯:我们的确非常感谢您的传单,教授先生,但是……

    他犹豫了一下。

    胡伯尔:(挑战地)什么?

    汉斯:(坚决地)这句话我们不能印。

    胡伯尔:有什么错吗?“你们要继续服从我们伟大的军队……”,您不同意吗?

    亚历克斯急躁地倒在长沙发上,望着天花板。

    亚历克斯:在军队里,也只有个别人才能依靠。

    汉斯·朔尔和库尔特·胡伯尔一直面对面地站着。

    汉斯:我没有发现军队的伟大之处。

    库尔特·胡伯尔泄气地摇摇头。

    胡伯尔:不,朔尔,我们之间不能一致。

    厨房内。

    维利在制作刷写板、调颜料。

    突然,门被推开了。

    维利站在门外望着前厅里面。

    胡伯尔从房间里走出来,激动地拿起帽子,向楼梯走去。门一下子被关上了。

    103.路德维希大街·外景·晚上

    学生会主席在分派人。

    等候的纳粹学生们。

    汉斯、亚历克斯和维利在刷标语。

    在国家图书馆前。

    一个学生发现卐字被打上X,是新刷上的。

    他站住,倾听着。

    一片漆黑。

    汉斯听到脚步声,他端起手枪准备射击。

    那位学生正好站在他们下面,甚至能听到他的呼吸。

    维利把颜料桶扣在他的头上。

    他们跑开。

    哨声。突然。四面八方传来了脚步声。

    一阵殴打,他们夺路而逃。

    104.汉斯和索菲的住宅·内景·晚上

    汉斯的房间。

    汉斯穿着沾满颜色的大衣,他卷曲地坐在那里。

    索菲穿着汉斯的睡衣站在他身旁。汉斯显得精疲力尽。

    索菲:是不是他们差一点抓住你们?

    沉默了一阵。

    汉斯:不知道。特劳特打电话来了吗?

    索菲:没有。

    她走近汉斯。

    淡出。

    索菲把手搭在汉斯肩上。

    汉斯:这种不断的压力……我真想有朝一日不干了。

    淡入。

    索菲转过身去。

    索菲:只要我单独一个人,经常一下子产生一种空虚感,就象是死了一样。我真希望能经历些美好的事情。

    淡出。

    汉斯手捂着脸,哭了。

    105.美术馆地下室·内景·白天

    大家围着克利斯托夫。

    维利在斟酒。

    索菲:那——她叫什么?

    克利斯托夫:(一直高兴地)卡佳。

    索菲:象你吗?

    亚历克斯:最好别象他。

    大家笑。

    汉斯:三个孩子……要是我就怕死了……在这种年头。

    克利斯托夫:(坚定地)不。那我活着为什么?

    亚历克斯:(学卡尔·瓦伦丁的声调)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自己要鞠躬尽粹……规规矩矩。

    汉斯举起酒杯。

    汉斯:好——为孩子们干杯。

    他们默默地喝着酒。

    克利斯托夫:如果把那一句话去掉,胡伯尔是不是还一起干?

    汉斯:我希望这样,还得按他那个意思写传单呀。

    克利斯托夫:是啊。

    他踌躇不定地拿出了一件东西。

    克利斯托夫:我也……我也写了一个。

    开始大家惊奇,然后都拥向他,笑着。

    汉斯:太好了!我们的下一期传单。

    克利斯托夫:只是试试。

    亚历克斯:好家伙,克利斯,现在真行啊。

    他拥抱克利斯托夫。

    气氛又变得严肃了。屋里安静下来。

    106.汉斯和索菲的住宅·内景·白天

    索菲的房间。

    镜前。索菲在穿衣。汉斯从他房间里走出来。

    (字幕一九四二年二月十八日)

    汉斯:先去学校,我们一起干,然后去邮政总局。

    索菲穿上套头毛衣。

    索菲:不,我还是去圣母教堂。

    汉斯:那好吧。但无论如何先去学校。

    他叠起克利斯托夫写的传单草稿,放进皮夹里。

    索菲:你还拿着这个?

    他装起皮夹。

    汉斯:在我身上最保险。

    107.大学里·内景·白天

    庭院内。

    镜头在台阶最上面。

    移动。台阶上站着汉斯和索菲,他们在散传单。

    台阶旁边的平台上放着一只箱子。

    汉斯和索菲从里面拿出传单,一小沓一小沓地放在教室的门口。

    地下室的台阶。

    大楼管理员从底层走上来,扛着一个工具箱。

    庭院内。

    汉斯拿起箱子,他们向出口跑去。

    在转门旁。

    汉斯和索菲跑来。

    汉斯突然在门口站住了。

    汉斯:我们最好把箱子里的传单撒完后再回家。

    索菲:那太晚了。两分钟后就下课了。

    犹豫了一下,然后他们又施回大厅里。

    庭院内。

    汉斯和索菲沿台阶跑上去。

    管理员走进庭院内,他站住了。

    他捡起一张传单。

    管理员四周打量了一下,但没发现人。

    他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汉斯和索菲走到台阶最高处,把剩下的传单都撒开了。

    一些传单被风刮着飘下庭院。

    管理员又来了,他看到汉斯和索菲正在关箱子。

    此时教室的门都开了,学生们从四面八方走出来。

    管理员:是他们,是他们撒的!

    他向台阶跑去。

    汉斯和索菲随着拥挤的同学们走下台阶。

    他们打量了一下,到处是学生和纳粹分子,没有逃路。

    管理员在人群中挤向他们。

    管理员:你们被捕了!

    汉斯非常愤怒地。

    汉斯:您要干什么?

    管理员:走!走!

    他拉着他们向校务委员会走去。

    学生们无动于衷地望着管理员把两位同学带走。

    108.大学校务委员会·内景·白天

    校长办公室。

    盖世太保的人和自动帮忙的人把集中起来的传单放在写字台上。

    汉斯和索菲坐在椅子上。

    管理员站在窗旁。

    校长手里拿着传单,一边念,一边摇头。

    维斯特博士:“骑士团的党棍们……迂腐的领导阶层……达官贵人们……区领导用下贱的语言亵渎女学生们的尊严——”

    门开了。盖世太保B和D冲进来。

    盖世太保B:海尔,希特勒!谢谢,维斯特教授先生。

    维斯特博士:您应该感谢施密特先生。

    管理员谦虚地摇摇头。

    管理员:我只是尽了我的义务。

    盖世太保D:站起来。这是你们的箱子吗?

    汉斯和索菲站起来。

    汉斯:是的。我们听完课出来,忽然他站在我们面前,说我们被捕了。

    盖世太保B:您们带着箱子去上课?

    索菲:我们想马上回家,去乌尔姆。

    盖世太保B:带着一只空箱子?

    汉斯:装衣服……我们想从家里拿些换洗衣服。

    按着盖世太保B的示意,捜查了两个人的衣袋。

    克利斯托夫写的传单被搜了出来。

    盖胜太保B:这是您写的吗?

    汉斯和索菲一愣。

    汉斯飞快地抓起传单撕碎,把纸条塞进嘴里。

    纳粹分子扑向他,掐住他的脖子。

    索菲的手臂也被扭到背后。

    校长厌恶地看着。

    汉斯吐出了纸片。

    109.大学的前大厅·内景·白天

    门被关死了。到处是警察。大学生们闪在一旁。

    汉斯和索菲被引下台阶。

    吉泽拉也在大学生中。

    汉斯和索菲毫无表情。

    在转门旁。

    警察打开门。稍停了一会儿。索菲站在胡伯尔教授面前,他也在人群中,脸色苍白。

    110.大学前·外景·白天

    学校前有许多学生,他们被拦在外面。

    警察。好奇的过路行人也站住了。

    汉斯和索菲被引出来,分别坐进两辆轿车里。

    车窗玻璃里面的索菲。

    关车门声。

    汽车开走了。

    亚历克斯出现在一根柱子后面,望着汉斯和索菲。

    亚历克斯现出恐惧与惊愕的神色。

    111.盖世太保第一办公室·内景·白天

    在维特尔斯巴赫大厦的一个办公室里。

    窗子都关上了,阳光通过缝隙照时进来。

    盖世太保A和D在审讯汉斯。

    一位女秘书在记录。

    汉斯坐在房子中间的一个椅子上。

    盖世太保A:这种煽动性的东西,您说是别人塞给您的……您怎么没有交给当局呢?

    汉斯:我还没有看。

    近景:盖世太保A。

    盖世太保A:您不感兴趣吗?

    近景:汉斯,他无动于衷。

    汉斯:当然感兴趣。

    盖世太保A,为什么?

    汉斯:(无所谓地)为什么不呢?

    盖世太保A:对元首这种无耻的侮蔑……您支持?

    汉斯:我已经告诉过您,我还没有看。

    盖世太保D站在写字台后面,他的面孔在阴影中。

    盖世太保D:您当时是在听胡伯尔教授的课,是吗?

    汉斯:我已经说过。

    盖世太保D:可您是学医的。

    汉斯微笑着,考虑了一下才回答。

    汉斯:我对哲学也感兴趣。

    盖世太保D:您为什么提前离开呢?

    卜面的回答很快。

    汉斯:我们想赶火车。

    盖世太保A:车什么时候开?

    汉斯:(考虑了一下)十一点四十。

    盖世太保A:您是在哪个教室?

    汉斯:旁边那个。

    盖世太保D:那您怎么后来到了台阶的平台上呢?

    汉斯:我没有在平台上。

    盖世太保A:什么?管理员可是在那儿看到的您。

    汉斯:怎么会呢?我们是在听课!

    盖世太保A:我想,您离开得早一些吧?

    汉斯:是的。

    盖世太保A:那您还是看到了管理员了。

    汉斯:没有。

    盖世太保A:如果您走得早的话,为什么逮捕您时,您却和其他同学在一起呢?

    汉斯:因为有些人超过了我们。

    停了一会儿。

    盖世太保D:朔尔,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汉斯平静地望着他。

    112.汉斯和索菲的住宅·内景·白天

    住宅被翻得乱七八糟。

    官员们翻着柜子和抽屉。一切都扔在了地上,书和笔记本放进篮子里。

    一位官员从沙发下拉出一个纸箱。

    盖世太保C:啊哈。

    大家围上来。邮票。

    113.盖世太保第二办公室·内景·白天

    索菲,两个盖世太保官员,一位女秘书。

    盖世太保C:三卷八分尼邮票和一百六十八张五分尼邮票。

    盖世太保B:二百多个信封。

    索菲:总是在我需要的时候正好没有卖的,因此我就存下了一些。

    盖世太保B:存这么多信封。

    盖世太保C:您给谁写信这么勤?

    索菲:我父母、我姐姐、我弟弟维尔纳……

    盖世太保C:您姐姐在什么地方?

    索菲:在乌尔姆。

    盖世太保C:您弟弟呢?

    索菲:东部前线。

    盖世太保C:您的亲属真多呀。您都是寄印刷品?

    盖世太保B:当我们的士兵处在决定性战斗时,而您却散发这种反对元首的煽动性文章?……

    盖世太保C:您弟弟维尔纳也在前线,他会说什么呢?

    索菲:我没有散发传单。

    盖世太保B:可您的箱子正好可以装那么多传单!

    索菲:一样大小的箱子多了。

    盖世太保B:算了,您哥哥已经承认了。

    索菲微笑着。

    盖世太保B:您知道吗?

    索菲:知道什么?

    盖世太保B:我们找到了印刷机。

    索菲不相信地微笑着。

    盖世太保B:您还年轻。如果您不同意您哥哥的行动,但又不知道该和谁说的话……

    索菲沉默着。

    盖世太保B:您袒护您的家庭……但要有个界限……

    索菲:(平静地)我们没有的东西,你们不会在我们这儿找到的。

    114.盖世太保指挥部·内景·白天

    舍费尔办公室。

    舍费尔局长坐在杂乱地堆着文件的写字台后面。

    桌前,汉斯夹在三个官员之间。

    舍费尔手里拿着纸条拼凑起来的一张纸。

    舍费尔:您说过,这张手写的传单是别人塞给您的,是谁呢?

    汉斯:我不认识他,我已经说过。

    舍费尔:是不是克利斯托夫·普罗布斯特?

    汉斯:(愤怒地)怎么是他?我好几个月没有见普罗布斯特了。

    飞机的嗡嗡声。

    盖世太保E:可这是他写给您的。

    他拿着一个信封伸到汉斯鼻子下面:这是他的笔迹吧?

    汉斯:是的。

    舍费尔:这也是吧?

    沉默了一会儿。

    汉斯:这是我写的。

    盖世太保A:噢,一下子就变了。

    他微笑着。

    115.法庭上·内景·白天

    法律大厦内的人民法庭。

    弗莱斯勒主持审判。弗莱斯勒的形象一直没有完整地出现在画面上。

    全景。克利斯托夫站在法庭前。他看起来有些紧张。

    一边的被告席上,警察们夹着汉斯和索菲。

    前面是义务辩护律师。

    (字幕:一九四三年二月二十二日,十一时)

    弗莱斯勒:(对克利斯托夫)这张令人厌恶的传单草稿是出自您的手笔,感谢上帝,它再也不能传播了。

    克利斯托夫:您最好不要提及上帝。

    弗莱斯勒狂怒地吼着,他的面孔在暗影中。

    弗莱斯勒:这很典型,这正是您的表现,在前线战士背后插刀,在这儿还这样放肆!

    汉斯和克利斯托夫互相用赞同的眼光对视了一下。

    辩护人低下了头。

    汉斯:象我们这样想的人很多。

    索菲:他们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

    汉斯和索菲对视。

    弗莱斯勒:(喊)住嘴:谁这样诽谤国家社会主义,谁就不是我们的人。谁这样攻击元首……

    索菲没让他把话说下去,大声喊着,整个厅都能听到。

    索菲:总要有人带头!我们只是个开端。

    索菲的辩护人吃惊地摇摇头。

    弗莱斯勒:象这种无耻的东西只配一死。

    克利斯托夫。他的嘴稍微抽搐了一下。

    索菲:你们的头也会滚下来的!

    她说这话时悲伤多于憎恶。汉斯不安地望着前面。

    116.探监室·内景·白天

    两间相邻的牢房。

    汉斯和索菲在一边,朔尔夫妇和维尔纳在探监者停留的一边。

    监狱官员。室内没有阳光。

    母亲:维尔纳刚刚回家,你看巧不巧?

    母亲:他本来今天可以出席审判——

    她没有说下去,手伸进口袋里摸着。

    母亲:我给你们带来一些糖果……

    索菲把手伸向糖果袋。

    索菲:给我!我还没吃午饭呢!

    父亲:我们已经递上了赦免申请……

    汉斯:(悄悄地)如果我们再能活八个星期,一切就都过去了!同盟国的进攻——

    这时看守喊着。

    看守:不许小声说话。

    女看守向索菲走去。

    女看守:好了,时间已到。

    母亲拥抱汉斯。

    维尔纳:八个星期……

    母亲:好吧,索菲,上帝保佑你。

    索菲:好,你也一样。

    汉斯和索菲被带出去。

    母亲昏倒了。

    117.牢房通道·内景·白天

    看守把索菲锁进两扇铁栅门里。

    (字幕:二月二十二日,十五时)

    女看守犹豫了一下,止步。

    女看守:您该准备一下。

    索菲:(吃了一惊)今天?

    女看守:两个钟头后!

    索菲摇晃着抓住栏杆,手中的糖果纸袋颤抖着。

    女看守:牧师在等着您。

    118.索菲的牢房·内景·白天

    索菲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院子。

    她显得异常平静。

    119.监狱通道·内景·白天

    女看守把索菲带到一个门旁。

    (字幕:一九四三年二月二十二日,十七时)

    女看守:本来这是严格禁止的!

    她打开门,把索菲推进里面。

    120.监狱的房间·内景·白天

    索菲走下几级台阶。

    汉斯站在房子中间。一位看守把克利斯托夫带进来,递给汉斯一支烟。汉斯把烟衔在嘴上,看守给他点上烟。

    看守:你们只有两分钟的时间!

    他走出去,关上了门。

    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

    三个人相互望着。

    沉默,他们的心情都很平静。

    三个人轮流吸着烟。

    121.监狱通道·内景·白天

    女看守站在门前。

    她准备着手铐,等着。

    122.监狱的房间·内景·白天

    索菲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递给她的哥哥。

    门开了。

    通道里的灯光照了进来。

    索菲凝视着女看守。

    索菲:我吗?

    女看守不安地点点头。

    123.监狱通道·内景·白天

    手铐把索菲的手扣在背后。

    女看守把索菲的上衣领子卷进去。

    她们站在一个门前。

    门开了。

    一个男人在半暗中等着,他接过索菲。

    索菲战栗的面孔。

    她看到了断头台,闭上了眼睛。

    她镇静下来,毅然地向断头台走去。

    两个男人把她抬到桌子上。

    近景:头被按了进去。

    绳带捆着背和腿。

    最后一个画面:断头台的刀落了下来。暗。

    根据联邦法庭的观点,对“白玫瑰”的判决符合法侓规定,它将一直有效。

    (全剧终)

    注释:

    注1:特连克:德国三十年代著名电影导演和演员。——译者

    注2:卡尔·瓦伦丁(1882—1945)西德慕尼黑通俗幽默家。——译者

    注3:西格蒙德·弗洛伊德(1856—1939)维也纳医生,心理学家。——译者

    注4:加林(1878—1946)慕尼黑主教,反纳粹主义者。

    注5:拉达茨(1912—)三十年代德国著名电影明星。

    Michael Verhoeven,Mario Krebs

    Die Weisse Rose

    Loeper Verlag,Karlsruhe,BRD,19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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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己注销]


        看过德国电影《帝国的毁灭》的朋友,也许会记得影片末尾处,年老的琼格说到当年她认为自己无罪,因为她不是狂热的纳粹份子,也不支持法西斯主义,但她后来看到苏菲·斯库勒的墓碑时,才明白到:“年轻不是借口”。

        德国曾拍过两部以苏菲·斯库勒为主角的影片,分别是《白玫瑰在行动》和《希望与反抗》。(两部作品都有中文配音版,前者为上译,后者为央视)

        这两部影片虽然讲述的是同一个人的故事,但内容并不重复,更具体点地说,《白玫瑰》的侧重点在于苏菲被捕之前,《希望》的侧重点则在苏菲被捕之后,两者重叠在一起的剧情只有十分钟左右,几乎可以说是“上下集”的关系。

        因此,推荐你先看《白玫瑰在行动》,再看《希望与反抗》。

        苏菲·斯库勒是二战时的一个德国反战女英雄,最后被纳粹政府的“人民法庭”以“颠覆国家罪”、“反革命罪”、“反党罪”、“反人民罪”、“宣传反动言论”、“别有用心地进行煽动性活动”的名义判处死刑,去世时年仅22岁。(在6月看这种影片,真别有一番感受……)

        她的故事可谓一段传奇,但其实她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学生,这种女孩在大街上随处可见,她并非多么神通广大,却背负着无数德国人不敢承担的反战责任。

        苏菲能够办到的事情任何人都能轻易办到,不过是喊喊几句反战口号、扔扔几张反战传单而已,但在整个德国,却很少有人这么做,只让一个无助的女孩子扛起这么大的使命。

        德国人用苏菲的故事来反思自己曾经的懦弱,正是大多数人的沉默,给纳粹的横行起到了助纣为虐的作用。这种对整个民族的反省、而不是简单地去谴责希特勒或者几个纳粹党员,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正视历史。

        《白玫瑰》片中个情节让我难忘,当德军在斯大林格勒遭受前所未有的困境后,德国境内开始了爱国募捐活动,希望民众能够凑点钱买几双靴子和绵衣,以提供给前线即将被冻死的士兵。

        然而苏菲却拒绝捐款,她冷冷地说出了两个字:活该。

        苏菲的嘲讽,并非单纯的愤青之语,此时她日思夜想的恋人正被派往东线战场,而这点苏菲是完全知道的。

        好一句“活该”。

        这让我想起《战争与和平》里的一句话:“法国人也是人嘛,他们被冻成这样,多可怜呐……但话说回来了,谁请他们到这里(指俄罗斯)来的?只能说他们活该!”

        德国人是怜悯自己的士兵的,哪个士兵没有家人呢?然而怜悯和谴责是可以共存的,你跑到别人家里去抢东西,结果被人家捅死了,你也配说自己“也是人”?还有脸喊“冤”?

        抢东西的人有罪,对此暴行不加阻止、反而把孩子送进强盗训练所的家人就是“无辜”的吗?

        没有人民的软弱甚至是支持,就没有二战时纳粹的诸多暴行,德国人在战后诚恳地承认了这一点,因此也就有了《帝国的毁灭》里戈培尔说的那句令人反思的话:“我们(纳粹党)从来没有强迫人民,是他们选择了我们。如今沦落至此,是他们自作自受!”

        强盗有罪了,强盗的家人并非无辜了,那么“冷眼旁观”的人就没有半点责任了吗?

        在这里,不妨再引用一句著名的话:

        “起先他们屠杀共产主义者,我不是共产主义者,我不说话;后来他们屠杀犹太人,我不是犹太人,我依旧不说话;然后他们屠杀天主教徒,我不是天主教徒,我还是不说话;最后,他们奔我而来,再也没有人为我说话了。”

        喊几句反战,很难吗?扔几张传单,很难吗?

        东京轰炸里的平民很可怜,广岛原子弹下的平民也很可怜,但这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日本动画《银河英雄传说》提到了腐败是什么,其实腐败并非某某人贪脏枉法了——这只是个人品质的败坏,所谓的“腐败”,是有人贪脏枉法时,却没有人站出来指正。越战时,美国民众上街反战,伊拉克战争时,美国民众又再上街反战,不管他们所取得的效果究竟如何,他们都尽到了自己的责任,他们都没有漠视自己心中认为不正确的事物,没有回避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暴行,所以美国政府给他国造成伤害时,那些反战的美国民众才有资格说自己是无辜的。二战时的日本固然有绿川英子、原清志……但更不乏拿着鸭梨鼓励下一代去送死的人。

        《白玫瑰》和《生于7月4日》,可谓是同一种事物的两个视角,前者是平民,后者是军人。

        《生于7月4日》里的罗尼知道战争是残酷的,他误杀了平民和战友,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拒绝去反对越战,因为否定了参战的意义,就等于否定了自己过去所作的努力、否定了自己过去的价值观。

        经济学家凯恩斯曾说:“世界上最难的事情不是让他们接受新思想,而是使他们忘却旧观念。”

        把自己过去若干年建立起来的价值观推翻是很难受的,这比摧毁一座城市更能折磨一个人,因此,日本人拒绝反思二战,中国人拒绝反思文革。发生人祸时,世人都想把自己打扮成“心灵的受害者”、一味地吹嘘自己的“逼不得已”、相互攀比自己的“不幸”,没人原意承认自己曾经是一个小丑、疯子、无耻之徒。

        德国电影《浪潮》揭示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即在所谓“民主、自由、平等”的今天,培养纳粹,只需五天。这部影片改编自真实事件,故事原型发生在美国,一位教师仅用了5天的时间就培养出了一群狂热的法西斯学生,让他们感受到了“独裁体制的魅力”,后来这些学生长大后,都不愿提起这段疯狂的往事,没人原意承认自己参与了一场闹剧。

        从这种人性的共同心理来看,不管你将德国人对二战的态度的原因,解释为单纯的“外因”或“内因”或两者皆有,你都得敬佩他们的认真干劲。不少犯过罪的人其实就像《生死朗读》里的汉娜一样,宁愿被处以极刑,也羞于承认自己是个浅薄的庸人,无论你对其施加再多的外部压力,也不能使其“忏悔”。

        苏菲对德国人来说不是减轻自身罪恶感的遮羞布,不是往自己脸上贴金的“革命烈士”,而是一段可耻的血泪史,苏菲的存在使德国人感到更羞愧了,正是无数个“懂事”的大人,把一对只有二十几岁的兄妹推上了断头台。

        《白玫瑰》里反复强调一句话:“国家不是最终目的,而是实现人类愿望的手段。”可是现实中,“国家”何时不被视为“最终目的”?一旦扯上了“爱国”,什么都是正确的。杀人和抢劫都是错误的,然而“奉旨杀人”和“奉旨抢劫”却是正确的。我们都说正义必将战胜邪恶,可是“正义”的概念却总是由国家政府来决定的,于是《西线无战事》因为反战而被纳粹政府禁播,于是苏菲·斯库勒因为反战而被人民法院判处砍头,于是在日本喊反战的都成为了卖国贼,于是同一种做法在美国本来是正确的到了麦卡锡时是错误的到了再之后又正确了,于是毒奶粉受害者的家长在QQ上说了党的一句“不是”就被关押一年……

        福尔摩斯说:“你犯下了比叛国更严重的罪行,那就是谋杀!”

        这种将生命的价值凌驾于一切势力划分之上的豪言壮语,又有多少人能够将其贯彻?我承认我不能,也不敢,所以人祸降临时,我也许不该有所怨言。

        很大程度上,我们不敢承担起责任去纪念文革,就和当年那些不敢反战的民众一样的可恨,这些行为都蔑视了无数在人祸中丧失的生命……

        是的,正如琼格所说的那样:年轻,不是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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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克
    白玫瑰何以开放
    ——纪念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六十周年
    桑克

        当代德国曾经评选十大伟人,分别为阿登纳、马丁·路德、马克思、巴赫、爱因斯坦、歌德、古滕贝格、索菲·朔尔、勃兰特、俾斯麦。其中最年轻的索菲·朔尔,死时年仅22岁,而且她是十人之中唯一的女性。她凭什么享此盛誉?看起来简单:她暗中参与制作和散发反纳粹的“白玫瑰”传单,并因此慷慨就义。仔细思想,这极不简单。当时在纳粹德国内部,个人言论受到高度限制,进而形成“沉默的大多数”这等晦暗格局。作为脆弱的个人如何发出必要的声音?索菲和其他白玫瑰小组成员冒着生命危险,勇敢地实践着关于发声的自由哲学。
        索菲并非一开始就表现出非凡的勇气。1982年摄制的德国电影《白玫瑰(Die Weisse Rose)》描述了她复杂的心理变化。初到慕尼黑的索菲看到哥哥汉斯·朔尔书中“反抗暴政”的词句,便满怀忧虑地说:“我很害怕。”这种恐惧心理其实正是大多数人面临强权的心理。在强大而凶残的纳粹独裁政府面前,个体的确渺小而无力,每一个人在孤寂的日常生活中不可能看到由个体汇合而成的全体。影片中,汉斯对此做出分析:许多人只是觉得孤立无援,所以不敢拿传单,更不敢看传单。一些学生碰到传单如同触电一般,迅速丢弃。这种内心的恐惧是真实的,而纳粹思想追求的心理效果就是形成这一恐惧。它不仅造成表面服从,更主要的是强行剥夺每个人自由思考的权利,并使之成为纳粹政府的战争机器,屠杀他人生命同时,也屠杀自己的生命。二战之后,德国政府和人民对纳粹之所以猖獗以及公民在战争中的沉默,进行了深层次多方面的反思。1970年,勃兰特总理到波兰进行国事访问,在华沙犹太死难者纪念碑献花时,他突然下跪,向死难者请罪。这惊天一跪,充分显示了德国文化的生命力。承认罪行不是简单的事实确认,而是关乎德国传统是否丧失了反思机制。毫无疑问,战争与独裁这一双重罪行应由希特勒个人以及纳粹党、纳粹政府承担,但作为受害者的个体同样负有监督缺失的责任。在强权巨大的压力之下,沉默实际已轻易地演化成一种纵容,甚至是怂恿。
        今年2月,柏林电影节公映《索菲·朔尔:希望与反抗(Sophie Scholl-Die letzten Tage)》,另一译名是《索菲·朔尔:最后的日子》。电影描述了索菲被捕之后短短几天内的审判与斩首过程。1968年出生的导演马克·罗特蒙德说:“当年,包括我祖父母在内的成千上万的德国人,面对纳粹暴行采取了视而不见的态度,我希望对这种现象进行剖析。”他的话直指问题的核心,也就是每个公民必须回答的问题:在暴行发生之时,我作为一个人,为什么选择了沉默?索菲·朔尔并非三头六臂,只是一个普通姑娘,和走在街上的芸芸众生并无本质区别,是什么使她选择了出声?我以为,她的出发点仅仅是未泯的善良,这导致了她对犹太人的本能同情与对战争的本能厌恶。甚至可以这么说,不是政治觉悟使感性的索菲走向反抗之路,而是她人性中的良知。这良知不断发展壮大,最后成长为一种公民正义。索菲在法庭上对法官说的话应当有充分理由成为告戒后世的箴言:“我今天站的地方,就是你们以后要站的地方。”是啊,真正拥有审判权的只能是可以辨析的历史。
        但沉默仍然能够得到理解,如同恐惧本身。1982年的电影中,哲学教授胡贝尔像沉默的大多数一样对汉斯·朔尔提出自己关心的问题:在这样困难的时局之中,你们的“一张纸又能改变什么?你们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曾参加过希特勒青年团的汉斯回答得非常简洁:“唤醒人们。”胡贝尔说得有道理,一张纸的确什么也不能改变,甚至于虚幻的人心。一场社会变革的正常进行或许只能来于合法的议会政治,来于其他具有推动能力的社会力量。但是,一张薄薄的纸片还是悄然稀释了整体格局中单一色彩的浓度。这种稀释是微弱的,甚至是肉眼看不见的。但毕竟发生了,它不仅表达出平民对纳粹政府的不满、对侵略战争的厌弃,甚至也构成对其他异端言论的温暖拥抱。胡贝尔本人也是如此。他开始在纳粹当局的教授会议上消极抵抗,在课堂上讲授自由思考的权利,转而为印制传单提供纸张,最后索性加入白玫瑰的行列。他愤笔疾书:“不要再犹豫了!”他认识到传播思想的做法更适合于德国。唤醒,是啊,只有唤醒,像又一次启发民智的运动。1982年电影片头字幕显示了一份白玫瑰传单,上面写着:“如果暴动的浪潮席卷整个国家,就像空气一样,如果大家都来参与,那么制度就会在猛烈的浪潮中动摇。”这种说法可能过于文学化,但却表达了真理应有的激情。
        如此理解不会有任何障碍:唤醒的一部分内容也包括知情权。汉斯说服索菲时谈到:“我们应该告诉人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在波兰,300万犹太人被杀,而我们的报道从来不会报道,所有像我们这么大年纪的犹太人都关在集中营里。”也许正是残酷的事实力量,而不仅仅是亲情的感染,使索菲从恐惧的大多数转变为勇敢的反法西斯战士。她套购限量购买的邮票、信封、到教学楼偷拿印刷传单的纸张,暑假到兵工厂实习,索菲看着对面犹太女工尤舍将面包丸塞入手雷而会心微笑……在1982年电影紧张而流畅的镜头转换之中,我们看到了一个人觉醒为公民的全程。
        引起我注意的还有胡贝尔与汉斯的其他争论。在纳粹变本加厉的思想钳制当中,汉斯萌念:以暴力反对纳粹政府。胡贝尔认为这不仅危险,也不恰当。因为散发传单是在魏玛宪法许可的范围之内,而暴力却是恐怖活动。白玫瑰小组成员克里斯托夫也反对暴力:“我们应该用精神战胜纳粹。”以暴反暴,只能换取更危险的暴力。学校集会之时,身穿纳粹制服的领导者致辞,引来正义学生的片片嘘声,继而演变成汉斯一位倾慕者后来描述的“反对纳粹的起义”。学生警察对面相博,警察手持棍棒手枪,学生则是赤手空拳。勇气固然可佳,但肢体的愤怒能够改变什么?或许只会结出反面的思想果实。这个暂且不论。汉斯倾慕者事后发问:“人们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这完全可答:正是由于白玫瑰传单的启蒙与激励。
        1943年2月18日清晨,朔尔兄妹来到慕尼黑大学主楼,趁学生上课之机,把传单依次放在教室门口。索菲在主楼光明殿二层向下抛撒传单。校工史密特看到之后迅速举报,盖世太保立即予以逮捕。随即,克里斯托夫被捕。亚历山大·施莫雷尔、维利·格拉夫和胡贝尔等80余名白玫瑰小组成员先后被捕。
        严格地说,告密者校工史密特也是沉默的大多数,但他更接近于昏聩的爱国者或者布尔乔亚庸人。他热衷物质生活,恪守既成伦理,把政府等同国家,从而成为纳粹帮凶。这是一个可怜的小人物。1982年电影中,盖世太保表彰史密特,衣饰朴素的史密特谦卑地说:“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正是这种未能觉醒的狭隘认识,构成了纳粹强权政治的统治基础。这之中也包括索菲的男友福里茨,他甚至沾沾自喜于自己拥有向别人开枪的特权。他们无疑构成社会进步的阻力,教育他们唤醒他们,正是启蒙者的日常工作。
        人性中的脆弱其实并非人性弱点,仅仅是特点而已。正因它的存在,人才之所以为人。2005年电影中,索菲拒绝了盖世太保的“好意”回到牢房,捂着肚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是的,任何人面对生命的消逝都会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索菲也不例外。但和其他人略有不同的是,索菲的理性一旦苏醒,她立刻明白自己必须承担的责任。“我害怕,但我并不屈服”,我想这是任何一个拥有良知者的正常反应。恐惧不可怕,沉默不可怕,可怕的是自问自答时丧失了良知。这是唯一不可以原谅的。索菲内在的精神生活给了她顽强的支撑。影片一开始,索菲和女友听着广播中的老歌,边笑边唱,让人几乎忘了窗外正在进行的残酷战争。导演马克·罗特蒙德说,这就是他对索菲的理解,一个拒绝认罪诱惑、为自由献出生命的人,她的精神世界必是温暖而充实。
        被捕四天之后的22日下午5时临刑前,朔尔兄妹和克里斯托夫最后一次见面。他们彼此一句话不说,默默传抽着一根香烟。索菲第一个走上野蛮而血腥的断头台,她平抑着起伏的心脏,面无惧色,坦荡而从容。汉斯是最后一个,他把头伸进刀架,突然奋力高呼:“自由万岁!”这激昂的声音让人想起电影《勇敢的心》中威廉·华莱士身受残酷的剐刑之际振聋发聩的呼喊:“FREE(自由)!”令人扼腕落泪。
        战后,人们没有忘记白玫瑰,更没有忘记死难的六位烈士。1987年,白玫瑰小组成员米勒发起成立“白玫瑰”抵抗运动基金会。如今,慕尼黑大学主楼内的白玫瑰纪念馆,参观者每日络绎不绝。维利·格拉夫的姐姐今年在波恩大学演讲时说:“对我而言,讲述白玫瑰并不容易,因为这也影响了我自己的生命。但是我想,必须要和现在的年轻人讲,让他们知道并了解:曾经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白玫瑰在德国家喻户晓,在中国也非没有知音。2002年7月,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出版了德汉对照本《白玫瑰》(王瑞芝译)。作者是汉斯和索菲的姐姐英格·朔尔,她依据当年文件遗存,详述汉斯、索菲生平以及事件经过。台北左岸文化出版社此前也曾出版此书,译名是《白玫瑰一九四三》(周全译)。书中引用了当时法庭的判决书、新闻媒体的报道以及目击者的回忆,封面赫然写着德国前总统理查·魏兹塞克的评语:“每一个世代的勇气都重新决定我们的文明”。是啊,所有当代言语必然拥有历史的回声。

    2005.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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