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桥  

我很久很久没有写过观后感了。这次是因为又重新看了之前没有看完的电视剧和小说。上一次看这个电视剧已经不记得要追溯到什么时候，只觉看不懂，太过矫情，所以我在评论里写下了“没拍好”这几个字。现在我想说，我不配评论，只谈感想。《生死桥》小说和电视剧分开评论。我看的是43集无字幕版，因为北京口音的缘故，没有字幕也听得清楚。32集版故事紧凑了不少，但是各种故事删减太多，对于喜爱这个故事的人来说，我还是推荐43集版。

这几天重新读李碧华老师的博客时，愈发喜欢她的文字和通透。而很有意思的是，我是北京人，是从小深受香港文化影响长大的北京人，而李碧华老师的博客中，夹杂着广东话普通话戏文，我竟都看得懂；而她表达的生死观，鬼魅观、世界观，和我喜欢学习的也一致，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缘分。标题这几个字，摘自老师博客，老师原文：为什么常写“男女”题材？基本上，任何好看的小说不外八字真言：“痴男怨女，悲欢离合” 。而这个故事让我产生如此大共鸣和感受的，和故事发生的地点也很有关系。我现在工作的地方，周围就是原来戏班扎堆儿的地方，这个地方，自然也挨着著名的那些胡同。故事里志高的家，就在胭脂胡同。我从办公室的窗户望出去，是老北京的灰墙灰瓦，有喜鹊在瓦上跳来跳去，偶尔还飞过一些鸽子，虽然已经听不到鸽哨声了（北京好像是在一段时间之前，城区内禁止鸽哨声），这从小伴着我上小学中学的鸽哨声，只能在记忆中找寻了。

2024.1.23早晨的胡同 生死桥这个故事也发生在离这里不远处

说回正题，电视剧的片头已经把故事的梗概说了一点点，只是没看过这个故事的时候，并不知道要表达什么，就像宝玉在太虚幻境看到的一样，处处玄机，到了最后一集的时候，片头的怀玉那一回眸，那样一双漂亮的眸子望向观众，才突然觉得一切早已注定。意气风发的唐小爷，是流星，追寻着自己心里的东西，却什么也没落着。而本剧是个群像剧，他们真实的生活在民国那些年，甚至还有之后很多年；真实的生活在离我写下这些文字的地方方圆2公里内，我隔着时空，望向他们，看着他们的悲欢离合。

民国十四年是开始，民国二十四年是结束。

民国十四年的北京天桥（北京人称呼为天桥儿，一定要加儿化音），三个孩子在桥下见面，一见面便投缘，拜了把子。穿着上已经表明了三个孩子的身份。唐怀玉，富家子弟，一脸贵气。宋志高，一身破衣，性格豪爽，有点儿“混不吝”。牡丹，一个穷人家的卖艺的姑娘，红色的甚至有点儿“怯”的棉袄穿着。当天是怀玉父亲的忌日，怀玉却翻墙跟着志高跑出去玩，养育他长大的玉盛唐的李盛天班主久等不回，一肚子气等着揍他。原本李盛天是遵循着怀玉母亲的遗训，坚决不让他唱戏的，可是命中注定的就是要发生的，怀玉偏偏有这天赋，又热爱唱戏，父亲是曾经的“京城第一武生”唐盛怀。这故事就慢慢展开了。从丹丹为怀玉挡第一下板子开始，注定了丹丹的命运，她是全身心的爱着怀玉，说爱错了人吧，也没有，说爱对了人吧，显然不是。雍和宫里的黑猫，我一直觉得这就是命运的一个象征，它养在给了那三条谶语的王公公手里，王公公算卦极准，一个通灵的黑猫，一个预测极准的老太监（甚至这里还暗含着中国的阴阳思想，必须是个太监才是能泄露天机之人，就像断臂的杨过和没了守宫砂的小龙女），把这三个人的命运道破。但是人生无法快进，他们只能一点点体会这几句话。“生不如死”“死不如生”“先死后生”，一直觉得自己是“生不如死”的志高，反而没那么多追求，知道自己母亲的出身不好，知道自己基本功不好，知道自己爱打架，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是怀玉，知道自己，爱丹丹。所以最后，反而是一开始最跳脱的志高变的最稳重，撑起了戏班，唱着他最爱的关老爷戏，有着美满的家庭，先苦后甜的生活，也应了这句“死而后生”。

丹丹因着照顾柳暮云先生，在唐家大院住了一段时间，也是这段时间，让一个不识字的丹丹看到了“情”字，柳先生固执，一生不再见高祥麟高老板，随着高老板的离世，柳先生顿时成了方外之人，甚至杭州与怀玉再相遇时，也没有拿走那剩下的七把扇子，她再也不需要用这些扇子解相思之苦了。“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这几句整篇都是说的柳先生和高老板，但是到了最后才发现，也同样说的是怀玉和丹丹。不识字的丹丹飞蛾扑火，用自己报复怀玉，报复成功，却把自己整个赔出去，看到拆掉的天桥，终于心中没了任何念想，终于人生走到了归途，终于还是轮回在了桥下。“死不如生”，我反而觉得，对于丹丹来说，死倒是一种解脱了。那最后的红绳，却也再没有人来解下来去找她了。

唐怀玉，多美的名字，李碧华老师取名字真是厉害，“君子比德于玉焉，温润而泽”，怀玉生来一双漂亮的眼睛，带着贵公子的气质，说温润，也温润，但是骨子里的欲望让他后来做出了那样的选择。如果怀玉在母亲照片摔下来的那一刻选择了不唱戏，如果他在那次受凉不能动之后选择不唱戏，如果高老板能多活一段时日，好好教一教他，如果他能听话及时离开段聘婷，如果他能对丹丹有那么一点点的责任和良心，如果……可惜没有如果。高爷爷说“梨园行就是名利场，赞誉者千万，毁誉者千万，赞誉者未必知其长，毁誉者未必知其短”已经把这大染缸的未来告知他，让他清醒。说可惜也不可惜，唐怀玉一切都是自己作出来的，他的心也没有全然在北平、在唱戏上，花花世界对他还是太大的吸引。上海有一幕的隐喻很是精彩。李盛天和黄盛轩回去寻东西，是一块唐盛怀送给李盛天的玉，他从不离身，丢了的原因是绳子断了。黄师傅说“赶明儿重新编一条”。随着后面李老板的离去，这怀中之玉再也无法回来，和李盛天之间的线，和玉盛唐之间的线，和唐家大院之间的线，断了。最后一集，瞎眼的怀玉执意要回北平，却在唐家大院门口退缩，不敢入内，一如当年躲李盛天的打，只是当年的顽童后来的俊秀少年再也无法回去了，房子还在，但是他心中的“家”没了，而拆掉的天桥，也让怀玉的心彻底的死了，换句话说，那个北平的唐小爷，那个一炮而红的京城武生，那个冉冉升起的电影明星，都彻底陨落了，22岁，唐小爷的“生命”终结在22岁，而那个瞎眼的人，却一笔笔的写下“丹”字，聊解相思，了此残生。而这桥，也应了名字：生死桥。桥梁本是连接之意，天桥的南边是永定门，是北京的南大门，也是进入北京的必经之路；北边是正阳门，也就是北京人说的前门，从这里就进入皇城了。儿时的怀玉进过一次皇城，认识了太监小贵子，从此牵扯出另一段故事。北进紫禁城，南出北京城，这三个人的故事因这一座桥在北京和上海两地纠缠，犹如那三支被打乱的签子，一起翻滚掉落在地，接受命运的考验。

我说我喜欢这个故事，因为这是个群像。这里面有很多条线，互相交错。

先说蕴五爷的故事，这条线在看剧的时候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蕴五爷推荐玉盛唐去宫里唱戏，并且特别推荐了唐怀玉，认为唐盛怀的儿子必须要唱戏，怀玉也因此有了那唯一一次给皇上和太后唱戏的经历，而和太监小贵子的聊天也颇有意味。怀玉邀请小贵子出宫，小贵子说皇上不出宫，他就一辈子出不去，怀玉童言无忌的说那还是让皇上出宫吧！这也成了一句实现的玩笑话，后面就是因为做饭的孙二爷阴差阳错的被徐登宝坐死，小贵子才进了玉盛唐做饭，才得着了孙二爷留下来的御铲，这是唐盛怀在最红的时候向皇上求的。而蕴五爷是正经的贝勒爷，膝下只有一位格格，却自己和一个戏子跑了，下落不明。蕴五爷去找无所不能的王公公，王公公给指点了一个方向，竟是唐家大院。然后蕴五爷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女儿， 就在已经忘记这件事的时候，在唐家大院的祠堂里见到了怀玉母亲的照片，一下子晕了过去！等看到还没有完全恢复走路的怀玉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的时候，蕴五爷走过去，伸手要摸摸怀玉的脸。虽然在王公公那里，蕴五爷生气的骂：我堂堂皇家血脉，竟然沦落到唱戏！但是最后，蕴五爷看到了怀玉第一次登台，写了一封遗书，留给了怀玉一大笔钱。这是他嫡亲的外孙，他的皇家血脉，这是一块真正的玉。他的高贵他的傲气，全是他的格格母亲那里来的。

再说小贵子，太监的命可能真的不值钱，本来就是无奈进宫当的太监，出宫后本以为在玉盛唐能落个长久之地，却因一次救场，被大帅的儿子看上，最后还悲惨的死去。当年他们紫禁城认识，因着局势的巨变，小贵子出了紫禁城，又因着他的死，怀玉出了北京城，一生也流落在外了。小贵子缺失了身体的一部分，怀玉也缺失了身体一部分，这两人冥冥中也有着相似。

再说小时候带怀玉进宫唱戏的高祥麟高老板，柳暮云一生的爱人，也是怀玉口中的高爷爷。高爷爷喜爱怀玉，把怀玉当自己孙子，带他在身边学戏学做人，要收他做关门弟子。高老板在上午得知儿子去世的消息下，晚上依然照常演出，戏比天大，一出绝唱！怀玉唯一一次喊师父也是在这场。他也谨记高老板嘱托，要把扇子给柳先生。谁知这扇子十把只追回七把，我不知道七这个数字是否有别的含义，易经中，这个数字是变数。在杭州，怀玉和柳先生再见面，物是人非，柳先生仍像当初给他治病一样，教他写字，四笔上下，相思如扣。而走时，也没有带走那些扇子，早已放下。

而柳先生，一个中医的女儿，一个大家的千金小姐，生性高傲，只爱慕高老板，她追随高老板到了北平，却又不见，高老板反而豁达，那十把扇子，高老板也是藏进爱意。柳先生也是个名票，昆曲唱的极好。她教导志高：“你扮关老爷，关老爷是神，你扮神，要先敬神。”志高敬神，志高义气，志高最终安安稳稳，平平安安。

再说李盛天李老板，怀玉叫他叔，其实也算是怀玉的养父。而最后，李老板为了救怀玉而亡，怀玉却连给他磕个头的机会都没有。李老板爱慕怀玉的母亲，却没有争过唐盛怀。一次阴差阳错，竟和红莲有了个儿子，当志高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嘴上没有接受，心里也接受了。两父子的命运如此相似，志高也是爱着丹丹，但是丹丹心里只有怀玉。另一对相似的父子是唐盛怀和唐怀玉，唐盛怀招惹了先皇的妃子，被乱棍打死；唐怀玉招惹了上海滩老大的女人，被弄瞎了双眼。两个裹挟其中不幸的女人，都是自杀身亡。

还有个可爱的人物，就是金宝。一个唱旦角儿的漂亮的男孩子，非常漂亮，媚起来比女孩子还要媚。生性胆小的金宝因为招惹了大帅的儿子，不得不跟怀玉远走上海，到了上海之后，金宝是最快融入的，先是换了皮鞋，又换了西装。金宝是成长的，谁想到最后他反而是不哭的那个，给志高开始递帕子了。但是最终，金宝还是回到了北平，跟着志高踏踏实实的唱戏，随波逐流也不是坏事。

再说金老板，这个大亨叱咤上海滩，繁华时拥有一切，但一切也都是镜花水月。一声枪响，一切全无，便宜了那个史仲明。浪奔浪流的上海滩风云变化，一朝风起，一朝云落。

最后想聊聊段娉婷。她是电影明星，代表着洋气进步的一面，却又不得不依附于金老板，她的悲惨经历让她醉生梦死，找寻心里的那个神。她了解怀玉，她说，怀玉对她只是欲望，欲望过了，还是最爱丹丹。她说她原名叫段秋萍，秋天的浮萍，一吹即散，也是命运的浮萍，所以她要抓住一个她的神，她找到了单纯的怀玉，单纯的怀玉以为她也是单纯的，两个人傻乎乎的得罪了金老板，不知深浅。万幸，段秋萍没有离开怀玉，没有离开这个废人。怀玉的服装也从长衫变西装，最后又变回了长衫。说实话看剧的时候我唯一没有找到感情根源的就是段娉婷和唐怀玉这对。似乎是利益？是疯狂？是好奇？不得而知，傻傻的怀玉到了新世界，却不知不觉得堕落了。有人说，李碧华最爱北平，她笔下的北平是静好的，说她没有那么喜欢上海，她笔下的上海是浮躁的，是危险的。这个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镜头转回北平的四合院，听着那让人安心的鸽哨声，我的感觉也是：回家了。但是这个可能和我是北京人有着极大的关系，仅代表个人看法。

还有着很多精彩的配角，比如红莲、老巴、蔡爷爷、黄叔、徐登宝和宝昆、杜鹃、路新生、龙小翘、史仲明等，故事里还包含着进步学生、工人运动等大事记，三十年代的一卷中国，虽讲梨园行，却是个人事、国家事。个中悲欢离合，还得自行体会。

全剧感动我的两个地方：1、志高同意红莲嫁给老巴，出门时故作潇洒的唱了一段《三家店》。唱到“舍不得老娘白了头”，堂堂七尺男儿没忍住流了泪。《三家店》是秦琼卖马中的一段，讲述了儿子对母亲说的话，红莲看着他，什么也不用说，全明白。

2怀玉眼瞎后执意回北平，却在唐家大院门口不敢进，躲着像个孩子。回忆一幕幕涌上心头，还是孩子的他被志高呼唤，翻墙而去。但是此刻他却不敢进去见他，不敢走进这个他长大的地方。因为再没了叔叔等着揍他，再没了全院子的师兄弟练功的声音，陪伴他的，只有长久的黑暗和还算不离不弃的段秋萍。

终于写到尾声，聊聊导演、节奏和演员。

节奏和演员方面肯定还是有些问题的，要不然本剧也不会平淡到如此。我自己的观感是，田沁鑫导演可能太惯于执导舞台剧，到了镜头语言这块儿确实稍有欠缺，给人印象深刻的镜头并不多，还好要么是经验丰富的老演员，要么是当年颜值抗打的新人，对不加后来那些乱七八糟的滤镜的怼脸拍也能保持着舒服。而讲故事的节奏上确实有点慢，怎么说呢，故事的节奏是时好时不好，一会儿非常紧凑，一会儿又独白或者对白太多，却推动不了剧情，北平的整体都是不错的，除了柳先生和高老板那一对稍微慢了点，其他都挺好。刻画的三个主人公的感情也细腻，比如怀玉和丹丹相互送回家，怀玉看着丹丹的眼睛，连板子的疼都变成了甜。比如志高那么粗鲁的人，就唯独对丹丹细腻的很。而上海的部分，尤其是怀玉和段娉婷这段，确实可以讲的再精彩些，段娉婷心里的状态几乎都是以独白或者对白的形式讲出的，节奏慢了，而且每天醉醺醺的段娉婷怎么就能把怀玉迷成那样呢？不太理解。另外就是演员毕竟大部分都不是梨园行的，上台的内容只能用替身，这个也是没办法，毕竟没有那么多徐帆、秦海璐，男演员更是少的可怜，又能演电视剧又能唱戏年龄还得对上的，太少了。再有一个是王子文的美瞳，可太吓人了。这个也算是减分项吧。加分项是配乐，北平的配乐我非常喜欢，结合着传统的乐器，既有京剧风格又有交响乐风格，结合的很好。

再说演员。一众老戏骨撑起了这个剧。无论是朱旭、潘虹、黄宗江、杜源、刘琳、孔琳，还是后来开始红的郝平、房子斌、曹征，还有关栋天、杜玉明这几位真正梨园行的人，都把这个故事衬托的真实。摘自李碧华老师的博客：另一则，却是国宝级戏剧艺术家黄宗江（1921-2010）死讯，因结肠癌引起肺感染病逝，终年89岁。他以《海魂》、《农奴》等影响着中国影视文坛，遗作是与我们缘结央视电视剧《生死桥》，演精通玄学隐藏自保的前清太监王公公，幽居雍和宫，给主角怀玉、丹丹、志高算出三支神秘诡异生死卦。他为后辈加分添彩，一分钱报酬也不收。剧组各人伤痛怀念，我和田沁鑫第一次合作，竟纪录了“黄爷爷”最后的音容笑貌。而当初璞玉似的新人也一个一个欢快地冒起了…… 生死，就是悲喜轮回。而李碧华老师提到的“璞玉似的新人”，在已经过了十多年后的今天回头看（本片应该拍摄于2007-2008左右，上映是2010），我只能说，王子文靠曲筱绡红了，王泊文后来没怎么在主流电视剧里见到，但是单论本片的话，我觉得志高演的最好。孙坚的金宝塑造的真好，可惜后面一直没有碰到好的角色，大概是这张脸还是太过女气了。曹征也很不容易，过了很多年才开始红。郝平房子斌，都是属于绝对的稳定发挥。万茜一直保持着很好的状态，这是对工作敬业的一种表现。而贾乃亮真的一言难尽，剧里的唐怀玉怎么把自己的事业给折腾没的，戏外的他就怎么把自己的事业给折腾成现在这样的。早期的贾乃亮是走主流路线的，剧都是接地气的。要不是2022年一档声临其境，让人觉得他的业务能力原来是很强的，差不多已经忘了这曾经是个主流剧演员。有着声临其境打底，我知道他是有这个塑造人物的能力的，而回头看，那个俊秀的唐怀玉，眼里闪烁着单纯的光，再想起这个角色本来是李碧华属意张国荣的，就更觉得贾乃亮的不珍惜。大概是东西来的太容易，反而忘了初心。如今的贾乃亮就是再穿长衫，也没了唐小爷长身玉立的那个气质。分明是两个人了。

李碧华当年邀约张国荣演唐怀玉

再说个题外的话，我原来在陶然亭那边上过班，中午的时候经常和戏校的孩子们碰上，他们穿着统一的练功裤，男孩子多是光头，女孩子很是漂亮。中午吃饭挑挑拣拣，看着他们不太容易分出生旦净末丑，但是谁能预测，过了十几年后，这里面会不会有大角儿呢？

天桥我几乎天天乘车走过，这条街我更是再熟悉不过，从小路到大街，我都不认识我的家乡了，我的家乡也像怀玉的家乡一样，藏在记忆里了。京剧百年，人生百年，生死，就是悲喜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