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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的悲剧》 HD中字在线观看 - 剧情片 - 经典影院 - 最新抢先电影 - 最新好看的经典影视电视剧免费在线观看 http://www.jd773.com/vodplay/65612-1-1.html
以女演员为题的片子经典不在少数。《一个明星的诞生》中的朱迪珈蓝,《彗星美人》中的贝蒂戴维斯,她们无一例外地与静香一样,都在事业与爱情中纠葛。但前二者作为优秀的好莱坞影片,必定脱离不了好莱坞的规则:女性为男性的附庸,又或者说,男性或多或少是站在善良无辜,正直精明,明白事理一方的。而《w》中静香的最后的成长,她的潇洒离去,是影片中对于女性主体的认同与肯定。
片中大量使用了上帝视角的镜头,镜头通常躲在屋顶向下俯视。同时戏中戏的巧妙互文结构又暗示着剧情往后的发展,从而形成了某种宿命感。当菊地薰拿着刀冲向静香时,观众的眼中也就少了一份狗血,多了一份无奈。
剧情没有戛然而止。若是在此停止,那么也就是一出典型的莎士比亚悲剧而已。静香最后说出,她要自己更坚强的生活的时候,就打破了所有从开头起不断累积的残酷现实,站在女性独立的视角给了所有沉沦在苦海中的人们一记响亮的耳光,以及一条光明的路。
最后的谢幕,如何的耀眼动人啊!!
静香的成长,在于她有了独自承受孤独的勇气,具备了独立战斗的能力。她能感知爱,学会了表达爱,学会了理解,学会了原谅。
多么性感的女人啊。
舞台与真实交织这个构思本身,到如今早已是被玩透了的架构。但若是触到了某种契合的弦,还是能轻易地收买到一批观众的,比如刚完结不久的青文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夏树静子的原小说大约地拉过一点,也看过详细的情节简介,或者说情节剧透。总的来说,是一个关于女人和爱情的故事。这部电影虽算不上很工巧的结构性映衬,但在主题上也大约是有所相映的。
爱情之于女人,女人之于爱情。
昭夫说,这是我们的最后一场戏吗的时候,心突然有一种被撕裂的感觉。
记得选拔开始前,静香在窗口那句动情地台词和羞涩的谢幕,记得那个不断地开关的摇曳的灯光,记得那个雨天的早晨冲出门去说没有机会还伞的少女,记得那个洗衣房尴尬的夜晚,记得说我们一起租这套房子吧那个有些笨拙的男人。
我向来是号称不相信一见钟情的,但这段一见钟情却纯粹美好的让人想相信。还有梦想。
静香临走前无论怎么跳着也揭不走那张海报,不由让人想,它最初是怎么能够贴上去的。
相比之下,翔的故事虽算得上真挚,却充满了中年的风尘之气,夹杂了太多东西,让人分不清它的成分。一个用爱情和物质填补被生活和寂寞吞噬的部分的女人,她可以理直气壮活着,或者万人唾弃地被毁灭。
爱情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没有人能说昭夫公演后的那束花不是爱,也没有人能说翔穿着绸质的睡衣扑在死去的堂原身上的那不是爱。但它们的颜色温度和形状都如此地不同,仿佛让人找不到它们共同的本质。
而对于静香来说,爱情又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某种温暖,某种依赖,某种想要却不敢伸手的退路,某种拥有拖住自己向梦想前进的魔力的东西。只是,起码,不是没有它就不能活下去的。
所以,她最后跟它挥手告别了,一边挥手一边说,另外一个自己告诉我,这种时候应该笑着。
昭夫的掌声是寂寞的回报,静香最终决定要了一个欣赏她的观众而不是一个爱自己的男人。
我相信起码编剧和导演是有意将演员的事业、梦想和现实的艰辛做为关键字眼来阐述的。它们从现实层面上都比爱情来得伟大。女性主义一点的角度说,翔和静香都选择了牺牲爱情,选择了自立和事业,或者,她们直面了自己的欲望并勇敢地去追求。
正是这种看起来路线正确的选择冲突上不理性的爱情,故事才变得让人感慨。
不过,这样的选择究竟美不美,值不值,或者究竟是不是这么冠冕堂皇,旁人说的不算,导演编剧说的也不算,只有当事人心中明白。或者当事人也未必明白。很多人会说,静香是勇敢的。但其实,也许,她只是逃走了,顶着梦想的披盖让自己从即将失控的爱情中慌忙地逃跑。
喜欢翔在餐厅里的那段话,仰着头,微晃着鞋跟和酒杯,用着自嘲的声音说,我觉得他真的被那个小女孩给夺去了。
爱情与很多微妙的虚像纠结在一起,渐渐地滚成了一个大球,变得与女人的所有都有关,却又与爱情本身无关了起来。
其实个人认为,菊地香刺伤昭夫的一幕相比整部剧未免显得相对仓促生硬,更像为了给一个了结和新的开始,而没有很好地铺垫。
不过好在,昭夫好好的或者。若是他在那一刀死了,这故事怕是会不小心堕入卖悲剧的俗套而少了很多的光彩。
泽井信一郎不是日本一线导演,[W的悲剧]也只是他的第二部作品。但此片却一举摘得当年日本12个奖项,并且入选《电影旬报》百年百部佳片。
[W 的悲剧]讲述电影学院青年进修生三田静香为争取话剧女主角而出卖自己的故事。影片在昏暗的镜头下开始,交待静香为了通过出演考试从而献身剧团男主角。这是她第一次出卖自己。导演对此未作任何多余的叙述,似闲笔般带过。[W的悲剧]剧本结构很有特点,运用对称调度以及回朔的手法使影片丰满而极富张力。泽井信一郎把影片分为两部分:电影——戏剧,也就是现实人生——虚拟人生。另外通过羽鸟翔——三田静香——森口昭夫三位重要人物的对称关系暗示静香的未来。静香第一次出卖自己是为了通过考试,但实际上对方并未帮到过她。最终她还是通过自身实力获得了角色,虽然是只有一句台词的佣人。静香再次出卖自己时,戏剧冲突是处于高潮的。为了获得主演,她不惜放弃了灵魂。从肉体到灵魂,自我的遗失加重了,但也表明她对事业前途的更加渴望。两次出卖自我,不能简单理解为静香追求名利的功利心态,这其中确实有这种因素。但是也能体会到静香对表演艺术的热爱和追求。导演不是在歇斯底里批判一个青年对于前途的扭曲心态,而是在最大可能放大静香于现实和虚拟两个世界中自我选择的矛盾心态。森口昭夫选择了自我,三田静香选择了另一条路,她的未来就是羽鸟翔的现在。利用这种对称关系,导演把故事说完了,剩下的就看你看不看得明白了。
[W的悲剧]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就是在结局的处理上。上文已经提到导演对于故事最终结局的表述,但这是基于导演观点上的,他讲了他认为的故事。那么,[W的悲剧]是否还可能有另外一种结局呢,答案是有的。当静香大获成功的出演后,昭夫站在剧场外,此时被无辜剥夺主角的菊娣手持利刃冲向静香,昭夫上前为静香挡了这刀。故事在此处也可以结束,以昭夫的死来完结。悲剧的力度会扩大,静香则将会和昭夫同路。这样的结局仍然保持了原先的结构,只是重点转移罢了。两种结尾,更喜欢何者,全凭主观感受,我更倾向最初的剧本。从表面上看原先的剧本悲剧力度被削弱了,但通过上文的分析可以知道静香的未来就是羽鸟翔的现在,那么从这个角度来说W的悲剧即是更为深刻的女性悲剧。
编剧/荒井晴彦、泽井信一郎
译/仁章
1.旅馆的房间
屋里一片黑暗,传来床被压而发出的轻微嘎吱声和两个人的喘息声。
男人的声音:“没关系吗?”
女人的声音:“是的……”
男人的声音:“……我是问会不会弄出孩子来。”
女人的声音:“……啊,我想不会吧。”
不知是谁又发出了深深的喘息声。
在静场中打出片头字幕。
男的似乎要干什么。
女人的声音:“求求你,现在先别弄亮!”
随着一声打火机响,小小的火光中映出了一个叼着香烟的男子的脸。
那个女子象是怕晃眼似地将脸背过去。
黑暗中,只能看到香烟的火光在闪烁明灭。
过了一会儿,香烟的火光熄灭了。银幕上一明一灭地推出了红色的演职员表。
男人的声音:“我倒没想到你这是第一次。”
女人没做声。
男人的声音:“你为什么要跟我睡觉?”
女人的声音:“因为我喜欢五代先生您。”
男人的声音:“你再没有其他的人吗?”
女人的声音:“喜欢的人?”
男人的声音:“是的——在这以前。”
女人的声音:“……没有。”
男人的声音:“你多大了?”
女人的声音:“刚二十。”
男人的声音:“照理该有一两个相好的了。”
女人的声音:“所以我现在才……”
男人的声音:“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女人的声音:“……我把零用钱省下来,去看来咱们老家演出的戏班子。我虽然不知道自己行不行,但总还想试着演戏。我不知道该怎样做,就跑到书店去,在那满是有关戏剧方面书籍的书架前掂量了好一阵,终于买了上下两册《演员的自我修养》。”
男人的声音:“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吗?”
女人的声音:“我不太明白,只是现在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书是沉甸甸的。”
男人的声音:“所谓演员的自我修养是……”
女人的声音:“书上说要凭体验,要不断地充实自己的日常生活。”
男人的声音:“噢。”
女人的声音:“所以我觉得当演员能促使自己成长为一个真正的人,能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
男人的声音:“于是你就跟我睡了?”
女人的声音:“那是因为我爱您。”
男人起来要开屋里的灯。
女人的声音:“啊,现在还不能开!”
随着一声开关响,电灯亮了。
那女子(三田静香,二十岁)慌忙用床单遮住身子。
2.街上
静香(蹦蹦跳跳地走过来,看见一根电线杆,便朝着它问道):“喂,你看我变样了吗?”
一只猫看着静香。
静香(又朝着猫):“喂,我变样了吗?”
猫跑开了。
3.公园
静香过来,在一个露天舞台前突然站定,然后缓步走上舞台,扫视了一遍空无一人的观众席,独自朗诵起来。
静香:“……只要能成为一位女作家或女演员,只要能取得如此幸福的地位,哪怕遭人憎恨,哪怕贫穷,哪怕幻灭,我都在所不惧。我宁愿住阁楼,啃黑面包;我能摆脱掉因为不满意自己和因为感到自己幼稚而引起的烦恼。我要求的是声誉……是那种真正能轰动一时的名气……(两手掩面)我的头都晕晕乎乎的了……啊!”
突然响起了掌声。静香一看,是一个男青年(森口昭夫)在那里拍手。
昭夫:“你是演员?”
静香:“我是学员。”
昭夫:“每天早晨都在这里练?”
静香:“问这干嘛?”
昭夫:“我以后还想来替你鼓掌。”
静香:“请别拿我开玩笑。”(从舞台上走下去)
昭夫注视着在晨雾中走去的静香。
4.公寓
静香走上铁楼梯。
5.公寓内静香的房间
静香一走进来,便拿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深深地吐了口气。
她对着镜子照照,擦了擦濡湿的嘴唇,然后又照了照镜子,站起身来,劲头十足地拉起窗帘,打开窗户,使劲做了个深呼吸后,又猛地往床上一倒,望着天花板发愣。
少顷,她坐起身来。
静香(学着母亲那种方言):“怎么回事儿呀?你打算跟那个人结婚吗?”
静香(又到对面的位置坐下,换了一种稍带一点方言的口音):“我没考虑过结婚的事情。”
静香(又回到母亲的位置坐下,用方言说):“你为什么喜欢那个人?”
静香(又回到自己的位置):“我就是喜欢嘛。”
静香(转移到母亲旁边的位置,学着父亲那低沉的方言口音):“你能让爸爸见他一次吗?”
静香(坐到对面位置):“没这个必要。”
静香(又变成父亲):“混帐!”(举手作殴打状)
静香(在旁边倒下,捂着面颊):“……我爱那个人,但我最爱的还是演戏。”
静香躺了一会儿,又突然站起来,朝放满了脏餐具的洗碗池走去,打开龙头,边洗餐具,边打了个大哈欠。
6.剧团的排演场
学员们正在上舞蹈课。
老师:“大家将脚尖伸直,现在开始数点!”
静香、菊地香织、宫下君子、小川明子等人拼命伸直脚尖。
老师:“一、二、三、四、五!”
7.剧团门口
一辆进口小汽车停在门口。戴着墨镜的一女(羽鸟翔)一男(五代淳)走下车来。
8.剧团门厅
助理导演森安在告示牌上贴了一张通知:“夏树静子原作《W的悲剧》中扮演和辻摩子的演员,将通过试演从学员中选拔。”
学员们蜂拥而入。
森安:“办公室有试演台词的复印本,应试者可来领取。”(说完正要走,又停下朝谁点头打招呼)
羽鸟翔和五代淳走了进来。
静香夺过君子脖子上挂的毛巾。
君子:“干什么呀?”
静香:“汗。”(将毛巾缠在腰上)
羽鸟翔和五代向沙发上坐着的剧团演员木内嘉一、岭田秀夫、小谷光枝等人走去。
木内:“回来了吗?”
羽鸟翔和五代走过他们面前。羽鸟翔轻轻地点了点头。
岭田:“什么时候回来的?”
翔:“昨天。”
小谷:“百老汇怎么样?”
翔:“变样了。这次倒还不错,发现有一家馆子卖的肉特别好吃。”
岭田:“五代,德斯坦·霍夫曼怎么样了?他的《推销员之死》……”
五代:“不知道,我没去。”
木内:“怎么,五代君没一块儿去?那么阿翔是独自一人在那里的?”
五代:“她怎么可能一个人呢。”
翔(不高兴地):“别说那些无聊话了。”(说完朝办公室走去)
9.酒吧
学员们在这里喝酒。
男学员A(读完了台本):“真是个好角色,不过,摩子可是个处女呀。”(扫视了女学员们一番)
学员B:“那倒挺适合静香演的,是吗?”
静香:“……”
香织:“嘿,若是凭自己的本色就能演,那当演员就太容易啦。”
女学员C:“是呀,演戏可不是这么回事。”
学员D:“不过我想,是本色的演起来容易些。”
君子:“不对!我认为处女虽然演不好有过男女关系的角色,但是反过来说,有过男女关系的人却能演好处女角色,甚至可以说,只有懂得男人以后,才能真正体会处女时的心理。”
学员B:“就象婴儿没法模仿大人,而大人却能模仿婴儿一样。”
香织:“这不是模仿,而是演技。”
学员A:“依我看呀,这回是香织、君子和静香三人的一番竞争了。”
君子:“……大概香织能行。”
香织:“为什么?还没比试,怎么能知道呢!”
女学员小川明子站起来。
女学员E:“明子,你回去了?”
明子:“嗯。我得留下多少酒钱?”
学员D:“一千日元左右吧。”
学员A:“我也得走了。”
学员B:“是去打短工吗?”
学员A:“啊。”
明子(对A):“要迟到了。”
香织:“明子也打短工?”
学员A:“我当侍应生,明子弹电子琴。我俩在一个店里。”
香织:“小伙子还可说,姑娘家打短工可有点够呛啊。”
明子:“单靠家里给的生活费没法对付呀。”
君子:“是呀,明子住的地方还有浴室呢。”
明子:“可别让剧团知道呀。”
大家点头。
明子和A:“那我们先走了。”
两人走了出去。
学员D:“那两个家伙是谈上了吧?”
10.车站月台
电车轰隆轰隆地开进月台后停下。
车门打开,但并无乘客上下。
电车载着睡在座席上的一个醉汉开走。
静香和君子在对面月台上。
静香:“还会有车吧?”
君子:“如果没有,那我们可怎么办呀?”
静香。“啊,好风,吹得真舒服!”(深深地吸着迎面而来的晚风)
君子:“静香,你换了化妆品啦?”
静香。“没有呀,你还能不知道么。”
君子:“那倒是!”
静香:“那你怎么这么问我?”
君子:“我觉得你有些少妇味儿了。”
静香(高兴地):“真的?!”
君子:“我瞎说的。”
静香:“你这家伙!”(做出要打君子的样子)
君子:“喂,上次怎么样了?”
静香:“什么‘上次’?”
君子:“跟五代呀——我和香织走了以后……”
静香:“没什么……只是让他送送我。”
君子:“其实我才不管你们怎样了呢。”
静香看见君子点着烟吸了一口后又掐灭了,有点奇怪。
君子。“……我肚子里有孩子了。”
静香(惊愕地):“是跟剧团的人?”
君子:“不是(摇头),是个干推销的。是我高中时同学。我们一块儿住了,不过还瞒着人。”
静香:“……他知道了吗?”
君子:“还没……不过,我还没决定怎么办呢。”
静香:“你说的‘怎么办’是指……”
君子:“……如果我通过了试演,那就把孩子打了吧。”
静香:“要是打了,那你妈妈……”
君子(使劲摇头):“她不知道。”
静香。“你以前不是说过么:‘结婚,生孩子,当女演员,这在我是理所当然的事。’”
君子(声音粗暴地):“我是学员,不是女演员!我虽能当母亲和妻子,但能否成为一个女演员,还是个未知数呢。”
静香:“……你总算醒悟过来了。”
君子:“我不想输给香织。要是输给你倒也罢了。”
静香:“就因为我是个处女?”
君子:“恰恰相反。孕妇或处女演处女的角色,也许会因现实感太强而失败的。你说不是吗?”
静香:“我问你,我真的一点儿没变?”(转了个身子让君子看)
君子:“……变倒是没变,可就是……”
电车驶进站台。
11.茶室
这是一座在屋顶平台上由玻璃围起的茶室。
静香坐在窗边,看着外面。
她已喝完面前的冰咖啡,便用麦秆抄起杯里的冰块放进嘴里嚼碎。
趿拉着拖鞋的五代给静香递了个信号。
静香将冰水喝完。
五代进来,环视店内,发现静香站在那里等他,便走了过来。
静香:“对不起,今天你休息,还被我叫来。”
五代:“我每天都休息。”
静香:“可这次你总有角色吧?”
五代:“充其量不过演个警察而已。(对女招待)喂,来啤酒,要两个杯子!”
静香:“我不喝了。”
五代:“主角是阿翔。这次的戏是专为她的,因为那家伙替她推销了戏票。”
静香:“……”
五代:“你找我有什么事?”
静香:“……嗯……能帮我看看吗?”
五代:“看什么?”
静香:“明天试演,我想今天先试给你看看。”
五代:“算了吧,那种戏,连我都不想干了。这跟专演给那些带着盒饭来看包场的大妈们看的戏有什么两样!”
静香:“……但这是个机会,不管什么戏,不管什么角色……我希望的是能在正式公演的舞台上露面。”
五代:“你有把握吗?”
静香:“正因为没有,所以才请你来替我试试的嘛……求求你了!”
12.专供情人幽会用的旅馆
静香(朝着正在喝啤酒的五代走近,念台词):“我杀了人!我把大外公给杀了!”
五代:“还不行。这样还杀不了人。”
静香:“请让我再来一遍。”(走到屋角蹲了下来)
五代:“等一等!”(站起身走进浴室)
静香:“……?”
五代(从浴室出来,将一把牙刷放在静香面前):“喏,这是刀。”
静香:“谢谢。”(攥紧牙刷蹲了下来)
五代:“行了,开始吧。”(拍了拍手)
静香慢慢站起身来,看着墙壁,做出在镜子中看到了一番鲜血淋漓景象的样子。
静香:“……我,杀人了……”(看着右手握着的牙刷,然后将牙刷搁在自己的左手腕上,再使劲一划)……”
五代:“不疼,是吗?要不怎么毫无表情的!见了血,是要感觉到疼的!”
静香皱眉。
五代:“咬紧嘴唇——这时你是在忍着疼痛。”
静香咬紧嘴唇。
五代(念台词):“摩子,沏茶来!”
静香(尖叫):“啊!”
五代:“将身子踡起来!”
静香(扭曲身子,发出一声象被挤出似的尖叫):“啊!”(冲了过来)
五代(念台词),“摩子,怎么啦?摩子!”
静香:“……我杀了人,我把大外公给杀了!”(喘着粗气)
五代:“OK!(站起来)行了。”(开始解衬衣扣子)
静香:“没问题了吗?”
五代:“我想是的。”(脱裤子)
静香:“……”(将视线从五代的裸体上移开,呆呆地站在那里)
五代(上床):“怎么啦?来呀!”
静香:“……刚才出了身汗,得去洗个淋浴……”
五代:“算了吧,等会儿再洗。”
静香:“……”(去关灯)
因为是白天,房间里还有微明。
静香呷了一口五代没喝完的啤酒,脱了衣服走过去。
13.公园
昭夫和一位老人在露天剧场的观众席上赌象棋。
树上知了在鸣噪。昭夫一边哼着歌,一边望着天空。
静香走了过来。
昭夫走棋。
老人:“你多走了一步。”
昭夫(故意地):“妈的!我输了。”(将五百日元硬币递了过去)
静香从他们旁边走了过去。
昭夫站起来。
老人:“怎么,不下了?”
昭夫:“今天看来赢不了了。不来了。”
老人:“下星期见,年轻人!”
昭夫跑去迫静香。
14.公园小桥
静香在前面走。
昭夫追了上来,放慢速度,正要跟她搭腔,静香突然跑了起来。
昭夫目瞪口呆。
静香(又停了下来):“我杀了人,我把大外公给杀了!”
昭夫(不觉露出了微笑):“这回演的是什么戏?”
静香(回过头来):“……”
昭夫:“我们又见面了。(和转头就走的静香并肩而行)我叫森口昭夫,二十六岁。”
静香:“……”
昭夫:“你呢?”
静香:“为什么我非得将名字告诉你呢?”
昭夫:“因为我想知道。”
静香:“我不想讲。”
昭夫:“讲了又不会吃亏的,有什么关系呢,何况我已经报了自己的名字。这是礼节嘛。”
静香:“……三田静香。二十岁。”
昭夫:“我生于一九五八年一月二十六日,属水瓶星座,毕业于新潟县立汤泽高中,干过各种工作,现在做房产生意。现在的住址:东京都XX市XX区XX街XX号Rose houSe六室。原籍新潟具XX郡XX。国籍:日本。家有父母。父亲因土地被新干线铁路征买而得了一笔钱,结果发了疯。姐姐靠着陪嫁钱出嫁了。本人独身并正在找对象,日薪月薪加在一起,年收入大概一百五十万日元。兴趣嘛,演戏,我的情况这下大体了解了吧?”
静香:“我可不是介绍对象的媒人。”
昭夫:“静香,你老家是哪儿?”
静香:“请别不带姓地称呼我,我既不是你的对象,也不是你的什么人。”
昭夫:“静香君,你是哪儿人?”
静香:“东京。看不出来?”
昭夫:“看不出来。”
静香:“我明天就要参加试演,现在满脑子都是试演的事,可没功夫跟你多罗嗦。我家就在那儿。我要回去了。”(跑到公寓的楼梯口,“登登”地上楼)
昭夫(在后面叫着):“在XX车站下车,步行十二分钟。一间六铺席大的日本式房间,四铺席半大的客厅,不带浴室。房租三万四千元,介绍酬金两万元,押金一万元,管理费一千元,朝南,光线良好。”
静香回过头来。
昭夫:“祝你试演成功。”
静香走进房间。
昭夫还在仰头望着公寓,直到窗口亮起了灯光,他才准备离去。又听到开门声,便回过头看,只见静香奔到楼梯口来,刚一站定,便念起了台词。
静香:“我杀了人!我把大外公给杀了!”
昭夫把手指放进嘴里,吹了一声口哨,又鼓起掌来。
静香(象谢幕似地深深鞠躬,然后抬起头来,微笑着说):“再见。”
昭夫:“再见。”
静香又回到屋里。
15.剧团排练场门口的走廊
学员们排队等着轮到自己试演——有的正嘀嘀咕咕地念着台词,有的在发愣,有的在反复做着一个动作。君子和明子也在其中。
从排练场里传出香织的念台词声:
“我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再活下去了,必须尽早结柬自己的生命,于是便猛地从爷爷的胸口把刀子拨出……”
16.排练场内
导演安部和助理导演森安坐在中央,五代、岭田、城田、安惠、羽鸟翔等主要演员象是旁听似地坐在后面。
香织(坐在椅子上念台词):“……朝手腕……闭起眼睛朝手腕划了一刀。正在这时,我又听到了妈妈的声音,于是想在死前再见妈妈一眼。妈妈……”
几个已经试演过的学员坐在一个角落上,其中有静香。
安部禁不住微微点头,并在做着记录。
静香不安地观察着安部和其他考官的反应。
XXX
君子在表演,做出看着自己手腕里流出的鲜血的样子。
森安(念台词):“摩子,沏茶来!”
君子尖叫一声,正往外跑时,又突然发出一声呻吟,捂着肚子蹲了下来。
大家都静静地看着,以为她还在继续表演,只有森安问了一声:“怎么啦?”
君子那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渗出了汗珠。
静香(跑了上去):“要紧吗?”
君子一副痛苦的表情。
静香:“对不起,请快叫医生来!”
11.医院的病房
君子躺在床上接受点滴注射。听见静香进来,便睁开限睛,讯问似地看着静香。
静香:“听说孩子没事儿,真侥幸呀!”
君子:“……”
静香:“据医生分析,肯定是上舞蹈课时拼命用力,想让孩子掉下来。”
君子:“……不巧又正逢试演……这孩子性子也真够坏的……而且还在肚子里紧紧抓住我不放。”
静香:“……”
君子:“……我要把孩子生下来。”
静香:“……”
君子:“得生下来,改改他的坏性子,狠狠地揍他一顿。”(泪水从她的眼里溢出)
静香无言以对。
18.剧团排练场
剧团的全体演职员和学员共四五十人在开会。
日高(剧务主任):“最后谈谈新作《W的悲剧》的演出日程。首场公演在大阪举行。下面由安部导演宣布演员名单。”
安部:“在公布名单之前,先从剧名来简单地谈谈作品的主题。《W的悲剧》中的‘W’这个字有双重含义:戏中的杀人事件发生在和迕家,和辻的罗马字拼音的第一个字母是‘W’,这是其一;‘W’的第二个含义是英文‘女姓’,即women的第一个字母。这出戏既是和辻家的悲剧,也是一出日本女性之爱的极其哀婉的悲剧。我希望参加演出的各位也不要陷入那种符号式的演技,简单地对推理剧中常见的奸计和谜解进行说明,而要创造出震撼人心的形象来。下面宣布名单:和辻制药公司董事长和辻舆兵卫由佐岛重吉扮演,舆兵卫的妻子美祠由安惠千惠子扮演,舆兵卫的侄女和辻淑枝由羽鸟翔扮演,淑枝的再婚丈夫和辻道彦由岭田秀夫扮演,舆兵卫的侄儿兼秘书和辻卓夫由水原健君扮演,舆兵卫的弟弟和辻繁由木内嘉扮演,舆兵卫的私生子和主治医生间崎钟平由城田宫二扮演,摩子的家庭英文教师一条春生由小谷光枝扮演,中里右京警部(注1)由五代淳扮演,淑枝的女儿和辻摩子,经试演结果,决定由菊地香织扮演。”
学员们纷纷鼓掌,但看到演员们无所反应,掌声也就稀落下来。
香织(站起来):“真不敢相信。我一定好好干!”
安部:“三田静香扮演年轻的女仆,并兼管提词和整理后台。”
静香(立即站起并一鞠躬):“是。”
安部:“名单宣布完了。”
19.行驶的电车中
静香(走到车门边,对着玻璃里映出的自己的面影在念台词):“告辞了,告辞了,告辞了,告辞了。”(声音愈念愈轻,渐渐变成了喃喃自语,最后又不禁突然大叫起来)
乘客们都莫明共妙地望着静香。
20.公寓
正在上楼的静香无意中抬头一看,昭夫正捧着一束鲜花坐在楼梯口等着。
昭夫:“你回来了?”
静香不予搭理,想从昭夫旁边走过。
昭夫(将鲜花送到静香面前):“给。”
静香:“干嘛?这是什么意思?”
昭夫:“通过试演了吧?这是用来祝贺一位明星的诞生的。”
静香(夺过花束,朝昭夫打去):“多管闲事!我试演落选了。你怎么认为我能通过的?自己根本不懂戏剧,就不要自以为是,免得叫人讨厌!还说什么自己的兴趣是演戏,其实进入戏剧界根本不象你想象中那样舒服!”
花瓣儿被弄得七零八落,只剩下了枝叶。
昭夫默默地挨着她打。
静香:“好容易分了个角色,却是个开幕后只说两句‘告辞了’就离开舞台的女侍。只说说‘告辞了’,所以连衣裳都只用穿现在身上这套儿就行了。你懂吗?你大概是什么也不懂的!”
她终于发现花瓣已经掉光,不觉一愣。
昭夫:“我本来还为了是买蔷薇还是买别的什么花而烦恼,其实什么都不该买的。”
静香:“……对不起。”
昭夫:“去喝点什么吧。”
静香:“……”
昭夫(边下楼边回头朝静香):“去痛痛快快地喝一顿。”
静香也下楼来。
21.小酒店
静香(已醉):“象我这样的人想当演员,这本身也许就是个错误。”
昭夫:“为什么呢?谁想当演员都尽可去当嘛。”
静香:“我在进剧团前,从来不曾在人前出过大声。小学点名时,我总是低着头答‘到’,声音小得简直叫人听不见,所以我小学时的外号一直叫做‘新娘子’……我本不适合当演员的。”
昭夫:“可你想当演员吧?”
静香:“对不起,我是演员。(呷了一口洒,用各种各样的声调念着)告辞了,告辞了,告辞了……”
昭夫:“有一句俗话说:‘乞丐和演员,只要尝了三天味道就愈当愈想当’。”
静香:“……”
昭夫:“何况现在已不是凭着脸蛋漂亮当明星的时代了,不管是怎样的丑男人,也不管是怎样的丑女人,只要有所谓‘个性’,就能成为明星。”
静香:“我是丑女人?”
昭夫:“你很可爱。”
静香:“没问你可爱不可爱。我是不是丑女人?”
昭夫:“你不是美人儿。”
静香:“这我知道——我屋里镜子至少还是有的。”
昭夫:“这正是你的魅力所在,也是我喜欢你的原因。”
静香:“那么我是属子有个性的?”
昭夫:“你看上去象个普普通通的姑娘,所以我喜欢你,我简直不能相信你想当演员。”
静香:“你是叫我别学演戏了?”
昭夫:“我可没说那话,你别尽挑刺儿。”
静香:“既不是美人,又没有个性,那我到底算什么?”
昭夫:“还有一种叫做‘演技派’的……”
静香:“人家对试演落选的人常常这么说的。啊,我怎么办是好?哎,昭夫,帮我想个办法吧!”(脸伏在桌子上)
昭夫:“……嗯……我有个朋友,过去也是当演员的,听说他有个最最要好,在演技上也最是他竞争对手的朋友。有一次,他的那个朋友骑摩托车出事故受了重伤,被救护车送到医院……你在听着吗?”
静香:“……晤。”
昭夫:“他们所在的虽是个小剧团,但那个住院的家伙刚好正红起来,电视、电影、电台都来请他演出,我那朋友好象既羡慕、又嫉妒。(抿了口酒)。我那朋友去医院看时,那家伙正被探望者送的鲜花包围着,看我朋友去了,便说:‘喂,你带提兜来了吗?把别人送的这些罐头和水果都装到兜里去,装到塞不下为止’。我那朋友便想:这家伙要是一直住院才好呢!为什么会这么想,因为我那朋友每顿饭都是象几片涂点人造黄油的面包和一杯粗茶来打发的。再说,那家伙一住院,我那朋友也就可以看不到他在电视、电影上露脸了……咳,说这些也怪没意思的。”
静香:“说下去!”
昭夫:“……那家伙告诉我那朋友,说住所厨房的铁桶里有要洗的脏衣服,叫他把内衣什么的都扔掉,把衬衣送到洗衣店去。我朋友觉得化钱洗衣服太可惜,就用公寓的公用洗衣机洗了……没想到,我那在新宿一家餐馆打短工的朋友突然接到了那家伙病危的通知。”
静香:“……”
昭夫:“那家伙的父母和剧团的同事都到医院去了……那家伙鼻子里插着管子,叫人看着都难受……床边有一张从笔记本上撕下的纸片,上面用蚯蚓爬似的无力的笔迹写着……‘尚欠山田洗衣费’……我那朋友姓山田……这字好象是那家伙失去知觉前写下的。几小时后,他死了。”
静香:“……”
昭夫:“……我那朋友冲出医院,嘴里还叫着‘混帐啊混帐’……等他再回病房看时,他那竞争对象兼好友以及病床都已不在了……这时,他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他突然发现在他的灵魂深处还有另一个自我存在……他想:‘这哭泣虽然是悲剧式的,但是不是也夹杂着一种失去了竞争对手的侥幸心理呢……我虽然感到自己是真正的悲哀,可是另一个自己却在含笑看着这一切呢……’大家都在伤心之时,只有我那朋友却好象觉得自己是在假哭……”
静香:“……我觉得我好象懂得你说的。我也……”
昭夫:“……从那以后,那另一个自我便变得与他形影不离了,不管是洗澡时,吃饭时,还是和女人在一起时,当然也包括演戏时……他忘掉了一切,不再沉溺于自己的情感之中了……”
静香:“……”
昭夫:“你猜他后来怎么了?”
静香:“……”
昭夫:“他放弃了当演员。”
静香:“……!”
22.“Rose house”(注2)
静香(看着公寓):“这儿?”
昭夫:“啊。你不是说也可以到我家来吗?”
静香:“我以前好象听说过一个外国名字的。”
昭夫:“Rose house。”
静香:“Rose house……我还以为是个高级公寓呢。”(打量着房子)
昭夫:“有什么办法呢,这名字又不是我起的。”(将钥匙插进锁孔开门)
23.房间里
塌塌米上散放着从不铺理的被子。
静香呆呆地看着。
昭夫(收拾着散乱的杂志和装有香烟头的空面条罐头):“喝点什么吗?要茶还是酒?”
静香:“我想睡了。”(钻进被子)
昭夫:“……穿上我的线衣代替睡衣吧。”
静香:“不用了。(拉了一下电灯开关拉绳)倒挺方便的。”
屋里一片黑暗。
静香在被里窸窸窣窣地脱衣服。
一件件衣服从被里扔了出来……
静香背朝昭夫。
昭夫拉动开关拉线。电灯亮了。
静香用手摸索开关,好容易抓住了摇摇晃晃的拉线,拽了一下,屋里又一片黑暗。
昭夫(生气地):“你还有完没完?”(拉动开关)。
电灯又亮了。
静香又将灯关上。
昭夫:“你醉了吧?清醒后会后悔的。”
静香:“……”
昭夫将电灯打开。
静香又关上。
昭夫:“你大概是因为试演落选而破罐子破摔了吧?难道你就不论对象,跟谁都行吗?(弯下身抓住开关拉线)到明天早上,你就会问:‘这是什么地方呀?’我可不愿有这种事!”(拉动开关)
静香:“混帐!”(半欠起身子拽过拉线)
大概是两人都抓着拉线,电灯被弄得一明一灭。
静香回过身来,将头抵住昭夫的胸口。
昭夫(轻轻地将手绕到静香赤裸的背后):“……真的愿意跟我吗?”“……我不知道……”
开关拉线被拽成一截截的,屋里一片黑暗。
昭夫将静香的脸从自己胸前移开,将唇贴了上去。
两人轻轻地倒在被子上。
XXX
静香在晨雨声中醒来。
她的衣服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枕边,胸罩和内裤放在最上面。
看不到昭夫的身影,静香刚将被子披在身上起了床,突然听到水龙头的声音,又一把抓过衣服,连忙将被子蒙住头。
昭夫(从卫生间出来):“你早!”
静香在被子里穿衣服。
昭夫:“静香!”
静香:“干嘛?”
昭夫:“没什么,只是想叫叫你。”(吸烟)
静香从被子里钻出来。吐了一口气。
昭夫:“你昨天喝醉了。要紧吗?”
静香:“有点头疼。”
昭夫:“来点茶还是咖啡?”
静香:“我要回去了。”
昭夫:“喝点咖啡会好受些的。”
静香:“我得去排戏。”
昭夫:“你昨天说过已经不干了的。”
静香:“……”(站起身来)
昭夫:“……结婚吧。”
静香:“为什么?”
昭夫:“不为什么……只因为我爱你……而且……”
静香:“而且跟你睡过了?”
昭夫:“……”
静香:“有过一次这样的事情,就应该结婚?”
昭夫:“我不是为了好玩才跟你睡的。你……”
静香:“……我这可不是第一次呀,你知道吗?我有自己喜欢的人。”
昭夫:“那你为什么和我……”
静香:“因为我想这样。”
昭夫:“……”
静香:“好,我要走了。谢谢你留我过夜。”(穿鞋)
昭夫:“下次什么时候能见面?”
静香:“如果你还要跟我谈什么结婚,那就不能再见面了。”
昭夫:“……”
静香:“我走了。”(转动门把手)
昭夫:“把那把伞带去,正下着雨呢。”
静香:“算了吧,我可没机会还你了。”
昭夫:“你就在你那附近扔掉算了。”
静香:“……”(从外面将门带上)
24.“玫瑰”公寓大门外
静香看了看雨势,便朝雨中跑去。
她拼命地跑着,那样子简直叫人觉得过分使劲了。
25.剧团排练场
大家围着桌子在听导演说戏。
导演安部的面前放着和辻山庄的小布景模型。
森安(在做舞台提示):“二楼是董事长的卧室。舞台中央是宽宽的楼梯,右方是壁炉饰棚,道彦、繁、间崎、卓夫和美祢坐在沙发或椅子上喝红茶,吃点心,淑枝和两个女佣站在舞台左手的门口。”
淑枝(由羽鸟翔扮演):“你们辛苦了。过年再在东京见吧。”
女佣头:“是。我们告辞了。”
年轻女佣(静香扮演):“我们告辞了。”
森安(提示):“这时一条春生下楼来。”
淑枝:“老师,请来这儿坐。”
森安(提示):“淑枝放上红茶和点心。”
道彦(岭田扮演):“摩子的毕业论文做得怎么样呀?”
春生(小谷扮演):“她的题目是对英国女作家沃尔夫·维吉尼亚的作品《黛洛维夫人》进行研究,好象写得很成功。”
间崎(城田扮演):“摩子干什么呢?”
淑枝:“那孩子刚才被她大外公叫到他屋里去说话,我去叫她来。”
森安(提示):“淑枝上楼去。”
淑枝:“摩子,沏茶来!”
森安(提示):“摩子从舆兵卫的卧室奔出来,右手拿着带血的水果刀,左手腕流着血。”
淑技:“摩子,怎么啦?摩子?”
摩子(香织扮演):“我杀了人,我把大外公给杀了……”
26.剧团门厅
羽鸟翔在打电话,旁边放着喝了一半的罐头啤酒。
翔:“唉……从X日到X日……您很忙吧……别太勉强呀……要能那样,我太高兴了……有时间吗……住在XX饭店……唉,那么……您的话靠不住呀……再见。”(挂上电话,拿起啤酒罐头来喝)
从排练场传来对台词的声音。
27.排练场
羽鸟翔躲在一旁看着静香和香织在排戏。
香织(扮演摩子):“他突然过来抱住我,说:‘摩子,你喜欢大外公吗?喜欢吧?既然这样……’”
静香(念戏中淑枝的台词):“够了,别说了!我刚才差不多全听到了。伯父对摩子要行非礼,摩子大吃一惊,躲闪之际手碰到了床头柜上的水果刀,但是失去理性的伯父却不顾一切地向摩子扑来。在奋力争斗的冲动下,摩子将水果刀刺进了他的胸膛……”
羽鸟翔鼓掌。
静香和香织看着她。
翔:“这段台词对得好!你这不是随时都可以代演我的角色了吗。真有钻劲儿呀!好了,从今晚开始,我就可以开着空调睡觉了……再见!”
静香和香织:“您累了!”
翔离去。
静香:“……她醉了。”
香织:“我们总有一天要超过她的。”
静香看着香织。
静香:“来,接着排!”
28.剧团的排练场
演员们正在对台词。
美祢:“不能把摩子送交警察!”
卓夫:“间崎医生,能不能把这作为病死处理?”
间崎:“这很难。但办法也还是有的。不过,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把摩子送回东京。我们可以说她回去取毕业论文需要的资料了,而将这次事件当作是她走后发生的。”
繁:“把摩子送回东京后,又怎么向警察报案呢?”
间崎:“只有让他们认为是外来罪犯干的了——是强盗进来把董事长杀了的。”
29.剧场门口
昭夫倚着一部写有“中央不动产”字样的汽车站着。
静香从里面出来,四下张望。
昭夫:“喂!”
静香:“……怎么?你什么时候开始成我的哥哥了?”
昭夫:“对不起,我想,我要是被人家当作是你的情人就麻烦了。对未来的女演员来说,闹出桃色新闻来可是不妙的呀。”
静香:“那你不能不来吗?”
昭夫:“……我是来送午饭的。(递过两个饭盒给静香看)是XX菜馆的XX菜,可好吃了!茶也带来了。”(从车中拿出便携式保温瓶)
静香。“茶倒用不着,剧场有。那我就谢谢了。”(拿起两个饭盒子就走)
昭夫拿着保温瓶,目瞪口呆地站在那儿。
30.剧团排练场
演员正在排练。
正面被作为舞台,放着桌子和沙发,上场人物各就各位。
安部:“笨蛋!这段台词只是用来介绍剧情的,所以只要说得清晰易懂就行了。”
城田:“是!”
安部:“现在开始!”(击掌)
排演又继续开始了。
美祢:“间崎,你说该怎么办呢?”
间崎(城田饰):“恕我罗嗦,我们还是再把事实搞搞清楚吧。董事长是八点三十分左右被摩子刺杀的,但我们要使他变为十一点三十分以后被来自外面的强盗所杀,也就是要设法使死亡时间推迟三个小时。”
卓夫(岭田饰):“具体该怎么办?”
间崎:“用这奶汁烤菜。”
大家一齐注视着他。
间崎:“这奶汁烤菜和汤是十一点三十分由湖南菜馆送来的。如果让它出现在董事长的胃中,那就成了董事长是在吃完这菜后,也就是十一点三十分后死的了。”
繁(木内嘉一饰):“怎么让死人吃下去呢?”
间崎(从包中拿出胃导管和注射器):“用这个把奶汁烤菜送进胃里。”
繁:“这办法太好了!乡下警察绝对识不破的!万无一失!”
31.剧团门口
“中央不动产公司”的车子仍停在那里。昭夫在车内喝茶。
似乎是排演结束了,剧团团员们都从门里出来。静香也在其中。
昭夫急忙从车中出来。
静香也发现了昭夫。
昭夫走上前来。
五代正准备钻进自己的车中。
静香突然跑了起来。
昭夫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静香(跑到五代的车旁):“五代先生,请让我上车!”
五代:“你去哪儿?”
静香(回头看看昭夫):“哪儿都行。帮帮忙吧!”
五代打开助手席的车门。
静香:“谢谢!”(上车)
五代开动车子。
昭夫赶紧跳上自己的车子。
32.行驶中的“中央不动产公司”的车子
昭夫一边开车,一边拼命地盯住五代的车。
33.奔驰中的五代的车
五代:“被他爱上了?”
静香:“……真烦人!”
五代:“不是你自己造下的孽吧。”
静香:“……”
五代:“只要睡过一次,就是自己的女人了——有的男人就是这样认为的。”
静香:“我并不爱他,可不知怎的就跟他……”
五代:“又是想‘成为真正的人’,想‘提高自己地位’了吧?”
静香:“……跟您那会儿可是因为我爱您呀……”
五代:“这可不是嘴上说爱就能爱的。”
静香。“……甩掉他!”
五代:“你要躲开他?”
前方亮着旅馆的霓虹灯。
静香:“……我想如果我们进了那里边,他就该有数了。”
五代并没将车开进旅馆,而是停在入口处外面。
昭夫的车也紧跟在后面停了下来。
静香:“为什么不开进去?”
五代下车。
34.旅馆入口处
昭夫也下车来。
五代:“干嘛跟着我们?”
昭夫:“您是五代淳先生吗?”
五代点头。
昭夫:“她所说的喜欢的人,就是您吧?”
五代:“她是这么说的,但这话并无太大的意义。你为什么要盯梢?”
昭夫:“……我不想一人回去。”
五代:“可她叫我甩了你。”
昭夫:“……您大概已经结了婚,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您这不是见异思迁、玩女人吗!戏剧圈儿可真肮脏呀!”
五代笑了。
昭夫:“讨厌!您还笑,可真自在!我呢,一个小小不动产公司跑腿的,每月工资付完鸽子笼般大小的公寓房间的房租后,所剩还不够去两趟土耳其浴室(注3)的呢,女人自然不会上门来了。您有一套对付女人的经验,所以才会成功的,是吗?”
静香从车上下来。
五代:“告诉你吧,我既没老婆也没孩子,住的是一居室大小的出租公寓。”
昭夫:“……您还是独身?”
五代(笑):“我并无任何比你有利的条件,只不过咱俩的年龄和头脑有点差别罢了。”
昭夫(一听后面这句话)。“想找茬儿吗?”(做好打架的姿势)
五代:“我没必要跟你打架。”
昭夫:“可我倒想狠狠揍您一顿。”
静香:“别吵了!”
五代(对静香):“三田君,对不起,还是你跟他一起进这家旅馆吧——我可不想挨揍。”
静香:“……!”
五代回到车里。
静香:“五代先生……”
五代轻轻招招手,将车发动。
五代的车子越走越远。
静香(对昭夫):“你也走开吧,随你上哪儿去。”
昭夫:“……”
静香:“你想破坏我和那个人的关系?”
昭夫:“是的。”
静香:“你以为破坏了,我就会爱你吗?其实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讨厌你,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岂止是讨厌,我还恨你,恨不得杀了你,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昭夫:“不管是不是我破坏了你们,反正对于那家伙来说,你只不过是许多女人中的一个。你连这也不懂吗?”
静香:“我懂!但我觉得无所谓,所以你别管我。”(走开)
昭夫(喃喃地):“……真没办法!”
35.剧团排练场
剧组在排戏。
剧中的和辻家族(美祢、繁、道彦、淑枝、摩子、卓夫)和间崎钟平、一条春生坐在一边,剧中的中里警部(由五代扮演)与这八个人对峙似地坐在另一边。
中里:“我们得出的结论是:杀害舆兵卫的不是外部犯,而是内部犯,也就是当晚在这山庄的人。”
八个人脸上都现出不安的神情。
中里:“如果事件发生后没有任何人离开过这个山庄,那么我们的侦破也许就无从下手了……”(稍作停顿)
静香(在一旁提词):“所幸的是,那天晚上有一位女子回东京去了。”
五代:“讨厌!谁让你插进来的?我这停顿是抑扬顿挫,你当作什么了?头脑放清醒点儿好吗?”
静香:“对不起!”
36.公寓中静香的房间
静香将要洗的衣服往纸袋里装。她换上浴衣后,又将脱下的衣服装进纸袋,然后拿着洗澡用具和纸袋,并穿上崭新的拖鞋。
37.公用洗衣处
这里放着投入硬币就能使用的洗衣机。
昭夫提着纸袋进来。
只有一部洗衣机停着没开,但是上面放着纸袋。
昭夫将盖子打开,看见里面放着胸罩和女人内裤,不禁伸伸舌头。
静香披散着刚洗过的头发进来。
静香:“对不起,我正在洗呢。”
昭夫:“可是时间到了……”(说完回过头来)
一看见对方,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
静香:“你打开盖子看了吗?”
昭夫:“没看。”
静香将湿衣服从洗衣机拿出来放到纸袋里时,用身子挡住象是不想让昭夫看到。
静香一面提防着昭夫的视线,一面将衣服放到脱水机里去。
昭夫将自己的衣物放进洗衣机,再放入洗涤剂和硬币。
静香也将硬币投入脱水机。
洗衣机和脱水机都转了起来。
静香和昭夫一先一后地在椅子上坐下。
两人默默无诺。只有洗衣机和脱水机的转动声。
昭夫和静香都不时偷偷地瞥对方一限。两人的视线终于相撞了。
昭夫:“……你穿浴衣挺受看的。”
静香:“……”
昭夫:“上次是我不好。你跟那人没吹吧……你们的关系不会为那点儿事就吹的。”
静香:“……今天我被五代先生骂了。他念台词时换了口气,我就忙着提词……我总想提词……这也许是因为我想对他有点用处吧……可他却是个不要帮忙的人。”
昭夫:“……说到底,还是因为你爱他呀。”
静香:“他是第一个跟我发生过关系的……所以我要爱他……我总认为以这样形式进入恋爱也未尝不可……可是看来还是不行呀。”
昭夫:“是因为有我吗?”
静香:“没办法呀。”
昭夫:“……”
静香:“结果,是他同意跟我睡了……而跟你那次……”
昭夫:“那次是你同意跟我睡的。”
静香:“……谢谢。”
昭夫:“说句实话,那是我两年来第一次没花钱干那事儿的。”
静香(笑)“这话可真粗呀!”
昭夫:“对不起。”
静香:“我问你,那个不再演戏的人现在在干什么呀?喏,就是上次你讲起的那位朋友。”
昭夫:“……他告诉我说,他虽然不演戏了,却爱上了一位演戏的姑娘。”
静香:“……我也不想演了。”
昭夫:“那女侍的角色怎么办呢?”
静香:“替补的人有的是。”
脱水机停了。
38.行驶着的“中央不动产公司”的汽车中
昭夫一面掌握着方向盘,一面哼着歌。静香坐在他旁边。
静香:“喂,你往哪儿开呀?”
昭夫:“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39.一幢白色的房子
昭夫(将车停下,下车打开助手席车门):“欢迎贵客光临。”
静香下车。
昭夫:“请看看里面,我想这东西能使你满意的。”
静香:“你说的‘里面’和‘东西’是指……”
昭夫:“这幢房子(指着二层楼的白色住宅)一楼和二楼分开出租。X年造,木结构,两间居室,带浴室和厕所,房租六万五千日元,真是破格得令人难以相信。现在二楼还空着。”
静香:“说了半天,这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昭夫:“先看看再说吧。”(上楼)
40.白房子的二楼
昭夫领着静香参观厨房、厕所、浴室和居室。
昭夫:“喏,在这里放一张床,我想就可以作寝室了。”
静香:“这我也知道,可是我付不起这房租,所以不想搬到这儿来住。”
昭夫:“你现在能付多少先付多少,其余部分我付。”
静香:“这是什么意思?”
昭夫:“不是一起在这儿住吗?”
静香:“你和我?”
昭夫:“咱俩的寝室也可以分开来。比如说在这儿拉一张帘子之类的东西,我可以保证绝对不进你那儿。”
静香:“……”
昭夫:“从经济方面考虑,两人过比分开单独过上算——不管是伙食费还是电费、煤气费。”
静香:“饭由谁做?”
昭夫:“我做吧。”
静香:“洗衣服呢?”
昭夫:“你演戏期间由我来当‘主夫’。”
静香:“‘演戏期间’……”
昭夫:“有句话也许不当说——你如果一辈子不能成名,那又怎么办?”
静香:“……我也每天都在考虑这个问题……也许我确实没有才能吧……”
昭夫:“如果你死心了,愿不愿跟我结婚呢?”
静香:“……我还不知啥时能死心呢。”
昭夫:“所以我建议,在你死心以前,咱们暂且只住在一幢房子里而已。”
静香:“……如果我成功了,那又怎么办?”
昭夫:“我可不愿当别人的情夫——那样就太惨了……我将送一大束花到后台,作为向你的道别。”
静香(望着窗外的市街):“……夜色真美呀!”
昭夫(站到她身旁):“说真的,你愿意考虑吗?”
静香:“……卧室的分界线你能严守吗?”
昭夫:“……你呢?”
静香:“你太无礼了。”
昭夫:“说不定又会象上次那样醉醺醺的……”
静香:“胡说!”(踢昭夫)
昭夫:“上大阪要跟他在一起了吧?”
静香:“跟谁?”
昭夫:“五代淳。”
静香:“看来他不会再搭理我了。”
昭夫:“……”(怯生生地将手绕到静香的肩后)
41.大阪傍晚时分的景致
42.剧场门口
挂着《W的悲剧》的大海报
43.剧场内
观众席上坐得满满的。
五代正起劲地在台上表演。
静香坐在后台右侧,嘴里含着钢笔电筒,手上翻着台本。
中里(五代饰):“各位!(出示胃导管)正因为是用这种东西将奶汁烤菜喂给了舆兵卫,所以原来的‘不在作案现场’的证据已不能成立,这也就决定了你们想造成外来罪犯作案假象的企图遭到了失败。”
和辻家众人都不禁垂头叹气。
中里(大步走到摩子面前):“摩子小姐,是你刺死舆兵卫的吧?”
摩子(香织饰)“……”
中里:“为了逃脱自己的罪名,你甚至不惜牺牲庇护你的全家七口人的名誉和财产吗?”
淑枝(羽鸟翔饰):“别这样……警部先生,抓住最弱小者不放,这太卑劣了!”
道彦(岭田饰):“不是告诉你了么——摩子真的与此案无关!”
中里(冷不防抓住摩子左手,卷起她的袖口,迅疾地将绷带解开):“摩子小姐,你说这是昨天早晨在东京的家里煮咖啡时烫伤的,可是这伤怎么看也是被刃器割的。”
淑枝(要将摩子的手从中里那里拉回来):“不!不是摩子杀的,这孩子真的什么也……”
摩子低声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卓夫和间崎不由自主地跑到她身边。
摩子(站了起来,象是要挣脱中里的手):“别说了,妈妈!大家也都别再说了!”
淑枝:“摩子!”
摩子:“是我……把大外公杀了!”
44.后台羽鸟翔的化妆室
羽鸟翔正在卸装。静香跑了进来。
静香:“我来拿戏装了。”
翔:“刚才出了汗,所以想让你把脏衣服拿到洗衣店去洗洗。”
静香:“是!(将戏装叠好)您辛苦了!”(拿着衣服出去)
45.走廊
静香一边往自己的化妆室走,一边向急匆匆交臂而过的剧组人员一一寒喧:“您辛苦了……您辛苦了……”
46.香织和静香两人的化妆室
静香进来,嘴里刚道出个“你辛……”,就又顿住了。——香织正在接受记者采访。
香织:“高中一年级时,我看了这个剧团的演出,并产生了演戏的欲望……对于当年坐在观众席上的我来说,今天能够站在舞台上……”(两手捂住脸)
静香在迭自己的衣服。
记者:“演得很有实感。”
香织:“是吗?我真高兴!”
记者:“进剧团当学员已经是第三年了吧?”
香织:“是的。”
记者:“真正了不起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香织:“是……我一定要一步一个脚印地前进。”
静香正要出去,香织叫住了她。
香织:“啊,把我的衣服也带去好吗?”
静香将香织的衣服也带上,退了出来。
47.舞台侧
静香拿着衣服经过这里。厚幕拉起的舞台上亮着长明灯。
静香走到舞台中央,凝望着空无一人的观众席,然后将摩子的戏装罩在胸前,坐在椅子上,做出被中里抓住手腕的样子,低声发出呻吟,又站了起来。
静香(念摩子的台词):“别说了,妈妈!大家也都别再说了……是我……把大外公杀了!”
走过舞台边的羽鸟翔一动不动地看着这情景。
静香又坐下来,重新将戏装叠好。
翔:“三田!”
静香一惊,回过头来,应了一声后,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
翔(从提包里拿出五千日元):“吃点什么,然后回去吧!”
静香:“不用了。”
翔:“后台的事总是让你照料,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将钱递了过去,然后站在舞台中央,深深吸了口气)从前,我也常象你刚才那副样子呀……”
“阿翔,不去喝点儿吗?”——五代站在台侧问道。
翔:“你一个人去吧。”(头也不回地离去)
舞台上只剩下静香和五代。
静香:“您辛苦了!”(说完便小跑似地奔向戏装室)
48.繁华街
正在信步而行的静香突然怔怔地站住了。
卖烤章鱼的地摊前站着五代和香织。他俩拿了烤章鱼后便朝静香走来。
静香连忙钻进一个胡同。
49.“御田”(注4)菜馆
柜台上放着没吃完的“御田”菜,椅子上放着静香的提包。
传来挂电话声以及硬币电话因未打通而弹回硬币的声音。
静香从电话旁回来,坐下后便叫老板拿啤酒来。
老板(把拔了盖儿的啤酒瓶和杯子放在静香面前):“您为什么事来大阪的?”
静香:“为了戏。”
老板:“噢,为看戏特地而来,可真有瘾呀!”
静香:“你看我象个干什么的?”
老板:“嗯……学生。”
静香摇头。
老板:“职员?”
静香:“虽然也工作,但不是职员。”
老板:“那么,是在超级市场之类的地方工作的吧?”
静香摇头。
老板:“是美容师?”
静香摇头。
老板:“那是什么呀?嗯……护士?”
静香:“能有这么地道?我这可不是个正经职业呀。”(站起身来,又去拨电话号码盘)
听筒里传出回铃声,但没人接。
静香(放下电话):“算帐!”
老板(找钱给她):“到底是干什么的?能告诉我吗?”
静香:“……演员。”
老板:“演员?!真的?叫什么名字?”
静香:“骗骗你的。其实我是保育员。”(说完便走)
50.一家旅馆门口
静香提了一包烤章鱼,走了进去。
51.旅馆走廊
静香走到一个房间门口,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应声。
静香将鱼包挂在房门把手上,然后向斜对面自己的房间走去。
挂着鱼的门把转动了,门被轻轻打开,羽鸟翔从屋里伸出脸来。
静香用钥匙打开自己的房门,无意间一回头,看见羽鸟翔正往这边望着。
静香:“对不起,您已经睡了吧?”
羽鸟翔穿着长睡衣,赤着脚,脸色苍白。
静香:“我把烤章鱼挂在您门把上了。您吃吧。”
羽鸟翔点点头。
静香:“好,祝您晚安。”
静香正要进屋,传来羽鸟翔嘶哑的声音:“三田,你来一下。”
52.羽鸟翔的房间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俯伏在床上,睁着一双大眼,带着惊讶的表情朝着门口,毛毯下的身体好象没穿衣服。
另一张床上的被褥整整齐齐,似乎没人睡过。
静香惊呆了。
翔(欲将男人的眼皮合上):“才把它合上的,可是又……”
男人的眼还是睁着。
翔(用毛毯将男人的脸盖上):“我知道他心脏不好,所以还特别小心,可是……”
静香:“……”
翔:“……刚才在我身上时……突然哼了一声,便变得沉甸甸的了,而且就这么一直不动。我以为他睡着了……可是仔细一看,心不跳了,气儿也没了。”
静香:“……真死了吗?为什么不叫救护车呢?”
翔:“也许你见过这个人吧——XX百货商店的堂原良造。我象你这么大时,他给我买戏票。第一次带我上百老汇的也是他。我得到XX演剧奖的时候,他给我买了部汽车,然后我才急急忙忙地考了个驾驶执照。我打掉的第一个孩子就是他的,当时我哭着闹着要生,他说:‘你如果不想当演员了,那就生吧。’他给我吃蜗牛,可我那时一点也不觉锝好吃……我那时日思夜想能有一条丝绸长裙,在我二十二岁生日那天,他一下子送了我三条……”
静香:“……”
翔:“来帮个忙!”
静香不解地看着她。
翔:“给他把衣服穿上。”
静香:“穿上衣服后又怎么办呢?”
翔:“这可是个丑闻呀——无论对他还是对我……所以我想把他搬离这个房间。”
静香:“……羽鸟,您是爱他的吧?如果是这样,那么什么丑闻不丑闻的不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吗。因为你们是相爱的……”
翔:“可他有老婆孩子。”
静香:“那他可以离婚后跟你结婚呀。”
翔:“我三十岁时,他曾向我求婚,但被我拒绝了。”
静香:“为什么?”
翔:“……我迷上了演戏……我可以在舞台上当妻子和母亲嘛—一可以当各种各样的,不管是贤妻还是悍妇……”
静香:“……”
翔:“他住在XX旅馆。”
静香(后退几步):“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翔(用背将门拦住):“求求你,帮帮我忙……”
静香:“……我可帮不成呀……XX旅馆实在太远了。”
翔:“等等!来,咱俩想想办法。你坐!”(硬让静香坐了下来)
桌子上放着白兰地酒瓶和喝过的酒杯。
翔(拿过杯子来斟上酒):“来,喝了它。”
静香喝了一口,给呛住了。
翔(也呷了一口):“……完了!代替鲜花的将是丑闻。(看着屋里堆放着的花束和水果等)……我如果是学员就好了。如果是初出茅庐……新闻界一定会同情的。话剧团的学员可不是好当的——再有才能,只要不被导演看中,或者不能推销许多戏票,就分不到角色……要是说成为了靠堂原买戏票而被迫就范于他……那么舆论的矛头就将集中在他身上……如果我是你就好了……唉,但我却成了名……是明星……人家都眼睁睁地瞅着机会落井下石呢……我这下算是完了……刚刚四十岁……”(抱头)
静香:“……”
翔(抬头看着静香):“求求你,让他死在你的房间里吧。”
静香:“我的……?!”
翔:“你想演摩子吗?”
静香:“?!”
翔:“我能让你演。一言为定,请你相信……就这样吧,让这丑闻对象转移一下吧。”
静香:“……”
翔:“……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你的恩德。”
静香:“……”
翔:“你忘了你在试演中落选的事了吗?你喜欢演女侍吗?”
静香:“……”(摇头)
翔。“现在机会来了。”
静香:“……”
翔:“把他搬走……你再给服务台打个电话……这就是在演戏,表演怎样说谎。”
静香:“……我能行吗?”
翔:“你不是演员吗?”
静香(喃喃道):“……演员……”
53.静香的房间
静香站在窗边看着大阪的夜景。她深深地吐了口气,慢慢回过头来——
穿了衣服的堂原良造的尸体在椅子上坐着。
静香:“……第一遍铃……第二遍铃……音乐开始……观众席灯光暗了……大幕拉开……(突然做了个理顺头发的姿势)开始!(冲到电话机旁,拿起电话)喂喂,喂喂!请叫救护车来!有位客人突然昏倒了!说是突然觉得不舒服的。求求你,快一点!”
54.大阪某警署的审讯室
石原刑警和静香隔桌而坐。
石原:“他是不是死在你身上的?”
静香:“您不是也看到他穿着西装的吗?他站起身准备回去时,突然哼了起来。”
石原:“衣服是你给他穿上的吧?”
静香:“……”
石原:“怎么样,说实话好吗?”
静香:“该怎么说才行呢?”
石原:“请你谈谈他病发以前的情况。”
静香:“……”
石原:“我们不会对外公布的。”
静香:“……他跟我睡觉的……后来就死了。”
石原:“请讲得再详细一点儿。”
静香:“你提问题吧。”
石原:“你们是在哪儿发生性行为的?”
静香:“在床上。”
石原:“真的吗?”
静香:“是的。”
石原:“那就奇怪了。床单上一点皱折都没有。”
静香:“是在地上,在地毯上。”
石原:“请你说实话。”
静香点头。
石原:“性行为持续了多长时间。”
静香:“……大概十分钟左右。”
石原:“射精了吗?”
静香:“……是的。”
石原:“堂原先生就是这时发病的吗?”
静香:“……他哼了一声,突然变得沉甸甸的……刑警先生,我还得被盘问这类问题吗?他死在我房间里,这不就说明了一切吗?”
石原:“你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静香:“你们将怎样处理我?”
石原:“如果弄清属于自然死亡,那你就不必负任何法律责任。”
静香:“……”
55.中央不动产公司
昭夫和经理一边吃面条,一边在看电视转播的高中棒球赛。
经理:“好,逼他三垒回本垒!”
昭夫:“您是在为哪边叫好啊?”
经理:“你小子问得好,当然是为强的一边了。”
昭夫:“不等比赛结束,强弱怎能分晓呢?”
经理:“所以我为现在领先的一方呗。”
昭夫:“我可不喜欢这样。”
电视图象走样了。
经理:“喂!”
昭夫(放下筷子,要去调整):“该重买一台,这台已经老掉牙了。”(咔嗒咔嗒转频道开关)
换到一个正在播放新闻节目的频道。
播音员:“该氏去XX旅馆看望下榻在那里的XX剧团学员三田静香小姐时……”
昭夫停住手。
播音员:“突然现出痛苦的表情并昏死过去,该旅馆的特约医生得到消息后赶来进行人工呼吸,但已为时过晚。该氏死于二时二十七分,据称死因为急性心脏功能衰竭。”
画面放出堂原良造的照片。
经理:“嗬!堂原良造死了。”
昭夫:“刚才是讲三田静香吗?”
经理:“好象是的。在女人的房间,一定是一块睡觉时死的吧。”
昭夫不语,又拨频道开关,想找到其他台的新闻节目,但各频道都在播放广告。
经理,“喂,干嘛呀?看棒球,棒球……”
昭夫又拨回到棒球赛节目,然后呆呆地站在那里。
56.电话间
昭夫在拨号码盘。
昭夫:“喂,喂,请找一下住在你们那儿的三田静香……XX剧团是住在你们那儿吧?(使劲丢了一枚十日元的硬币进去)什么,房间从今天开始空着了?怎么回事呀?已经结帐了吗……既然没结帐,总该在你们那儿呀。快点找她来接电话!说些什么呀,混帐……(又丢了一枚十日元硬币进去)
57.剧场的观众席
安部,森安、日高、岭田、安惠、佐岛,五代、木内等剧组人员在开会讨论怎样处理静香。
日高:“五代,你是什么意见?大家主张立刻开除三田静香,女侍角色让试演的第三名小川明子担任。”
五代:“我们这儿不是电视台。要因为外界的一些舆论就开除,那不太愚蠢了吗?”
岭田:“我看没必要再讨论了,还是表决吧。”
安惠:“是呀。上次试演时还发生过流产事件。现在的青年也实在太乱了,照这样下去,我们就只好围着他们转,根本顾不上演戏了。”
佐岛:“开除!”
羽鸟翔和静香出现在舞台上。
翔:“我反对!学员就不能跟男人好了吗?为什么仅仅因为对方的偶然死亡,就要夺去这孩子演戏的权利?”
大家一齐往舞台上望去。
翔:“我们总不是为了向观众说教而演戏的吧?私生活和舞台到底有什么关系?难道在私生活方面并非洁白无瑕,就没有资格出现在舞台上了吗……那么还有谁能站在舞台上呢!”
众人哑口无言。
翔:“大家不都没有资格了吗?”
众人默然。
翔:“安惠,当你想维持剧团的生存,想继续自己所爱好的表演,但又没钱,而且要搞副业就没有时间排戏,当你处于这种境遇时,安惠,难道你不曾利用过自己是个女人这一点做本钱吗?”
安惠哑然。
翔:“我是这样过来的……我今天能站在这个舞台上,我后台的化装室里能堆满了鲜花……这也许都是托了跟我相好的男人们的福。有的人买下我的戏票,有的人替我买来衣服,有的人请我喝酒吃饭,有的人帮我付公寓的房租……只不过谁也不曾死在我床上罢了……我跟这孩子是一样的——二十二年前的我……你们又能两样吗?你们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就连你安惠,也一直是这样演着你的人生之剧的吧?把男人当情夫,榨干一个扔一个,一面还在自己内心的一角,不,是在自己内心的正中央想道:‘这全是为了演戏呀……’不会演杀人的假戏,就有可能会真去杀人的。难道不是吗?各位……如果你们要开除这孩子,我就退团!”
羽鸟翔说完往后台去了,舞台上只剩下静香。
静香:“……给大家添了麻烦,实在对不起!”(低下头来)
众人都慢腾腾地站起来往后台走去。
日高:“哎,大家好好干呀!今天观众比昨天多了。”
58.剧场的舞台上
《W的悲剧》正在演出中。
静香坐在台边提词。
剧中的淑枝从楼上奔了下来。
道彦(追了上来):“怎么啦?上哪儿去?”
淑枝:“我去自首!”
道彦:“自首?怎么突然说这话?”
淑枝:“杀死伯父的……杀死伯父的是我。摩子,摩子她……”(顿住了)
静香(提词):“是当了我的替罪羊……”
淑枝还是接不上来台词。
静香(提词):“当了我的替罪羊,使她那幼小的心灵充满了苦恼。”
淑枝:“当了我的替罪羊,使她那年轻的心灵充满了苦恼……”
静香:“……(提词)罪犯……”
淑枝:“罪犯是我。我要向警察去投案。”(向门口走去)
道彦(仍阻止):“事到如今,你再这样也……”
淑枝:“啊,摩子!我可怜的摩子!”(软瘫在椅子上哭起来)
道彦:“你别担心,摩子会被做无罪处理的。”
淑枝(抬起脸来):“真的?”
道彦:“你可以想想嘛——摩子是个弱小的被害者,无论是法院还是舆论,都一定会对她寄予同情的。”
静香凝神地看着台上的演出。
59.后台口(夜)
静香跟羽鸟翔一起出来。
突然灯光大亮,周围摆满了录相机,记者们纷纷将话筒伸到她面前,各种各样的问题劈头盖脑而来。
“你是三田静香小姐吧?请问,你和死去的堂原是什么关系?”
“是情人关系吗?”
“听说是死在你床上的。”
“羽鸟小姐,作为师辈,您对这事抱什么看法?”
羽鸟翔护着静香,叫住了一部迎面开来的出租车并一起上了车。
记者们还围着车叫喊着。
出租车开了出去。
60.出租汽车中
翔(注视着车后):“事情是渐渐闹大了,但还不要紧吧。”
静香紧绷着脸,低头不语。
翔:“即使要紧,也已经没办法了,因为戏已经开场了。”
静香:“……旅馆里肯定也早有记者们等着了吧。”
翔(神经质地):“对这种情况早就该有思想准备的!”(忿忿地掏出一支香烟,点上火)
61.剧场的舞台上
《W的悲剧》正在演出中。
淑枝上楼。
春生:“阿姨……”
淑枝回头。
春生:“摩子当什么人的替身了吧?”
淑枝一惊。
春生:“那天晚上在大外公房间的不是您吗?”
淑枝:“一条小姐!”
春生:“您把摩子叫到房间里,在尸体前向她陈明了自己干的事,摩子看着您那副伤心和手足无措的样子,便决心为您当替身,并因此而极其巧妙地故意哭叫了起来。没错吧?”
淑枝哑然。
春生:“摩子认为,与其让您被捕,倒不如让她自己承担起这罪名好一些。你们认为如果换了摩子,即使被警察逮捕,也会因为年轻而在量刑时有充分斟酌的余地,可以判得轻得多,而且还能得到舆论界的同情,于是你们便用这套默契的演技蒙骗了大家。”
淑枝:“求求你,别说了……”
春生:“你是逃脱了罪责,可是摩子到底会遭到什么样的结果呢?!”
静香坐在台侧。
62.剧场后台的通道
羽鸟翔愤然而来。
安部、日高:“辛苦了!”
翔:“告诉你们,我实在没法忍耐了。(回头看看从后面跟来的香织)你们可得想办法教训教训遂孩子。”
63.后台羽鸟翔的化妆室
羽鸟翔在卸装。
香织低着头站在门口。
安部和日高困惑地坐在羽鸟翔的身后。
静香在叠羽鸟翔的衣服。
翔:“……这孩子在叫‘妈妈’的时候,总是隔着戒指使劲地捏着我的手。”
香织:“对不起!”
翔:“你知道自己使了多大劲儿吗?‘妈妈,妈妈’地一个劲儿摇着我的身子,再这样下去,我可不难得脑震荡呀。”
香织:“对不起,从明天开始我一定注意。”
日高(打圆场):“她既已表示今后注意,你就原谅了她吧。”
翔:“问题不光在这儿,还有演技的问题。这孩子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做戏。演戏时的那股专注劲儿固然是好,可我受不了呀……菊地!”
香织:“唉!”
翔:“你天天哪儿来那么多眼泪?”
香织:“我只要一想起自己心爱的小狗死时的样子,就马上会有眼泪出来。”
翔:“但这跟《W的悲剧》不是毫无关系吗?”
安部(插嘴):“阿翔,你这也……”
翔:“而且,不管你怎么泪如泉涌,也顶多只有最前排的两三个观众能知道,后面的人是看不见的。”
香织:“……是!”(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翔:“演戏时不用自己的整个身体去哭是不行的。而且,真正演到悲伤时,你是突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给人冷不防的感觉,是吗?”
安部:“喂,喂,现在是评讲演出情况的时候吗?”
翔:“不管怎么说,反正摩子的角色不换人演,我就不参加东京的演出……实在没办法演。”
安部和日高面面相觑。
香织呜咽着,突然站起来,向外奔去。
羽鸟翔也吃了一惊。
静香怔怔地盯着叠好的衣服。
64.疾驰中的新干线列车
静香坐在车中,感到东京越来越近。
65.剧团排练场
这里挤满了记者,一片嘈杂声。
门开了,日高、静香、安部依次进来后并排坐下。
录相机转动起来。
日高(站起来):“嗯……”
传来记者的叫声:“三田小姐,请把头抬起来!”
静香刚一抬头,闪光灯和照相机快门声顿时此起彼伏。
日高:“首先,我想把《W的悲剧》的演员变动情况告诉大家。在团内试演中中选并在大阪公演时担任剧中和辻摩子扮演者的菊地香织突然生病,现决定由三田静香扮演和辻摩子。希望大家能多多给予温暖的关怀。”
记者们哗然。
记者A:“你们起用丑闻人物,是不是想以此来招徕观众?”
安部:“尽管你们说是丑闻,其实也都是你们自己随意解释以耸人听闻的吧。”
记者们又是一阵哗然,质问声此起彼伏——“什么叫随意解释?”
“为什么自己不反省?”“应该对社会多负点责嘛!”
记者B:“我想知道起用丑闻人物三田静香的理由,因为还有其他学员可以替补的嘛。”
安部:“因为三田君演得好。作为一个导演来说,只要演员能依照自己的要求或者超过要求进行表演,那就根本用不着管她跟谁以及在哪儿睡觉之类的事情。”
又是一阵骚动。
记者C:“三田小姐,堂原先生是在什么状态下死亡的?”
静香:“……”
记者C:“是在发生性行为时吗?”
静香:“……”
记者D(女):“你跟堂原先生是在什么时候以及在哪儿认识的?”
静香:“大概在一年以前,我在周刊上看到关于一位对演剧和其他文化事业理解并感兴趣的实业家的报导。那时我正好准备参加我们学员的公演,于是便鼓起勇气请他帮忙,他马上就买了我们的票。从那时起我们便开始了来往。”
记者A:“堂原先生是三田小姐的资助人吗?”
静香:“资助人?”
记者A:“也就是每个月向你提供或多或少的津贴,说得再明白一些,就等于是情人兼银行。”
静香:“不,我没拿过他的钱,只让他买过我们的戏票,接受过他送给我的衣服,另外,还吃过他的请。”
记者B:“拿过他给的零用钱吗?”
静香:“拿过一次……噢,是两次。”
记者席中传来叫声:“这不就是资助人吗?”
静香:“不,我是爱堂原先生的。”
记者们骚动。
记者C:“你俩相差将近四十岁吧?连做爸爸都嫌老的人能爱得起来吗?”
静香:“……我已爱上他了。”
记者D:“你考虑过跟堂原先生结婚的事吗?”
静香:“没考虑过。”
记者D:“那可怪了,既然爱他,那不理所当然地就会想跟他结婚吗?”
静香:“他有太太了……”
记者D:“你没叫他跟太太离婚吗?”
静香:“没有——我觉得那样做太对不起他太太了。他是个大忙人,我又是个正在学演戏的学员,也整天忙于上课和排戏。所以我们难得碰面,在一起待上几小时就很不错了。”
记者:“那你们不是情人关系吗?”
静香:“……大家认为我们之间是金钱关系,认为我是他的情人或者小老婆。别人愿意怎样议论我们,议论我和堂原先生的关系,我都无可奈何,也觉得都没什么要紧,但是我,我是爱他的。”
众人:“……”
静香:“……如果出去吃饭时两人对半儿付帐……如果我把衣服还给他,并说自己用不着这个……我没有时间去打短工,家里给的生活费又不够用,这时如果他因此给我零用钱而我又拒绝不收……如果我这样做……你们就能认可我们的恋爱了吗?(呜咽)……有一次,去看电影时,我们吃了汉堡包和果汁,用的是我的钱……他可高兴了……”(放声哭了起来)
又是一阵阵闪光灯亮光和照相机快门声响。
日高:“今天就到这儿,请大家原谅!”(象抱着静香似地让她站了起来)
66.眼镜店
静香在挑选墨镜。
67.公寓门口
静香戴着墨镜走到门口,又将墨镜往上褪去,停下脚步看看。
昭夫站在楼梯上,看到静香后,他站了起来。
静香转身便跑,昭夫也奔下楼来。
68.公园
静香在前面跑,昭夫在后面追,并终于追上她,抓住她的手臂。
静香(喘吁吁地):“……你走开……”
昭夫(大口喘气):“……怎么回事?”
静香:“……你放开我!我疼……”
昭夫:“我看到电视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静香:“……”
昭夫:“你跟五代淳和我都不是真心的吗?”
静香:“……”
昭夫:“你说话呀!别不吭气,快说呀!”
静香:“对不起。”
昭夫:“道声歉就行了吗?”
静香:“……可我只能这么说了。”
昭夫:“你不能解释一下吗?”
静香:“……不能!”
昭夫:“解释一下吧!哪怕说谎也行,你就讲讲理由吧!”
静香摇头。
昭夫:“真肮脏!”
静香:“……是的,但我并不是你的……”
昭夫:“什么?你想说不是我的什么人,是吧?你想说既没讲爱过我,也没跟我讲定在一块儿住,是吧?”
静香:“……”
昭夫:“即使你觉得无所谓,但我……我却是爱你的呀!你是迫于无奈的吧——跟那个财主老头……”
静香:“……你厌恶我了吧?”
昭夫:“混帐东西!!”'(狠狠一记耳光,将静香的墨镜打飞)
静香:“别打!别打我脸!我是女演员呀……求求你,我还得上舞台呀!”
昭夫又举手要打,静香拼命护着脸。
静香:“除了脸,你要打哪儿就打吧!”
昭夫(手落了下来,边往后退边说):“……我幸好放弃了演员生涯……但怎么又会迷上了一个演戏的家伙呢!”(惨然一笑)
静香:“……你所说的那位朋友就是你自己?”
昭夫(拾起掉在地上的墨镜):“没碎,(往静香手里一塞)可是跟你不相称。”(说完转身便走,且越走越快)
静香:“……来看我的戏啊!可要来呀!”
昭夫不理,消失在夜色中。
69.公寓中静香的房间
静香躺着。
听见敲门声,她起身看看表,没好气地问道:“谁呀?”
门外应道:“是我。”
静香:“你是谁?”
门外的人用弘前地方口音答道:“是我呀。”
静香:“妈妈?!”(将门打开)
她母亲站在门外。
母女俩相对无言片刻。
静香将背转向母亲,拉开窗帘,打开窗户。
母:“用不着都打开嘛。”(走进来把窗帘拉上)
母亲将带来的土产在桌上放成一排,有苹果、年糕干、蜜饯等。
母:“你父亲叫我将你带回去,否则他不再寄生活费给你了。”
静香:“我不回去!何况我回去后,家里人不也觉着面子不光彩吗?”
母:“……阿静,你怎么会跟一个比你爸爸还大得多的人……爸爸受了刺激,现在连班儿都不上了!”
漱洗完毕的静香将水壶放到炉子上,然后坐了下来。
静香:“呀,年糕干儿!真太好了。什么吃的都没有的时候,这就能派用场了。”
母:“……”
静香(正坐):“让你们操心,给你们添麻烦,实在对不起了!”(低下头来)
母:“你打算怎么办?”
静香:“我不打算怎么办,还是到东京演出呗……要是跟我断绝关系,我也不在乎。”
母:“阿静,你变了!”
静香(起身沏茶):“我在大剧场里演重要角色。妈妈你不喜欢吗?”
母亲边喝茶边叹气。
静香(啃了一口苹果):“呀,我得去排戏了。”(站起来,脱下睡衣,换上外出穿的衣服)
母亲看着她。
静香:“别用这种异样的眼光看着别人的光身子好吗?”
母亲:“阿静,你象是走得很远很远了……”
静香:“你住这儿吧。我排戏要很晚才回来,你自己随便吃点儿什么。”
母:“我得回去了。我是瞒着你父亲来的。(站起来洗喝过的茶碗)茶碗用过就得洗,否则时间一长茶锈就洗不下来了……”
静香穿鞋子。
母(嘀咕道):“反正你已经嫁不出去了,教你这些也没用。”
静香:“……”
母亲擦着茶碗,呜呜地哭起来。
静香悄悄溜出了门外。
70.剧团的排练场
大家在为静香进行赶排。
静香(拔出刀子,站了起来,对着镜子):“我杀了人……”(眼睛朝向刀子,将刀子放在自己的手腕上一划,然后看着往外流出的鲜血)
森安(念淑枝的台词):“沏茶来!”
静香尖叫一声,奔了出去。
安部(怒冲冲地):“怎么又是一昕到淑枝的台词就马上奔出去了!笨蛋!你想想自己遇到的实际情况嘛!你那时大概是极为意外和惊讶,在自己还没搞清是怎么回事的情况下给服务台打电话的吧?演戏和实际情况即使有所不同,但你应该试着把那时的实际感受应用到表演中去嘛。”
静香:“……”
羽鸟翔不动声色地冷眼旁观。
安部:“既然难得有过这种体验,就应该让它发挥作用嘛。”
静香:“是。”
安部。“再来一遍!对台词!”
排练重新开始。
71.排练场
形色憔悴的静香坐在地上。
她拿起落在一旁的刀子,突然狠狠地对地板扎去,而且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个动作,然后喘着粗气,怔怔地瞅着直立在地板上的刀子。
门轻轻地打开。管理员探头往里窥看。
静香(将刀拨了出来,然后站起身,用方言说道):“我……真笨……”(将刀架在手腕上,另一只手使了一把劲,紧紧握住刀柄一划)
管理员:“别,别这样!”(奔到她身旁夺过刀)
静香:“我在排戏。我这是在排戏!”
她的手腕被浅浅地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渗了出来。
72.公寓门口
昭夫站在静香房间的窗下,抬头看着静香的房间。
静香的窗口没有灯光。
73.酒吧
羽鸟翔和五代在对饮。
五代:“上我那儿去吧!好久没去了。”
翔:“不去!”
五代:“为什么?”
翔:“……我正在服丧。”
五代:“……服丧?”
翔:“……”
五代:“……为堂原良造?”
翔:“……”
五代:“没跟你断吗?堂原不是死在三田静香屋里的吗?”
翔:“……”
五代:“你被他甩了,并被一个年轻的取代了,是吧?单从年龄考虑,男的还是觉得年轻的好呀。”
翔:“……”
五代:“我不知堂原是怎么想的,但从他丢掉你去找三田,并且死在她床上这一点来看,这种家伙还是死了的好。”
翔:“我并没被他甩了。”
五代:“那是怎么回事呢?”
翔:“他是在我床上死的。”
五代瞠目结舌。
翔:“……我看到电视记者采访时的情景,真觉得窝心……就象真被那孩子夺走了他似的……我要是年轻一点,就会在那种场合下流泪的,在闪光灯下流泪的……”
五代:“这么说……”
翔:“把他搬到那孩子的屋里后,我一个人哭开了。我拼命地嗅着床单上他留下的味道,一边说着‘对不起’,‘永别了’,一边一个劲儿地哭着。”
五代:“真有那种事?我可算服了。可是那孩子也真太好说话了。”
翔:“是她自己选择,自己决定的。”
五代:“是你叫她这么干的吧?就象在她鼻尖上放块糖让她舔似的。”
翔:“可她事实上吃到了糖。对一个演员来说,只要能在舞台上站住脚,让她干什么都行。一个没有观众的演员,比一个普通人都不如,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五代:“话虽这么说,但被夺去了已经占领下来的舞台的菊地香织,不就等于被你和三田杀了吗?”
翔:“有人上来就要有人下去,有浮必有沉,有沉必有浮……我决不愿遭沉没。如果堂原的尸体放在我的房间,我就等于脚上被系了块石头扔到海里一样。所以……”
五代:“可是……这也太绝了——不管是提出这个要求还是接受这个要求的……都太不平常了。”
翔:“难道有‘平常’的演员吗?”
五代:“但是……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动尸体的。”
翔:“因为你是个男人嘛。”
五代:“如果我是那孩子,就不会接受你的要求的。”
翔:“可真了不起!象你这种只想一身清白的人是不配喜欢女演员的。”
五代:“我讨厌女演员,但我喜欢你。”
翔:“太遗憾了,我是个女演员,从头顶到脚底都属于女演员。”
五代:“这我承认,可是那孩子……”
翔:“那孩子现在正熠熠生辉呢,叫人觉得现在才象个活生生的人。”
五代:“……你为什么要跟我讲这件事儿?”
翔:“你喜欢我吧?”
五代:“……我是有多恨你,就有多喜欢你。”
翔。“你不会说出去的吧?”
五代:“……”
翔:“走吧。“(站起来)
五代:“去哪儿?”
翔:“你房间呀……我不想让任何人结束我的演员生涯。”(走出酒吧)
五代在后面跟了上去。
74.公寓中静香的房间
静香摸到什么吃什么。
她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便又扫视厨房一番,看见母亲带来的年糕干,拿过来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15.公园
静香在拼命地跑着。
她跑着跑着,又停下来将刚才吃的东西呕了出来,就这样跑一阵,呕一阵。
16.剧场全景(天黑时分)
开幕铃响了。
17.观众席
台上响起了序幕普乐,观众席静了下来,灯光也暗了下来。
78.舞台及台侧
舞台监督(急匆匆地):“羽鸟,该你了,上场吧!”
二楼尽头处,浑身是血的静香(饰摩子)正在瑟瑟发抖。
翔:“只当是在排练。没关系,能行的。”
静香:“我怕,也许这一台戏会被我弄砸了的,我不行!”
翔(捧起静香的手,轻轻拍拍她的手背):“记得吗,为了今天,你牺牲了什么?”
静香:“……”
翔:“我初登舞台时,正好月经来了,但我还是坚持下来了,弄得身上尽是血污。”
舞台监督按动大幕操纵开关。
羽鸟翔站在舞台场景中和辻山庄别墅的门口。
大幕拉开,《W的悲剧》开场了。
淑枝(对女佣):“你们辛苦了,过过年再在东京见吧。”
女佣头:“是,我们告辞了。”
年轻女佣(小川扮演):“我们告辞了。”
一条春生从楼梯上下来。
淑枝:“老师,请来这儿坐。”
淑枝放上红茶和点心。
道彦:“摩子的毕业论文做得怎样呀?”
春生:“她的题目是对英国女作家沃尔夫·维吉尼亚的作品《黛洛维夫人》进行研究,好象写得很成功。”
间崎:“摩子干什么去啦?”
淑枝:“那孩子刚被她大外公叫到他屋里去说话,我去叫她来。(上楼)摩子,沏茶来!”
羽鸟翔走到楼梯中间时,跟躲在布景后面等待出场的静香交换了一下眼色。。
静香调整了一下呼吸,开始进入摩子的角色,然后蓦地冲了出来。她右手拿着带血的水果刀,左手腕流着血。
淑枝:“摩子,怎么啦?摩子!”
摩子:“我杀了人,我把大外公给杀了!”
坐在楼下客厅的众人不约而同地欠起身来。
79.剧场门口售票窗口前(夜)
门口和前厅里都空荡荡的。
昭夫看看海报,正准备回去时,看见女售票员将售票处的窗帘放下,便突然又折回,把钱递了进去。
昭夫:“买张票。”
售票员:“就要散场了。”
昭夫:“没关系,买一张。”
80.剧场观众席
昭夫进来。
81.舞台
山庄别墅。二楼舆兵卫的房间。
舆兵卫倒在床边,一把水果刀从他那敞开的睡袍旁穿过。
淑枝和摩子看着地上的舆兵卫。
淑枝:“……他要我给他按摩,我照亦了,他又说:‘来,这回让我来替你按摩,你躺下。’说着便一把将我按倒,说:‘我早就爱上你了。来一次吧,就这一次……’”
摩子:“那样温和的大外公会干这种事?”
淑枝:“一定是失去理性了。我不由得抓起了这儿(指床头柜)放着的水果刀,并架在脖子上,准备万一他真要施暴时我就自杀,可他还是疯了似地扑上来,就在我们扭作一团的时候……刀子碰上了他的胸口……”
摩子:“妈妈……”
淑枝:“摩子,妈妈怎么办是好呢……妈妈只有跟你商量了……”(泣不成声)
摩子(定定地看着母亲):“……妈妈……是我杀了他的。”
淑枝:“啊?”(惊愕地抬起脸来)
摩子:“……是我刺死他的。是我受到袭击后刺死他的。是吗?妈妈……”
昭夫在台下看着。
淑枝:“不行,是妈妈干下的事,不能让你去做替身。”
摩子:“别说了,妈妈。我要受到袭击,也会干出同样的事的。别说了,是我干的。”(握住舆兵卫胸口的刀子)
淑枝:“摩子!”
摩子闭上限,咬咬牙,使劲将刀拔出。
鲜血喷出,玷污了摩子。
摩子:“妈妈,你走吧!”
淑枝:“摩子,妈妈对不起你了。”
摩子:“别说了,妈妈如果被捕了,继父会伤心的。走吧,妈妈!”
淑枝:“摩子,请原谅妈妈!”(开门出去)
摩子(握着刀站了起来,愕然面对自己映在镜子里那浑身是血的形象):“……我成了杀人犯……”(看到手里握着的刀子,果断地将刀子架在左手腕上一拉,手腕涌出鲜血)
楼梯口传来淑枝的声音:“摩子,沏茶来!”
摩子尖叫一声,然后用身体撞开门冲了出去,看见上楼来的淑枝,便又停住脚步。
淑枝:“摩子,怎么啦?摩子。”
摩子:“……我杀了人,我把大外公给杀了!”
舞台暗转。静香冲下楼梯,向舞台左侧跑去。其他演员把她拉进后台,纷纷祝贺她演出成功。她随口应答着,匆匆走进化妆室。
舞台灯光又亮了,一条春生和和辻道彦出现在台上。刚才结束的一场戏是再现春生向道彦所做的案情分析,现在他们继续他们间的谈话。
道彦:“确实是一番有趣的推理。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吗?”
春生:“不,我真正要说的还在后面呢。”
82.后台走廊
静香和后台值班人匆匆跑过。
83.化妆室
浑身是血的静香和值班人匆匆进来。静香在等在这儿的学员和服装师的帮助下,换好下一场的戏装,并又重新化了妆。
学员们七嘴八舌地说道:
“刚才演得真棒!”
“感觉良好吧?静香。”
化妆室的扬声器里传出前台的台词声。
小谷(一条春生的扮演者)的声音:“那位刑警先生曾经对取消遗产继承权的有关规定向您做过说明吧?不管怎样,总有一个人是能得到遗产的。规定中附有这么一条:在杀人者是被害人的配偶或直系血亲时,则不受此规定限制,这也就意味着,作为杀人者摩子的直系血亲,淑枝阿姨的遗产继承权是不受影响的……当发现这项附加条款时,一个主意出现在您脑里……一心想完成遗传工程学研究的您谋算着弄死反对这项研究的董事长,让遗产归于淑枝阿姨。到了淑枝阿姨手中,当然也就等于您的了。是吗?”
84.舞台
春生:“是您杀了董事长吧?作为凶器的水果刀从您手中传给了淑枝阿姨,又从淑枝阿姨那里到了摩子手中。”
道彦(抽搐般地笑起来):“算是都给你识破了。不过,现在这山庄里可只有你我两人呀!”
春生:“你……你杀了我也没用!”
道彦正欲扑向春生,传来了淑枝的声音:
“道彦!你那天说的是假话吗?”
——淑枝正站在楼梯上。
85.后台化妆窒
换好衣服并重新化好妆的摩子冲了出去。
86.舞台及台侧
淑枝和道彦相对而立。
淑技:“道彦,我只要你说一句实话——你杀死伯父,到底是出于一时冲动,还是有预谋的作案?”
静香站在台侧的五代身旁,做好出场准备。
道彦:“我从来没有出于一时冲动干过什么事情,而全都权衡过利害得失的——包括跟带着前夫孩子的你结婚在内。”
淑枝:“是……是吗?但我过去却一直是那样爱你。道彦……来,再抱我一次吧!”
五代(在台侧提醒静香):“好,该出场了!”
静香被中里警部带着从山庄别墅门口进来。
淑枝:“摩子!”
道彦的身子眼看着一点点地瘫软下去。他的胸口喷出鲜血,一把细长的小刀捏在淑枝手中。
摩子:“妈妈!”
淑枝:“摩子,原谅妈妈!”(将刀尖对准喉咙)
摩子:“妈妈,别这样!”
淑枝:“妈妈只有这样了!”(将刀刺进喉咙)
摩子(冲到母亲身边):“妈妈,你不能死!”
淑枝:“原谅我!是妈妈不好,让你吃苦了。”
摩子:“不,那是因为妈妈爱继父,并且信任他。”
淑枝:“我是个坏妈妈。”
摩子:“不,妈妈是为了自己所爱的人才这样干的。谁叫我们是女人,是女人呢……妈妈,我不能让你死呀……”
淑枝:“谢谢你……”(断气)
摩子:“妈妈,妈妈!(边叫边摇撼着淑枝)大外公不是我杀的!也不是我俩要干的!你为什么要死呢?!妈妈!妈妈!”(号泣)
舞台监督打手势示意落慕。
大幕在音乐声中降落。
场内掌声骤起。
幕刚落下,剧组人员都从台侧拥上来向静香道贺。
倒在地上的羽鸟翔爬起来,将蹲在那儿,哭得站不起身的静香抱了起来。
翔(提醒静香):“只要掌声未歇,戏就没演完。”
大幕拉开,全体演出人员站成一排,向观众深深鞠躬,静香和羽鸟翔站在中央。
场内仍是一片掌声,昭夫也在拼命拍手。
大幕落下,复又拉起。
台上只剩羽鸟翔和静香两人向观众致礼。
大幕落下。
羽鸟翔拍拍静香肩膀后走进台里。
大幕拉开。
宽大的舞台上只剩下静香一人在接受着观众们的喝彩。她分别向左侧、右侧、中央以及二楼方向深深鞠躬,泪水从她眼里潸然流下。
站在台侧的羽鸟翔退去。
静香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大幕落下。
静香猛地一屁股就地坐了下来。
87.化妆室
静香妆也不卸,只顾怔怔地坐在那儿。
明子(拿着羽鸟翔的衣服进来):“没事儿吧?”
静香:“……嗯。”
明子:“快点卸装吧,大家都已经朝晚会会场去了。”
静香:“嗯。”
明子(叠着自己的戏装):“累了吗?”
静香:“哪怕演一夜都没事儿。”
明子:“是吗?”(拿着衣服正要离去)
静香:“啊,对不起,顺便把我的衣服也带去好吗?”
明子又拿起静香的衣服走了出去。
88.剧场附近的花店
昭夫(起先要买蔷薇花,但突然看到有上次他准备送给静香,却又被静香弄坏了的那种花,于是又改变主意):“对不起,我不要蔷薇了,换这种花,全部给我。”
89.剧场的舞台
舞台上大幕拉开着,长明灯亮着。
静香走到舞台中央,默默凝视着空无一人的观众席,深深地鞠了一躬。
90.剧场的后台口
记者们守候在这里,昭夫也抱着花束站着。
静香刚一出现,便响起了一阵掌声,灯光大明,录相机转动着,记者们纷纷伸出话筒。
记者D:“你一定很想让堂原先生看到你今天的初次登台吧?”
静香发现了昭夫,两人的视线相遇了。
记者A:“你打算去堂原先生的墓前报告你今天的成功吗?”
静香正想走近昭夫,突然听到一声大叫。“静香!”——是香织冲了过来。
香织:“我听五代老师讲了。堂原良造不是在你的床上,而是在翔老师的床上死的。她以让你演摩子为条件,叫你帮她把尸体搬到了你的房间。你甘愿做翔老师的替身,夺走了我的角色。我饶不了你!”
香织的手上握着一把水果刀。
静香:“香织!”
香织:“我杀了你!”(举刀刺来)
昭夫:“住手!”(一把抱住静香,随即又发出一声呻吟——他被香织刺中了)
香织被别人按住了。
昭夫(抱着静香):“这回你该收下了吧?”
静香点头。
昭夫(踉踉跄跄地离开静香的身子,然后将花束递了过去,微笑着说):“祝贺你!”(说完便倒了下来)
静香:“昭夫!(跑到昭夫身边)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警车的警报器声由远而近。
静香:“昭夫!”
昭夫:“这一回我和你算是半斤八两了。”
静香不解地望着他。
昭夫:“你大概算得是个替身吧——为了自己喜爱的事业,替人承担一件丑闻的责任,我也是个替身吧——为了自己所喜欢的人,刚刚挨了这么一刀。啊,真疼呀!”
抬着担架的救护人员推开静香,将昭夫搬上担架。
昭夫(看着静香):“我大概不会死的。若真死了,承担的牺牲就未免太大了。”(被抬上担架)
静香呆呆地站在那里。眩目的灯光集中在她身上,她闭上了眼睛。
91.公寓中静香原来的房间
静香环视着这间家具已被搬光的房间,手里拎着一个大手提包。
正准备穿鞋时,她又一次看看房间。当看到天花板时,她不禁一愣。
天花板上贴着一张《W的悲剧》的大海报。
静香放下手提包,来到海报正下方,试着往上跳了跳,发现自己够不到海报。她左思右想,却找不到揭下海报的办法,只好朝海报稍稍招了招手,以示道别,然后穿上了鞋。
92.公园
两手拎着提包的静香走着走着,突然站住了——她看到了露天舞台,和昭夫就是在这儿初次见面的。
她站了一会儿,复又离去。
93.行驶的出租汽车中
静香(透过车窗看着自己生活过两年的东京,突然象想起什么似的):“司机,对不起,我忘了有个地方该去一下,不过,方向有些不同。”
94.静香曾和昭夫一起来过的白色住宅
出租汽车停在住宅门口,静香下车并拿下皮包后,汽车开走。
看到门口停着一辆XX搬家公司的卡车,静香愕然。
两个穿着工作服的男青年将家具搬下车来,再往二楼搬去。
静香呆呆地站着。
昭夫从二楼大门出来。
昭夫(对一位年轻的主妇):“喏,这是这里的钥匙,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请随时找我。”
年轻主妇:“好的。”
昭夫:“多谢了。(向那位新来的房客模样的年轻女子鞠了一躬,然后夹着皮包下楼,并向擦肩而过的搬运工说)啊,辛苦了……(突然看到了静香)……”
静香向他微微点了点头。
昭夫(慢慢走近静香)。“你来啦!”
静香点点头。
两人面对面地站着。
静香:“没能去医院看你,请原谅。”
昭夫:“老实说,我是在等你的,我受的伤却又没严重到能多住几天医院。”
静香:“找到房客了?”
昭夫:“本来想硬撑着不租给任何人的,可是……我再去找更好一点的房子,马上就能找到的,所以……”
静香。“求求你,别叫我再重新做起……”
昭夫:“……”
静香:“我现在正脆弱得很呢……你如果叫我重新做起的话,我会‘哇’地一声哭着扑到你怀里的……”
昭夫:“那你就这样做呀,来吧!”
静香(摇头):“我想这样,但是不能。”
昭夫:“为什么?”
静香:“因为我已经不行了,比以前更不行了。”
昭夫:“……”
静香:“不能踏踏实实地走自己人生道路的人,在舞台上是演不好任何角色的,以前那个憧憬着当女演员的傻女孩现在总算懂得了这个道理,所以……所以我不想两个人,而是一个人来从头做起……”
昭夫:“……不放弃演戏吗?”
静香:“你是因为受不了有另外一个自我盯着你,因此放弃演戏的吧?”
昭夫点头。
静香:“我……虽然讨厌那另一个自我……但我要跟她共处下去……再见吧!”(欲走)
昭夫:“今天是我俩的最后一场戏吗?”
静香:“……(回过头来)那另一个我在说:‘你不应该哭,现在应该笑……’”(对着昭夫微笑)
昭夫也对着静香微笑。
静香:“再见。”(掉转身离去)
昭夫突然鼓起掌来。
静香停住脚步,慢慢回过头来,眼里大颗泪珠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昭夫不停地拍着手。
静香象是谢幕似地提起裙裾,深深地鞠躬致礼。
响起主题歌的前奏,推出片尾字幕。
(全剧终)
注释:
注1:警部:日本警察的职级之一。
注2:英语,意为“玫瑰公寓”。
注3:日本的变相妓院。
注4:御田:一种由蒟蒻、豆腐、芋头等混蒸的日本菜。
(根据《シナリオ》1985年1月号并参照《电影旬报》1984年12月上旬号翻译。本片获1984年度《电影旬报》剧本奖)
那时候我还太小,看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就扔下了。后来无意中看到电视里在播这部电影,看的时候已经接近尾声,又莫名其妙地把结尾记住了:女主角向男主角缓缓地作了一个拉起裙摆鞠躬谢幕的动作,男主角长久的为她鼓掌。。。然后出字幕才知道就是之前看过的剧本《W的悲剧》呀。
这在当时是个很有新意的电影。两条主线交错进行,一条是剧院正在排演的著名侦探剧《W的悲剧》,一条是演员们为梦想而挣扎的真实故事。20岁的实习演员静香相信做个好演员要有生活阅历,于是她把自己献给了一个资深男演员。她似乎想说服自己这是爱情,她问路边的小狗:我是不是恋爱了?问河里的鸭子:我是不是变得比较有女人味了?最后失神地对自己说:大概就是这样吧。。。最终她得到一个只有一句台词的小角色。
然而,鬼使神差,静香无意撞见了头号女演员的富商情人在幽会时暴毙。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头号以出演重要角色为条件肯求静香替她扛下丑闻。静香答应了。她把富商的尸体抬进自己的房间,自言自语着:一遍铃,两遍铃,拉幕布,开始!然后冲向电话叫救护车,开始了她人生的第一部戏。
在记者招待会上,静香编造了一个柔弱小演员与多情老富商之间似包养似真情的故事,居然获得了媒体的基本谅解和同情。她就伴随着舆论的巨大争议而走红了。(这个路数后来在娱乐圈还是得到了广泛使用的嘛。)
静香把真实的痛苦带进戏剧,演出大获成功。她向那个爱她的男人,那个因为不愿迷失自我而不再演戏、宁可当个落魄的房屋中介的男人告别:“请不要说让我们重新开始,我怕一听到就会忍不住扑进你的怀抱。”然后,就有了前面提到的那个百感交集的谢幕动作。那一幕为什么那么感人呢,也许是因为男主角坚定的掌声吧。
原来,爱情不是自欺欺人的幻觉,爱情注定是“因为了解所以慈悲”的产物。原来,相爱并不一定要在一起,也可以选择只作她/他的观众。原来,人生面临很多抉择,最先最容易被牺牲的—— 就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