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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画制作水平优异,色指定也为魔改大正风锦上添花,但整体只能打到及格分。熬到第23话之后剧情终于有点像样了,慢热到这种程度吗…看剧场版和下一季情况吧…
无论从人设、故事还是世界观等方面来看都较为稚嫩:人物性格经历与外貌、言行乃至战斗习惯等事物间缺乏符合逻辑的内在联系(例如蝴蝶忍说她的梦想是人鬼和平,我不信一个认可鬼杀队的立派的医者会说出这种话),犹如将“受欢迎的元素”机械叠加来强行制造人气角色(从市场表现来看是十分奏效);人格展现缺乏层次,塑造角色全靠台词,次要角色一概是npc(例如炭治郎在任何情况下的思考回路都是“我是长男我不能放弃”“你这样不对”以及“我会拯救所有人”,说实话就是个挺没脑子的pua男孩,而周围人却一再强调其“温柔善良有根性”);按照故事中“鬼”的体量势必会对社会结构与发展方向有直接或间接影响,而不该仅仅是增加一个特殊机构和一帮只会做任务的超能力猎人;etc.
叙事节奏不太好,在可以一笔带过甚至省略的情节中出现大量内心OS和对白,而在另一些适合展开讲讲的位置又突然简化或直接放弃表达。尴尬的煽情或催燃场景不在少数。
全剧作画高水准,尤其16-20话左右的打斗。但本该占据重要地位的战斗情节,由于战斗逻辑混乱以及人物反应毫无真实感(大概原作者本身对战斗没有兴趣或缺乏概念)而大打折扣,这是优秀作画也无法掩盖的缺陷。
最惊人的是动画明明很吵闹却不怎么好笑,但补漫画发现同一段剧情还蛮沙雕萌的。
我们多久没有看到一部优秀的少年王道动画了?
这样的疑问的背后是少年王道本身的没落。不只是因为当前该题材的后继乏力,更是因为这一领域已经产生过太多的优秀作品,在闪耀发光的同时也堵死了后来者的路。
从龙珠、灌篮高手、猎人,到火影忍者、死神、海贼王三大台柱逐一走向谢幕,少年王道作品已经形成了极其成熟的套路。作者在少年Jump友情、努力、胜利的主旨下努力追求着各类桥段的排列组合,让主角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似而不同的励志宣言。其中许多长篇作品在遗憾中完结,在暴露一系列问题的同时,似乎也预示着什么:
不仅是读者,似乎连作者本人也开始厌倦无穷无尽的王道热血了。
这就是鬼灭之刃的诞生环境:在一片被前人高度深耕的红海中,向一群几近审美疲劳的读者讲述一个他们早已失去新鲜感的少年王道故事。
它面临的问题就是:
既然你的每一步都能被猜到,那你要如何打动读者呢?
这就是本文的主旨,也鬼灭之刃给出的答案:
模仿与精简。
模仿与既视感
鬼灭之刃是一部极度有既视感的作品——它高度借鉴了少年王道的剧情与青年漫的设定。
如诸多作品一样,主角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全家被杀死走上冒险之路。他的动机结合了两个常见桥段——追寻圣物与复仇。一方面,像吉尔迦美什追寻不死药、亚瑟王的骑士追寻圣杯一样,主角炭治郎追寻着“灵药”以治愈妹妹的异变,这个情节和钢之炼金术师的开头非常相似;另一面,主角追寻着让家人惨死的仇敌,这个仇敌通常和最终Boss有关,是一个复仇故事的模板。
而在世界观设置上,人之天敌食人鬼的设定很难不让人想起一系列作品:进击的巨人、东京喰种、甲铁城、暮光之城、生化危机,以及该题材的祖宗——寄生兽。在以上几部作品中,主角同时是人和巨人、人和喰种、人和僵尸、人和寄生兽、人和吸血鬼,而主角炭治郎的妹妹也同时是人和鬼,也和以上一些作品的主角一样,承担了沟通人类与食人异类的桥梁作用。而鬼的弱点为砍头也有极重的僵尸片既视感,和巨人中的后颈弱点颇为相似。
而在战斗元素上,呼吸与剑术的组合本质上是少年漫异能的换汤不换药:异能必然包括操纵自然现象,如发火、控水、控雷、控沙,进而出现催眠术、肉体强化术、空间转移与时间操纵术,以及治疗、屏障、隐身、反隐、续命等能力,区别仅在于名称是叫替身、忍术、恶魔果实还是宝可梦绝招。
最后在能力成长上,靠考试与考核的方式锻炼主角,引入同龄角色,同时采用天赋异禀与家世传承等设定解释主角的突飞猛进:炭治郎不仅总能在关键时刻领悟到技能,还能受益于祖先流传的秘法,来对抗最终反派。与最终反派相对,也会有一个超强的最终正派向主角传授技能。但这个人不是已经死了就是快死了,只好借后人之手惩奸除恶。后续漫画中,日之呼吸创始人超强正派继国缘一与其哥哥的恩怨很有火影中的阿修罗与因陀罗的传说,就连其象征日与月也完全一致。
除此之外,可以在之后的漫画中看到各种熟悉的桥段:同行的哥哥打击弟弟,是不想让他从事危险的工作;敌人与正派死前必然有完整详细的回忆;正派一定会落单与敌人单挑,碰到的反派是以前的朋友,在战斗中解开心结……
所以,鬼灭之刃毫无疑问是一个模仿者,在其作品中融入了大量前辈作品的成功元素。但一昧吞食前人的尸体并不能保证作品的营养,我的英雄学院的后续乏力就是一个典型反例。
这也是鬼灭之刃出彩的原因,它在已有套路的基础上进行了大刀阔斧的精简。
精简与轻量化
精简战略的逻辑是这样的:既然无法避免套路,既然能预测到读者对套路的厌烦,那就加快情节的发展速度,在其厌倦前抢先一步跳到下一部分内容,以维持新鲜感。
这种手法类似音乐手游:如果读者对低难度下的游戏模式感到厌倦,就推出速度更快的高难度模式以满足其需求。
相对于长篇王道漫画,鬼灭的精简体现在以下方面:
更少的同龄角色:
主角的同龄人总共只有四人:我妻善逸(黄毛“懦夫”)、嘴平伊之助(猪头傻瓜)、栗花落香奈乎(无口优等生)、不死川玄弥(暴躁的不高兴),特色也非常明显乃至脸谱——一个外表软弱有时却担当可靠,一个外表粗野内心偶有柔软,一个沉着冷静充当智力角色,一个长着反派脸苦大仇深擅长使用黑化技能。没有超大型的锦标赛和前赴后继的宿敌出现,更少的同龄人物方便了剧情的把控和塑造;
更少的敌人:
反派军团的缩水速度更快,实质敌人更少。敌人团体十二鬼月中,下弦的鬼被快速清理抛弃,让线性打怪的进度大大加快。漫画200回不到,除Boss外的敌人都死亡殆尽。角色的死亡除了推进剧情,也是为剧情减轻负担,更快推向高潮。
更少的能力开发与训练桥段:
主角修炼的剧情和同类作品相比更少,更多通过现场的回忆与发挥来克服难关。以往同类作品往往采用主角修炼之时由配角推动情节的方式,等到配角被打得半死时再由主角登场。炭治郎则通过临场顿悟学习的方式对战每一个阶段Boss,在精简剧情的同时也造成了重复乏味之感。
更少的情感线索:
主角和同阵营人物之间不存在任何复杂的、成长性的情感线,只有感化与被感化间的关系,羁绊一旦形成就立刻定型,变为牢固的友谊,更没有情感线与恋爱元素。
更快的实力推进:主角跨越了十个阶层,在一年左右的时间里从底层迅速成长为顶级的柱级战力,几乎毫无中间阶层的停留,这在以往的少年王道长篇中也十分罕见。
而精简的结果,就是更快的节奏与更轻量化的剧情,牺牲了篇幅,却让整个故事更加易于把控。本作作者克制住了描绘更大世界的野心,将剧情牢牢把握在可控范围内,通过从前人的得失中吸取经验,在少年王道的大框架下小修小补,既不标新立异,却也绝不犯错,这段旅程眼看将要圆满完成。
所以,模仿+精简的剧本,就是鬼灭之刃的成功秘诀么?
我的看法恰恰相反:漫画原作仅仅做到了中规中矩,离优秀还是颇有距离。
真正成就这部动画的,是豪华的动画制作与配乐,是其原作改编过程中得到的强大资源,
更是衍生出这一分配的业界生态。
王道浪漫与落日余晖
优秀的动画制作能使漫画焕发新生:骨头社捧起了英雄学院,WS彻底抵消了巨人原作不羁画风的劝退效果。同样UFO也成就了鬼灭,通过运用3D浮世绘风格,其在漫画中表现混乱而区分度极低的呼吸剑术,在动画中反倒成了视效上的加分项。
但为什么鬼灭能有这样的待遇?为何其漫画能获得如此的成功?
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同题材强有力的竞争者的缺席。曾经的三大台柱两部完结,火影后续的博人传每况愈下,海贼也在和之国篇陷入冗长拖沓的低潮,新捧出的英雄学院靠动画续命,但漫画不断恶化,扑街已经是早晚的事。在此种情况下,弥补了少年王道空缺的鬼灭才得以脱颖而出。
这也是为什么我认为鬼灭之刃是少年王道题材衰落的标志,不是因为我认为其不优秀或有严重问题,而是因为这部挑大梁的作品仅仅做到了模仿和精简,没有任何独创、有进取之感的新内容,更像一部工业化的少年王道活标本。
用不好听的说法,鬼灭的模仿就是流水线式的剧情,把前人用过的有效桥段翻新整合;而精简则是轻量化、快餐化——现在的年轻人没有耐心看主角从底层一步步走十个阶层爬上去,那就让他一步到位;群像处理麻烦就减少角色、快速杀死角色、靠死前的回忆完成人物塑造。
而无论是作品主旨、战斗系统和人物塑造上,这部作品都缺乏创新之处,更比不上同题材的优秀前辈。如果没有UFO的精良动画,从漫画入手,我是绝对不会看下去的。
而对前辈作品的高度依赖也导致鬼灭成了一部非常“挑人”的动画:你的观后感很大程度上决定于自身的年龄和观赏经验。
如果你是青少年,同时没有接触过优秀的少年漫画,那很可能会对鬼灭一见钟情,因为这是该题材诸多前辈的智慧结晶,也是动画制作方心血的结晶;
但如果是经验丰富的动漫观赏者,在赞叹与制作与音乐之余,可能会失望于这部作品与同题材套路的雷同与重复之处,更没有思想性上的独创性挖掘,简直是一部快餐版的少年王道剧本模板。换言之,鬼灭独立看是制作优秀的,但从这一题材发展的角度则是在原地踏步,停留在对前人范式的总结与修补,连改良也说不上。当然这不能单纯指责作者,而是因为少年王道这一类型的生命力正在逐渐下降,其可供探索的空间也越来越少。
少年王道代表着的是一种浪漫主义精神,一种对未来与未知领域近乎盲目的乐观与冲劲,以及对成人社会简单化、戏剧化的重塑。在少年人走向社会的过程中,这种浪漫情节足以满足他们对未来的憧憬与幻想,而少年人总是一代代地出现,这也是少年王道的存在基础。
但时代总会变,曾经的死忠少年读者会长大成人,不再为这一类型感动,而新一代的青少年在出生起就被从龙珠到火影的各类经典少年漫环绕,他们必将有着比上一代在同龄时期更挑剔的审美,导致同题材的后来者举步维艰。新读者接触经典少年王道的最大障碍是其漫长的篇幅与时间成本,这也是我看来鬼灭之刃脱颖而出的重要因素——在吸取前辈经验的基础上,它以更为轻量化、快餐化的方式讲完了一个本可以长得多的故事,在注意力是稀缺资源的当下,这无疑是一大优势。
所以该如何评价鬼灭之刃?
我认为这是对前人作品精心模仿与精简后的模板之作。它的价值恰恰在于缺乏个性,而具备很高的可复制性、可迁移性,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王道桥段的“集大成者”,散发着某种题材极端成熟后的气息——一种产业化、流水线般的熟悉与端庄感,如模具般一丝不苟的工业精良感。
但从商业与大众口碑的角度,鬼灭无疑是成功了,可下一部少年王道的出路又在何处?
轻量化的流水线风格还能继续创造奇迹,满足更挑剔的读者么?
是否只有更“轻”、更“快”、更先声夺人的风格才能艰难求生呢?
如果鬼灭之刃不是王道的演化终点,那终点又在何处何方?
能回到这些问题的,只有历史本身。少年王道的浪漫会以怎样的方式生存或就此淘汰,只能由我们和未来的观众们亲自见证了。
首发于B站专栏:
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4803850
这篇乱七八糟、漫无边际、毫无根据的随想,下笔的动机只是前几天突发奇想,如果是在没有鬼的真实世界里,确切说,在过去的民俗社会里,炭治郎的真实人生是怎样的。虚构的人物往往存在真实的痕迹,即便作者没有刻意注意历史、民俗的背景,也难以否认人物设定与民俗文化之间的互文性。我没有看过漫画,所以对作品了解有限,望轻喷。
烧炭人的世界
在古代,木炭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燃料,因此烧炭人这个职业也历史悠久,日本天平六年(762)的正仓院文书已有“荒炭十二斛 和炭六斛”的记载(荒炭,即硬炭,和炭,即软炭),而在更早的石器时代的贝塚中也有木炭散见其中。室町时代末期的绘卷“七十一番職人歌合”中,列举了当时众多手艺人。在这部“職人歌合”中,出现了71组手艺人,每组又分成左右两对,以“月”或“恋”等为主题吟诵和歌(当然是贵族所作),绘卷囊括了诸如“锻造师”、“樵夫”,“酿酒师”等手艺工匠,还有“米贩”,“豆腐贩”等小商贩,以及“白拍子”,“田乐师”,“猿乐师”,“琵琶法師”等漂泊艺人,甚至有“佛师”,“阴阳师”“山伏”等低级神职人员。“烧炭人”当然也位列其中。
在“職人歌合”绘卷中,“工作上联系紧密”的手艺人会被分在同一组,因此分属燃料生产、贩卖环节的烧炭人和小原女也被分在了同一组(小原女,一般叫“大原女(おはらめ)”,头顶木炭、走街串巷卖炭的女性,因大原是著名的木炭产地而得名),人物头上的“画中词”是他们之间的对话,在这张图中人物的对话是:
炭焼(すみやき) けさ出でさいまうたか
烧炭人:今早出过门了吗?
小原女(おはらめ) あごぜは、まいりあひて候けるか
小原女(对另一名小原女说):你和他(烧炭人)在哪见过面了吗?
除了“七十一番職人歌合”以外,还有成立年代更早的“東北院職人歌合”、“三十二番職人歌合”,随着年代的不同,职业的种类和数量也相应变化,如“烧炭人”就只出现在“七十一番職人歌合”中,“東北院職人歌合”、“三十二番職人歌合”中都没有出现,因此“職人歌合”也是考察古代各类职业变迁及分化的重要历史资料。
炭的制作
烧炭的制作过程一般是在炭窑小屋里完成,传统的炭窑小屋如下图:
可以看到,结构和动画中是一模一样的。
炭窑的结构是这样的,位于最里的烟道口通往屋顶的烟囱,排除烧炭时产生的烟雾。
首先放好用于烧制的木材,从最里面开始堆材,堆积时需要注意不形成多余的间隙。
堆材时,上部和靠近入口部分横放木材,避免空隙或滚落。
接下来在入口的位置砌耐火砖,但并不是完全封闭,上方会留出一个小口,以保证火进入的通道。
生好火,烧制过程就正式开始了。为了保证火不熄灭,烧炭人会守在炉前,根据火候添加燃料,整个烧制过程需要大约两周时间。
烧炭人的生活与信仰
如果读过柳田国男的《山の人生》,一定对最开始那段烧炭人的记述印象深刻,这件惨痛的案件发生在明治时期,放在这里似乎有些不合适,但能窥见一些近代烧炭人的生活状况,由于原文较多,这里就只放译文了。
或许现在还记得这件事的人,只有我一个人了。大概是30多年前,也就是特别萧条的那段时期,在西美浓大山里的烧炭人,一个50来岁的男子,用板斧砍杀了自家的两个小孩。
老婆很早就去世了,留下13岁的男孩。之后不知是什么缘由,又收养了一个同岁的女孩,三个人一起在炭窑小屋里生活。两个孩子的名字我忘了。这名烧炭人始终卖不出炭,山下的村子去了很多次,却还是没有换到米。直到事件发生那天,他还是空手而归,不忍看到小孩饥饿的面容,于是退到小屋最里的角落,躺着休息。
醒来时,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小屋门前。正是秋天快结束的时候。两个小孩蹲在向阳处,不停地做着什么,走到跟前一看,两人正在认真地打磨斧刃,“爹,用这个杀掉我们吧”。说完小孩枕在门口的薪柴上仰躺着入睡了。看着孩子,烧炭人两眼发花,恍恍惚惚之间砍下了两人的头。没有了结自己的生命,最终被捕入狱
过滤掉案件的悲惨,能看到明治时期有关烧炭人生活的一些片段。近代社会的烧炭人依然像过去那样,在深山里过着山居生活,只有需要换取诸如米等生活必需品时,才会下山前往镇上,与在稻田从事生产的农民不同,烧炭人的生计是伐木烧炭,然后将制好的成品拿到村子里换取米等食物,过去农家的主要燃料是木炭、石炭或薪柴,就这样,农民和烧炭人之间形成了一种互通有无的合作关系。
除了烧炭人以外,以大山为生的还有樵夫、猎师、冶铁工等,这些代代与山为伴的人,形成了与平地耕作民不同的文化,在封闭社会内的村落居民看来,这些没有固定居住地、在深山迁徙的山民,同从一村漂泊到另一村的街头艺人一样,显然是外来的人,需要保持距离的存在。
居住在深山里的烧炭人,有着与平地农民不同的信仰,如“金屋子神(かなやごかみ)”信仰,金屋子神原本是锻造师、冶炼工等工匠所信奉的神,在更早未分工时,烧炭人与锻造师同属于一个职业,这种亲缘性也在古代的神话中体现出来,与金屋子神相关的金山彦、金山媛都是在火神迦具土神之后出生的(《古事记》中,伊邪那美在生下火神迦具土后身体抱恙,金山彦、金山媛随后从伊邪那美的呕吐物中出生)。
炭治郎的社会身份
民俗社会中的“非常民”
在民俗学中,“常民”是一个重要的概念。柳田国男在《乡土生活研究法》中就对“常民”做了解释。“常民”,简单说,就是定居某片土地、从事农业耕种的农民,过去这个庞大的群体占据日本大部分人口,中世末期到近世时,他们在平原定居,到了江户时代,耕作民占据总人口的70%。而相对于“常民”,日本还存在许多其他的群体,他们没有固定居所,四处漂泊,不从事农业,而以一些特殊的行当维持生计,这些群体一般被称为“非常民”、“漂泊民”,柳田国男对此描述道:
普通の農民でなく、昔から諸職とか諸道などゝといつて、一括せられてゐた者であり、具体的には鍛冶屋、桶屋など、これらは何れも暫くづつ村に住んでは、また他に移って行く漂泊者(柳田国男 《乡土生活研究法》
总体来说,这些漂泊民不是普通的农民,自古以来他们从事如像锻造师、木桶匠之类的、形形色色的职业,在某个村子里短暂停留之后,很快又会前往到其他地方。
相对于定居的农民,时常漂泊的非定居人群往往遭受差别对待,被排除到村落共同体之外,成为被排斥的存在。平安末期的歌谣集《梁尘秘抄》收录当时民间流行的歌谣,通过这些歌谣,可以了解到“非常民”的生活处境。如巫女的一段歌谣就写道:
我が子は十余に成りぬらん 巫してこそ歩くなれ 田子の浦に汐踏むと いかに海人集うらん まだしとて 問いみ問わずみなぶるらん いとおしや
我家孩子十来岁 成为巫女漂泊流浪 田子海边观潮占卜 渔夫们聚在一旁 百般刁难又找茬 可哀真可哀
在当时,等级较低的民间巫女没有固定所属的神社,为维持生活四处漂泊,依靠算命或临时的神事为生,生活的不安定一方面使其处境艰难,另一方面也使其成为被歧视的对象。
作为“非常民”的烧炭人
显然,与平地农民保持不同生活习惯的烧炭人也是“非常民”,在山阴地区(本州西部)的一些地方,过去曾将烧炭人称作“山子”,村子里的农民将前往山里烧炭叫做“去当山子”。《伯耆雑記》中描述道:
山子は所謂山人の類にて、大山の如き深山に居し、熊笹を以て鳥の巣にも比すべき名ばかりの家を造り、戸籍もなく、就学せず、風の如く来りて風の如く去り、炭焼を業として転々するものである(喜田貞吉 《炭焼長者譚》)
“山子”属于山人一类,居住在深山里,以简陋的竹舍为家,无户籍,不就学,如风一般来去,烧炭为业,行踪无定。
可见,烧炭人与樵夫、猎人等在山中生活的人一样,常常四处漂泊。在平地居民眼里无疑是异样的存在,于是对这些大山里的“异类”,平地人怀着既排斥又畏惧的心理,将他们称为“山人”。而山人特殊的习惯和气质也是平地居民的各色异界幻想的源泉,民间传说中的“山鬼”、“山姥”、“天狗”,无一不和山人相关。
木曽の山奥で岩魚を釣っている親爺でも、たまたま里の人に出くわしても何の好奇心もなく見向きもせずに路を横ぎって行くことがある。文字に現わせない寂寞の威圧が、久しうして人の心理を変化せしめることは想像することができる。そうしてこんな人にわずかな思索力、ないしはわずかな信心があれば、すなわち行者であり、或いは仙人であり得るかと思われる。また天狗と称する山の霊が眼の色怖ろしくやや気むつかしくかつ意地悪いものと考えられているのも、一部分はこの種山中の人に逢った経験が、根をなしているのかもしれぬ(柳田国男 《山の人生》)
又如木曾深山里钓岩鱼的老爹,偶尔下山遇见村里人,也是如视而不见一般径自走过去。山中深重的孤独感,是文字难以描述的 ,不难想象这种孤独感久而久之逐渐使他们的内心发生了变化。如此一来,稍有点思考力或信仰心的人,自然会将他们视作修验道行者,或尊为仙人。而天狗这种深山的灵物,往往眼神可怖、孤傲又性格恶劣,恐怕这类形象的一部分也是来自于人们对山人的实际经验。
柳田国男在《山人考》中认为,“山人”就是日本的先住民。喜田贞吉在提及神武东征中遭遇的大和土人时(大和土人在墨坂上放置炭火对抗神武天皇的军队),指出烧炭是古代土人的技术,烧炭应该是残留在山间的先住民赖以为生的生计。
“非常民”之待遇
大化改新的诏书中,明确规定了“良人”与“奴婢”在法律上待遇的区别。值得注意的是,“良人”这个词训读为“オオミタカラ”,这个训读同样也用于“百姓”、“公民”等词。“オオミタカラ”,也就是“大御田族”,指的是耕种天皇直辖田的农民。在其他古代文献中也将其写作“大御财”,可知在土地上耕种、生产食物的农民被视为财富,正是重农思想的体现。“百姓”这个词指的只是农民,从事其他行业的人或是贱民,本没有姓氏,或是漂泊无所,没有载入户籍,“民(たみ)”,也就是“田部”,原本也只指代农民。在古代国家的重农思想下,只有农民才被视为国家的公民,而从事非农的群体并未在考虑之内。但即便如此,要说“非常民”仅仅因此就受到歧视,恐怕也未必准确。
古代存在的歧视问题,“触秽”也是需要考虑的重要观念,对“触秽” 喜田贞吉是这样解释的:
触穢の禁忌とは、我が神明甚だしく穢れを忌み給うが故に、これに触れたものは神に近づくべからずとの思想で、その穢れという中にも、中世には肉食が最も重いものとなっていたのである。(喜田贞吉 《賤民概説》)
触秽的禁忌,是由于我国的神祇最为忌讳“秽”,接触“秽”的人不能接近神,在众多“秽”中,中世以肉食最重。
神道中对“秽”十分禁忌,举行神道仪式之前往往会先进行斋戒或者祓禊,以清除身上的不祥之物,保持身心的洁净。尽管如此,肉食杀生在佛教传来以前并未成为禁忌,祭祀神祇时也会将动物作为祭品供奉,可随着佛教的普及,肉食杀生逐渐被视为一种“秽”,神社也开始忌讳荤腥,如此一来,从事相关职业的人也成为了被忌讳的存在。
殺生肉食者は、神に近づくことが出来ぬのみならず、一切他家と出入りすることをも忌避されたのであった。かくの如き次第で、殺生肉食常習者は、次第に社交圏外に置かれ、普通民からは相手にされなくなる。(喜田贞吉 《賤民概説》)
杀生肉食者不能接近神明,不仅如此,出入一般人家也成为一种忌讳。他们就这样逐渐被排除出社交圈外,远离了一般民众。
在《梁尘秘抄》的歌谣中,这些为生计不得不杀生的人发出无奈的悲叹:
鵜飼はいとおしや 万劫年経る亀殺し また鵜の首を結い
現世はかくてもありぬべし 後生わが身をいかにせん
鹚匠呀真可哀 杀死万年的寿龟 迫使鸬鹚捉鱼 此生勉强能过 来世报应如何
不仅是从事动物屠宰的人,与之有关联的职业,如制作皮革、处理动物尸体的人、乃至于丧葬相关从业者,也成为忌讳的对象。日本江户时代的贱民“穢多(エタ)”,原本指的就是从事皮革加工的工匠,“穢多(エタ)”即“穢れ多し”之意,这些人一般居住在河滩边上,又被称为“河原者”。
对 “非常民”的歧视,与不同时代阶段中人们对“秽”的认知、信仰也存在关联。至少在十三世纪的绘卷《天狗草纸》中,“穢多(エタ)”虽然被描绘为猎杀鸟类的人,但另一方面,在词书上也记载其具有调服天狗的灵力。中世的漂泊艺人常常在寺院、神社的舞乐、民间插秧神事中扮演主要角色。可见,中世的人对他们的印象,除了忌讳之外,多少还存在一些敬畏的意识,他们既是被忌讳的,换句话说,是非日常的存在,但同时又是具有灵力,比一般人更加接近神的领域。然而,在文明化的进展下,中世对“秽”的恐惧、敬畏意识,到了近世逐渐朝着忌讳、厌恶的方向发展。随着江户时代国家统治力的增强, “非常民”、“漂泊民”游离于社会组织外、无法被编入身份制度,作为反秩序、秩序外群体,在秩序优先的国家意志下,自然成为首先被排除的对象,而幕府的重农意识更是加速了他们的“贱民化”。于是,在近世社会中,这些不从事农业的“非常民”,其境遇愈发恶化,成为社会外的边缘人。
又或许,歧视、忌讳还有更深的根源。毕竟在近代,佛教的影响、身份制度已经消失,而对“秽多”等部落民的歧视却并没有随之消失,并且在过去的传统歧视对象之外,又新增了在日朝鲜人这一新的歧视对象。对某个特殊群体的差别对待,恐怕关系人类最深层的心理。
人間は、悪の形像なしに、自分の内なる統合感覚を得ることはできない。つまり、それは価値の両極化とでも言い表すことができるものである。「中心」をつくりだし、できるだけ象徴的にこの「中心」近くに身を置き、「中心」の対極概念である「周辺」を遠ざけなければならない。しかし、「中心」が維持されるためには、絶えずあるいは周期的に「周辺」を目に見えるものにしておかなければならない。(山口昌男《歴史 祝祭 神話》)
如果缺乏“恶”的形象,人类就无法获得内在的整合感。换言之,这也可说是价值的二元化。制造一个“中心”,然后尽可能在象征思维的领域靠近这个“中心”,而对这个“中心”相对的概念是“边缘”,因此需要远离这个“边缘”。然而,为了维持“中心”,就必须不断地或周期性地保证“边缘”的可视化。
近世以来成为被歧视存在的“非常民”,或许正是所谓“正常社会”中的人为维持自我主体,在深层的象征领域中制造出的“边缘”存在。
火神之力
民俗中火的意义
民俗中的火,具有特殊的意义。《古事记》记载,伊邪那美命在生火神“迦具土”时被灼伤卧病,为此伊邪那岐命拔剑斩下“迦具土神”的脖颈。在古代日本的刑罚中,纵火属于宗教性质的犯罪,认为火与“秽”具有因果上的联系,“秽”是引起火灾的原因,因而纵火被视为一项重大的犯罪。
在江户时代的刑罚中,对纵火适用的是最严厉的惩罚,并且唯独针对纵火犯,才使用火刑的惩罚。明历三年(1657年)-元禄十二年(1699年)间针对纵火案件的判决共计49件,其中火刑38人,斩首示众8人,死刑1人,狱死4人,释放1人,被判处火刑的犯人中,甚至有一女性仅因携带了纵火工具就被判处火刑,这种严厉程度是其他犯罪无法比较的。
火破坏了社会、文化的日常秩序,使得社会陷入“不净”的状态,因此对火的滥用被视为重大罪行。
在民间存在许多有关火的禁忌,如送葬仪式上对火的禁忌、产妇别火的习惯,这些禁忌认为处于“秽”状态的人通过火将“秽”传染给其他人,因此火又是传染不净的媒介。
自然而然,对火的禁忌思想也影响到人们对与火相关职业的看法,于是锻造师、烧炭人等与火息息相关的职业也成为了被忌讳的社会底层人。
而另一方面,火也具有神圣性,因此对纵火犯采用火刑这种严厉的惩罚,火具有烧灭不净的净化能力。产屋里生火,既是为了祛除不净,也为了强化幼儿的生命力,《古事记》中也记载了木花咲耶姫在火中分娩的事迹,可见火在另一方面是再生的火,具有神圣性的火。
家族的圣痕
关于炭治郎的家族,炭治郎父子额头上都有同款疤痕,而其他人则并没有,因此头部的“疤痕”是讨论炭治郎家族的重要线索。在民俗学、文化人类学中,这种伤痕是一种符号,即,“圣痕(stigma)”,用于区别普通的人、群体与具有特殊、超自然属性的人、群体,表明持有者与神的关联或具有特殊的灵力。
stigma原是一个社会学的术语。最早使用“stigma”这个词的是古希腊人。“stigma”表明肉体上的某种特征,这种特征的存在,是为告知周围人持有者处在异常状态、或有不当的地方。这类标记刻在或是烙在身上,提醒人们,对方是奴隶、罪犯、或谋反的罪人,换言之,即不详之人(在公共场所时需要回避)。之后的基督教时代,这个词又添加了两层隐喻意义,第一层,圣宠在肉体上的呈现,第二层是医学对宗教隐喻的借用,即身体上的异常在肉体上呈现出的特征。今天这个词的意思大致类似古希腊最初的用法,即它不是表明单纯肉体上的缺陷,而是对整个人的污名化。
和古希腊同样,古代日本对罪犯也采用纹身刻字等做法,使其一生背负污点,到了现代,即便没有肉眼可视的犯罪标记,有前科的人依然背负隐形的污点,难以融入正常人的社会生活。在社会中,一方面是普通、正常的群体,另一方面也存在脱离正常范围而被视为不健全、异常的群体。“stigma”作为一种标记,用于将后者从前者中区别开来。这种污名化的标记,往往并非本人意愿,而是社会中其他的“正常”人强行附加的区别符号。“stigma”的表现形式并不限于肉体上的外在痕迹,也表现为一些较抽象的属性,如异常人格、某种能力的缺乏。因此,“stigma”不是描述单个人的属性,而是对人之间关系的描述,显示两个群体之间社会关系的概念,本质上是一方区别于另一方的手段。对“stigma”的评价依存于具体某个社会评价体系、某个共同体的价值观。对某些群体而言是否定性的、忌讳的标记,在另一个群体可能会被视作带有积极意义的特征。比如日本的“ヤクザ”的纹身,对常人来说是避之不及的标记,身上的纹身甚至使他们无法进入公共浴室,而在“ヤクザ”的世界里,纹身却具有肯定性的意义,纹身越是精美、复杂,在“ヤクザ”的世界里的地位越高。
在民俗学或文化人类学中,“stigma”是一个两义性的词,既是被污名化的表现,在另一方面又具有神圣性,日语中对“stigma”的译词“圣痕”,比较形象地体现了这一点。“圣痕”宛然一道分界线,“日常”与“非日常”、“正常”与“异常”、“秩序”与“混沌”的分界线,拥有“圣痕”的人不再处于正常思维所及之范围,也就是说,正常社会里的善恶评判并不适用于他,由于意义浮动不定,他既会是善的,也是恶的,既是被忌讳的,又是神圣的。圣痕”的两义性在古代传说中有更清晰的呈现,如“御伽草子”大江山传说中对酒吞童子的描述:
酒吞童子是伊吹大明神之子,伊吹大明神原居住在出云国,又叫八岐大蛇,后被须佐之男驱逐逃到伊吹山,成为山神。伊吹山麓有一名为须川殿的当地长老,女儿叫玉姬,伊吹大明神与玉姬暗通生下的孩子就是酒吞童子。酒吞童子年少时前往比叡山修行,然而极度嗜酒,为周围人厌恶,某一天他自制了一个祭祀用的鬼面具,不料戴上鬼面具后,面具吸附在脸上无法取下来,最终被寺院驱逐,四处辗转来到了大江山。
酒吞童子是大蛇与人类女性之间“异类婚”的后代,出生就带有异同常人的特性,嗜酒、鬼面,在周围人眼里,这时的“圣痕(stigma)”显然呈现负面的意义,即 “非人”的标记,因此酒吞童子被人厌恶。
另一方面,大江山传说中打败酒吞童子的武士,他们的出生背景其实与酒吞等妖怪并没有区别。比如源赖光的部下之一,坂田金时,相传是山姥与赤龙的后代,在后世的《金平净琉璃》中,坂田金时自己也和大蛇之女生下金平恶太郎。赖光的另一部下平井保昌出生时,生父厌恶其面目邪恶,将其遗弃在山中,后被猎师收养才得以长大成人。“圣痕”的两义性,使意义摇摆于善恶之间、圣俗之间,意义的确定在于共同体对这些特殊标记的认知。在民间,新生儿生齿等异常令人联想到鬼、或妖怪,
日本はおろかなる風俗ありて、歯の生えたる子を生みて、鬼の子と謂ひて殺しぬ。
日本有个愚昧的风俗,生下的孩子如果长了牙齿,就视作鬼子处理掉
江户初期的记录中记载长齿的新生儿被家人埋到山野的故事。可见在近世民间的意义体系中,这类“圣痕”指向的是民间忌讳的鬼等形象。
平井保昌的传说中,“圣痕”宣示其超凡武勇之来源。这种体现神秘性、特殊灵力的“圣痕”也出现在《平家物语》中对绪方三郎的描述中,绪方三郎同样是大蛇和人类女性之间的后代,因生下来背部有蛇形的疤痕,因而得名“尾形(オガタ,和“绪方”发音一样)”,绪方的嫡系也代代有相同的疤痕,是祖先“神婚”的证明,这里的“圣痕”成为拥有特殊能力或权力家族的符号。
特殊的、神圣的家族,持有不同常人的“标记”,并且这种标记也会代代相传,民俗社会中关于“圣痕”的记录并不鲜见,如柳田国男的这段记录:
栗生野といふ処の庄屋は、代々の主人は必ず身の内に黒い月の輪がある。此の人の草履を外の者取り違へて履く時は忽ちに腹痛する。此には速に其草履を脱いで我が家の竈の上に置き託言をすれば痛みが止む。又此の人に対して無礼をして忽ち身体のすくんだといふこともある。根元ある家筋だと云ふが或いは神孫であらうかとある。
栗生野庄屋的每一代当家身上,都会有一个黑色月轮的痕迹。外人误穿了这个人的草鞋就会腹痛。此时迅速脱下鞋子,放在自家灶台上说明缘由后,腹痛就会停止。此外,若对这个人有无礼行为,会感到有一阵恶寒袭来。人们传言,这家人是有特殊背景的家系,或者是神子神孙。
“圣痕”是特殊家族区别于普通家族的重要标记,在异于常人这个意义上,拥有这个标记的家族是与正常家族有别的异常家族,至于这个异常性被赋予怎样的意义(积极地或消极的),与该家族自身无关,需要看这个家族所处共同体的价值评价体系。在民俗社会中常常可见这种评价的分化,与某位神祇有关的家族(如绪方三郎和前例的栗生野庄屋)受到尊敬,而“犬神家族”却为人忌讳。
“圣痕”不仅代代继承,这种继承也存在一定规律。如千叶德尔所调查的冈山县的 “ミコガミ”家族,在这个家族内,“ミコガミ”只附身在女性身上,附身表现为身体上的疙瘩。这家人的储藏间内装饰有五色御币,供奉着 “ミコガミ(御子神)”。这家人的长女在出生时身上带有难以消除的黄绿色疙瘩,并且出嫁后,生下的小孩身上也会出现同样的痕迹,人们将此视为“ミコガミ”的标记。柳田国男认为,这种“圣痕”代表家族内某个特殊女性与“ミコガミ”的联系,换言之,是一种对巫女继承人的选定方式。也就是说,这个家族的女性过去可能与“ミコガミ”的祭祀有关。炭治郎头上的疤痕也是继承家族特殊能力的证明,如前所述,从事烧炭、锻造的工匠们都崇信与火有关的神,大概疤痕也是火神祭祀者所拥有的“圣痕”。
在过去的民俗社会中,大概有许多像炭治郎那样的烧炭人,他们在深山伐薪烧炭,没有农家的田地,生活并不轻松,为维持生计有时不得不在荒山野岭漂泊,当然,他们也不是完全与村落隔绝的,烧好的炭会拿到山下的村落,向农民换取需要的物品,在封闭排外的村人眼里,烧炭人可能有时并不受欢迎。他们的社会地位较低,与游走各地的卖艺人、云游的念佛圣、身染杀生秽的“川之民”等群体一样,被排斥在正常社会之外。烧炭人与火的密切关系,形成了对火神、冶炼之神的信仰,其中也不乏通过代代祭祀神灵获得非凡之力的家族存在。
(本文配合第19话最后6分钟食用风味更佳;b站传送门:https://www.bilibili.com/bangumi/play/ep267869 )
和同好一起看最后6分钟燃得我快哭了。过了一天越想越觉得奇怪:这番虽然确实是佳作但我并没觉得格外优秀啊,作为少年漫从剧情和人物上来讲也谈不上多深刻,更华丽的打斗也不是没见过,为什么偏偏这6分钟感染力这么强呢。于是又自己翻出来看了几遍,觉得除了分镜、演出、特效这些,作为看热闹的门外汉也听得出音乐的作用更不可忽视。
业余分析,欢迎指正。
从第一段闪回开始,直到ED结束下集预告开始前,作为BGM的都是本话的插入歌『竈門炭治郎のうた』。这首歌单独来看其实并不见得多么特别,甚至简单得有点单调:一共A、B、C三段,每段大体都是规规整整的4句。然而这首歌显然是为这话量身打造的,除了渲染情绪,更完美配合分镜控制着叙事节奏。除去本篇之前的各种铺垫不说,即使只看这最后六分钟也不是一个单独的高潮,而是穿插着铺垫和悬念的多个小高潮,一波三折,在最后一刻才终于汇成全话的高潮。我们可以看到音乐如何与此紧密配合,因而这样简单的旋律不仅不显单调,倒更显得真挚而坚定。
在闪回开始前刚经过一个小高潮接着一个悬念:炭治郎终于砍断了蛛丝,却立刻被下弦の伍的血鬼術困住,音乐也是紧张的铜管齐奏配着弦乐震音。
由此走马灯后进入闪回,而在这全话的暴风眼中与之前命悬一线形成强烈对比的,是由钢琴奏出的静谧的A段动机的碎片。最后随着一个清晰而安定的主音D给父亲特写,父亲讲出致胜的关键:呼吸。
接着进入第二段闪回:父亲的神楽舞。
有了前面的引子,悠远的女声加入,我们第一次完整听到了令人怀恋的小调的A段旋律。
随着炭治郎扬起脸向母亲询问,竹笛接替了女声,奏出的却还是A段动机的碎片而不是完整的A段。最后竹笛再次停在一个清亮的D音上,引出最后一段闪回回到父亲对呼吸的讲解。
这时配器渐渐丰满温暖但更显得遥远,笛声也只隐约可闻。最后随着黑屏父亲一句「約束なんだ」,钢琴停在了一个同样坚定但更急迫的导音C,闪回顺势结束。
回到战斗我们又迎来一个小高潮:炭治郎觉醒了火之神楽,破了下弦の伍的血鬼術。同时相应地随着一个快速渐强,整个管弦乐队都加入齐奏,女声也回归,我们再次听到了A段旋律(省去反复)。同样的旋律和闪回时相比虽然激昂了很多,但闪回前焦虑的铜管的阴影仍没有完全散去:我们的英雄尚未胜利。
接下来我们听到了过渡性的B段旋律,对应着炭治郎冲锋过程中的独白,配器虽然保持律动但旋律相对更温柔(开始几句的强拍都是空拍),可以算是下一个小高潮前的铺垫。
B段最后一句鼓点加入开始积蓄力量,同时歌词在唱“向前、前进、将绝望斩断”,炭治郎独白在喊“跑起来,要守护禰????豆子啊”,随着音乐渐强最终以大调的建立结束B段:主人公已经下定决心,无可阻挡了。
随着B段旋律结束C段开始,炭治郎已经欺身逼到了下弦の伍的面前,随后两人在林中展开追击,开始又一个小高潮。
画面上虽然紧张,大调的C段旋律跃动之余也明显比之前更舒展自由,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焦虑的铜管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炭治郎心中已经没有犹豫,两人的战斗仿佛更像是舞蹈。
到C段第3句,破绽之线几乎是踩着拍子出现了。
C段最后一句,与定格画面里同归于尽的凶险形成对比的,是音乐里听不到丝毫的动摇。两人后事如何这一小悬念,随着C段旋律结束也留在观众脑中。
随着镜头切换到母亲含泪唤醒禰????豆子,我们又听到了之前闪回时的A段主题。竹笛又回来了,但奏响的不再只是A段动机的片段,而是急死人的A段的整整4句,把悬念的张力撑到了最大。伴奏从钢琴到弦乐加入、渐强,再次转回大调,蓄满了力。
随着镜头切回战斗,旋律也相应地从A段换回了C段。C段前两句禰????豆子踩着拍子猛地睁开了眼睛,觉醒了血鬼術「爆血」。
C段第3句,炭治郎也踩着拍子冲破一团火光,又踩着拍子一击得手。
最后是全话的高潮:华丽的斩首。
有趣的是全剧高潮的这几镜配的并不是A、B、C中的任何一段旋律,而是一个急促的弦乐经过句,而效果(对我来说)意外得好:一方面因为是很燃的新鲜的音乐材料,似乎更突出了全话最后高潮的地位,另一方面经过句的不安定感也让人意犹未尽,而其随后就保持节奏型作为伴奏直接接上了ED的完整版『竈門炭治郎のうた』,也就无缝从激战接上了突出家人间羁绊的温馨插画,结尾点题。
概括一下结构的话:
A'(闪回1)→ A+A'(闪回2)→ A''(闪回3)→ A(炭治郎觉醒)→ B(冲锋独白)→ C(追击、破绽之线)→ A(母亲唤醒禰????豆子)→ C(禰????豆子觉醒、炭治郎一击命中)→ 经过句(斩首) → A+B+C(片尾字幕+插画)
很明显这最后几分钟分镜几乎就是跟着乐段/乐句走的(旋律都很完整,没有在反过来迁就画面),有的动作甚至直接踩在拍上,这就简直把中二少年漫拍出了舞蹈性。往往令人诟病的回忆杀也由此和战斗桥段乃至最后的片尾字幕都组成了一个有机的整体,丝毫没有让人觉得拖沓。ufotable 接下来还能带来什么样惊喜,真让人拭目以待。
本以为是暗黑虐心向的番,结果只是表面煽情毫无带入感,更有反差尴尬卖萌让人手足无措,因此第一印象就不是很好。n本以为是励志成长热血番,结果只是为了燃而燃,尬喊的主角和凭空出现的技能名设定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综合来说,剧本低龄化,撇开动画制作,不过就是快餐化的作品,各方面都显得太过浅显。选择的元素看似很多:末日,热血,治愈,无厘头……而每个元素都没能深入。世界观不如死神、火影等宏大,末日设定下的人物情感塑造不如同类的尸鬼、巨人、寄生兽等细腻,既然要用别人用烂了的题材相比却没有任何进步反而远远不及,唯有作画音乐优秀,实在感到可惜。
总归来看,鬼灭还是走的爽文路线,我不在其受众范围内。所谓的19集封神在我看来只是更加拉大了优秀的制作和苍白的剧本的对比,"回忆起老爸所以突然解锁新技能"的设定让我猝不及防,如此尴尬的解释还不如干脆学学桐人一护,既然你是挂又为何要欲盖弥彰呢,让我们一起文明看挂多好?
在我看来,好的动漫应该选择少一些的元素做更深刻饱满的作品,而不是堆积元素做一个肤浅苍白的作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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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评论区后决定补充一下
这部番从第一集开始,一直在引导我们认为:
1.男主天赋和平常人没什么不同,但是因为自己不断努力所以变强了。这是励志番。
2.男主全家被杀,妹妹变成鬼,最后巧遇高人指点,背负着全家性命踏上灭鬼之路。这是深沉的热血番。
结果呢?
就说19集,回忆起老爸,老爸又不是灭鬼人,只是跳了一段舞,你为什么可以突然get新技能?why?你既然设定是励志番,开挂时总不能和桐人一护一样的开法吧。别人天生带挂我没话说,但你为什么无中生挂?
别的动漫这么开挂,是因为男主有设定,要么天赋异于常人,要么家世有背景。可是炭治郎,我寻思你明明并没有这个设定啊。一个月前你还在深山苦练砍大石,口口声声说自己"能做的只有比别人更努力",为什么突然间解锁一个技能变得这么容易了???
除此之外,男主水属性的技能什么时候练习来的到现在都还没交代,水呼雷呼都是什么?一至十式具体都有啥区别?那么多设定除了名字不同,也不见作者对这些设定有任何更深的说明,这样的招式岂不是对着元素周期表都能编出几十个来……甚至一旦男主快挂了水还能变火,妹妹快挂了还能顿悟血鬼术,特效还可以这么好,为什么?打不过了就丢出新设定,敢问阁下知不知道"铺垫"为何物?
如果不是19集,我对这个番还可能打高一些的分数。
此外,我一直觉得,全家被杀妹妹变鬼的男主,完全不应该是这样的性格。阳光开朗健谈,喜欢一边说话一边打架,这我还能稍微理解,可能男主内心强大吧。但突然反向切换成沙雕番引人发笑的操作,把我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感情全部击碎了。同样设定下,寄生兽里男主只是妈被杀,还没有全家被杀呢,别人的性格变化和成长是什么样的?只要稍微对比,就知道什么才是真实。
总结下来:
气氛处理太差,沉重气氛和沙雕气氛转换尴尬;剧本逻辑不严密,设定作者把"燃"与"喊技能"轻率地画上等号,始终追求的是在表面上优化观众的观感,缺乏铺垫和叙事逻辑。由此导致整体人物塑造的失真,让人毫无代入感。
因此,更正一下,主要不是这个番元素太多的失败。应该说,写剧本的人是想要讨好不同喜好的受众,才同时选取了这么多元素,从这些元素中并不难看出曾经大热过的作品的影子。但因为剧本的处理太过低级,使得这些元素彼此对接突兀,又没有哪个元素被作为主体深入塑造,才给人一种低龄、苍白的印象。此外,也正是因为一心只想着讨好大众,漫改时制作组的精力也全花在了作画音乐上,对剧本本身的关注度近乎于零,并没有对原作剧本进行修缮。因此我才说鬼灭是爽文,这部作品从一出生就注定不是为了成为影视艺术作品而存在的。
显然,作为一部商业作品,鬼灭是成功的。事实证明,在作画和剧本之间,观众对作画的包容度远远比不上观众对剧本的包容度。很少见到画崩了还能受人待见的作品,作画好剧本烂却能被轻易捧上神坛。
当然,鬼灭还在更新,不排除后续填坑或者出现新的亮点,如果出现再考虑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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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一回答关于男主家世的问题
按照漫画原著,炭治郎他爸就是普通人。作品转场分镜中出现的曾经打败无惨的仅仅是带着相同耳饰的人,和炭治郎他爸没有一点关系。在漫画的后续描写中,男主似乎是有柱的血统,据说本来是他爸以前有教给男主日之呼吸法,才让炭治郎能开挂。先不说这样的解释合理与否,动画里面明显是把这段偷工减料了,我看到的就只是"回忆他爸跳舞所以突然顿悟新技能",第一次看真的一脸懵逼。(鉴于有人抓着这一点不放,我就直说了,以防再有人看不懂。本来讨论的就不是炭治郎是否有开挂的理由,而是剧情的铺垫是否充足。)
动漫后面会不会填坑尚未可知,但即便如此还是没解释妹妹的血鬼术哪里来的。ok,就算兄妹俩的招数都是自己悟出来的好了,但你这技能名字的设定难道也是自己悟出来的?我实在是不知道,怎样面对这场面才能有代入感,甚至鼓吹"19集封神"?这剧本简直不真实到了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程度好吧……至少注意一下前后的逻辑是不是能自圆其说?
回过头再说男主能不能开挂。
首先,一切结论性的假设都是马后炮,漫画里怎么写的我不管,动漫里我可是一丁点男主家世的铺垫都没看到。如果有人认为只有看过原作漫画才能看动漫,按照这个逻辑,翻拍国产剧《盗墓笔记》也应该是神作了。而事实是,好的原作并不影响翻拍作成为烂作,原作的观众也应该与翻拍作的观众加以区分。更何况鬼灭原作还不见得是能和《盗墓笔记》平起平坐的佳作。就算鬼灭原作里为男主开挂做了一万个铺垫,也不能影响动漫里男主无中生挂的事实。
再者,纠结男主能不能开挂本来就不是核心的问题,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人物设定的转换、剧情的推进是否突兀。在动漫刚开始时,作者用大量剧情定义了炭治郎的"努力型普通人"的人设,包括全家被杀之后执念成为灭鬼人、在深山苦练体力到最后把巨石一刀两断、炭治郎自己说自己"能做的只有比别人更努力"等等,结果这个人设到后面突然变化(毫无提示的),炭治郎完全就像一个挂,"不管努力与否遇到逆境都是可以开挂的",那么前期大量剧情的塑造又有什么意义呢?转换设定让人毫无心理准备,想要模仿热血漫的常用桥段却又没能做好细节铺垫,只是盲目丢出设定,才是这个番最致命的问题。
说真的,接触的剧本多了,就会觉得鬼灭剧本真的不成熟。不成熟的表现在于,剧作者始终追求优化观众的观感,剧本处理手法却漏洞百出。具体到动漫作品本身,好的剧本不会在剧情需要的时候不加以铺垫就随便丢出新的设定,丢完设定再亡羊补牢式的圆设定;设定一定是一开始就定义的,而不是一边写剧本一边定义的。
好的剧本经历从构思到成型的过程,故事的每一个发展一定是情理之中的,在创作之前故事的结局就已经完成。鬼灭混乱的元素,摇摆不定的气氛,前后矛盾的人物设定,很大程度就是因为剧作者没有在一开始就把设定定义下来,就像三流小说一样写到哪里算哪里。气氛尴尬、元素堆积、节奏混乱等问题,其实都是剧本的问题。
但是追求"开挂那一瞬间快感"的观众又何尝在乎这些呢?逻辑性和带入感在爽的面前又算什么呢?作品显然很好地照顾到了这一群人的感受。也许剧作者并不是没能力写好剧本,而是有意识的忽略剧本;如果剧作者自己对这部作品都没有"畅销爽文"之上的更高的期望了,我们观众还能要求什么呢?
只能说,当动漫业江河日下之时,没有一个观众是无辜的。毕竟,在名作艺术品和票子之间做选择,又有谁会不选择票子呢?nn
末日废土,绝境中求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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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灭之刃国语》 第02集在线观看 - 动漫 - 经典影院 - 最新抢先电影 - 最新好看的经典影视电视剧免费在线观看 http://www.jd773.com/vodplay/9089-1-2.html
动画制作水平优异,色指定也为魔改大正风锦上添花,但整体只能打到及格分。熬到第23话之后剧情终于有点像样了,慢热到这种程度吗…看剧场版和下一季情况吧…
无论从人设、故事还是世界观等方面来看都较为稚嫩:人物性格经历与外貌、言行乃至战斗习惯等事物间缺乏符合逻辑的内在联系(例如蝴蝶忍说她的梦想是人鬼和平,我不信一个认可鬼杀队的立派的医者会说出这种话),犹如将“受欢迎的元素”机械叠加来强行制造人气角色(从市场表现来看是十分奏效);人格展现缺乏层次,塑造角色全靠台词,次要角色一概是npc(例如炭治郎在任何情况下的思考回路都是“我是长男我不能放弃”“你这样不对”以及“我会拯救所有人”,说实话就是个挺没脑子的pua男孩,而周围人却一再强调其“温柔善良有根性”);按照故事中“鬼”的体量势必会对社会结构与发展方向有直接或间接影响,而不该仅仅是增加一个特殊机构和一帮只会做任务的超能力猎人;etc.
叙事节奏不太好,在可以一笔带过甚至省略的情节中出现大量内心OS和对白,而在另一些适合展开讲讲的位置又突然简化或直接放弃表达。尴尬的煽情或催燃场景不在少数。
全剧作画高水准,尤其16-20话左右的打斗。但本该占据重要地位的战斗情节,由于战斗逻辑混乱以及人物反应毫无真实感(大概原作者本身对战斗没有兴趣或缺乏概念)而大打折扣,这是优秀作画也无法掩盖的缺陷。
最惊人的是动画明明很吵闹却不怎么好笑,但补漫画发现同一段剧情还蛮沙雕萌的。
我们多久没有看到一部优秀的少年王道动画了?
这样的疑问的背后是少年王道本身的没落。不只是因为当前该题材的后继乏力,更是因为这一领域已经产生过太多的优秀作品,在闪耀发光的同时也堵死了后来者的路。
从龙珠、灌篮高手、猎人,到火影忍者、死神、海贼王三大台柱逐一走向谢幕,少年王道作品已经形成了极其成熟的套路。作者在少年Jump友情、努力、胜利的主旨下努力追求着各类桥段的排列组合,让主角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似而不同的励志宣言。其中许多长篇作品在遗憾中完结,在暴露一系列问题的同时,似乎也预示着什么:
不仅是读者,似乎连作者本人也开始厌倦无穷无尽的王道热血了。
这就是鬼灭之刃的诞生环境:在一片被前人高度深耕的红海中,向一群几近审美疲劳的读者讲述一个他们早已失去新鲜感的少年王道故事。
它面临的问题就是:
既然你的每一步都能被猜到,那你要如何打动读者呢?
这就是本文的主旨,也鬼灭之刃给出的答案:
模仿与精简。
模仿与既视感
鬼灭之刃是一部极度有既视感的作品——它高度借鉴了少年王道的剧情与青年漫的设定。
如诸多作品一样,主角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全家被杀死走上冒险之路。他的动机结合了两个常见桥段——追寻圣物与复仇。一方面,像吉尔迦美什追寻不死药、亚瑟王的骑士追寻圣杯一样,主角炭治郎追寻着“灵药”以治愈妹妹的异变,这个情节和钢之炼金术师的开头非常相似;另一面,主角追寻着让家人惨死的仇敌,这个仇敌通常和最终Boss有关,是一个复仇故事的模板。
而在世界观设置上,人之天敌食人鬼的设定很难不让人想起一系列作品:进击的巨人、东京喰种、甲铁城、暮光之城、生化危机,以及该题材的祖宗——寄生兽。在以上几部作品中,主角同时是人和巨人、人和喰种、人和僵尸、人和寄生兽、人和吸血鬼,而主角炭治郎的妹妹也同时是人和鬼,也和以上一些作品的主角一样,承担了沟通人类与食人异类的桥梁作用。而鬼的弱点为砍头也有极重的僵尸片既视感,和巨人中的后颈弱点颇为相似。
而在战斗元素上,呼吸与剑术的组合本质上是少年漫异能的换汤不换药:异能必然包括操纵自然现象,如发火、控水、控雷、控沙,进而出现催眠术、肉体强化术、空间转移与时间操纵术,以及治疗、屏障、隐身、反隐、续命等能力,区别仅在于名称是叫替身、忍术、恶魔果实还是宝可梦绝招。
最后在能力成长上,靠考试与考核的方式锻炼主角,引入同龄角色,同时采用天赋异禀与家世传承等设定解释主角的突飞猛进:炭治郎不仅总能在关键时刻领悟到技能,还能受益于祖先流传的秘法,来对抗最终反派。与最终反派相对,也会有一个超强的最终正派向主角传授技能。但这个人不是已经死了就是快死了,只好借后人之手惩奸除恶。后续漫画中,日之呼吸创始人超强正派继国缘一与其哥哥的恩怨很有火影中的阿修罗与因陀罗的传说,就连其象征日与月也完全一致。
除此之外,可以在之后的漫画中看到各种熟悉的桥段:同行的哥哥打击弟弟,是不想让他从事危险的工作;敌人与正派死前必然有完整详细的回忆;正派一定会落单与敌人单挑,碰到的反派是以前的朋友,在战斗中解开心结……
所以,鬼灭之刃毫无疑问是一个模仿者,在其作品中融入了大量前辈作品的成功元素。但一昧吞食前人的尸体并不能保证作品的营养,我的英雄学院的后续乏力就是一个典型反例。
这也是鬼灭之刃出彩的原因,它在已有套路的基础上进行了大刀阔斧的精简。
精简与轻量化
精简战略的逻辑是这样的:既然无法避免套路,既然能预测到读者对套路的厌烦,那就加快情节的发展速度,在其厌倦前抢先一步跳到下一部分内容,以维持新鲜感。
这种手法类似音乐手游:如果读者对低难度下的游戏模式感到厌倦,就推出速度更快的高难度模式以满足其需求。
相对于长篇王道漫画,鬼灭的精简体现在以下方面:
更少的同龄角色:
主角的同龄人总共只有四人:我妻善逸(黄毛“懦夫”)、嘴平伊之助(猪头傻瓜)、栗花落香奈乎(无口优等生)、不死川玄弥(暴躁的不高兴),特色也非常明显乃至脸谱——一个外表软弱有时却担当可靠,一个外表粗野内心偶有柔软,一个沉着冷静充当智力角色,一个长着反派脸苦大仇深擅长使用黑化技能。没有超大型的锦标赛和前赴后继的宿敌出现,更少的同龄人物方便了剧情的把控和塑造;
更少的敌人:
反派军团的缩水速度更快,实质敌人更少。敌人团体十二鬼月中,下弦的鬼被快速清理抛弃,让线性打怪的进度大大加快。漫画200回不到,除Boss外的敌人都死亡殆尽。角色的死亡除了推进剧情,也是为剧情减轻负担,更快推向高潮。
更少的能力开发与训练桥段:
主角修炼的剧情和同类作品相比更少,更多通过现场的回忆与发挥来克服难关。以往同类作品往往采用主角修炼之时由配角推动情节的方式,等到配角被打得半死时再由主角登场。炭治郎则通过临场顿悟学习的方式对战每一个阶段Boss,在精简剧情的同时也造成了重复乏味之感。
更少的情感线索:
主角和同阵营人物之间不存在任何复杂的、成长性的情感线,只有感化与被感化间的关系,羁绊一旦形成就立刻定型,变为牢固的友谊,更没有情感线与恋爱元素。
更快的实力推进:主角跨越了十个阶层,在一年左右的时间里从底层迅速成长为顶级的柱级战力,几乎毫无中间阶层的停留,这在以往的少年王道长篇中也十分罕见。
而精简的结果,就是更快的节奏与更轻量化的剧情,牺牲了篇幅,却让整个故事更加易于把控。本作作者克制住了描绘更大世界的野心,将剧情牢牢把握在可控范围内,通过从前人的得失中吸取经验,在少年王道的大框架下小修小补,既不标新立异,却也绝不犯错,这段旅程眼看将要圆满完成。
所以,模仿+精简的剧本,就是鬼灭之刃的成功秘诀么?
我的看法恰恰相反:漫画原作仅仅做到了中规中矩,离优秀还是颇有距离。
真正成就这部动画的,是豪华的动画制作与配乐,是其原作改编过程中得到的强大资源,
更是衍生出这一分配的业界生态。
王道浪漫与落日余晖
优秀的动画制作能使漫画焕发新生:骨头社捧起了英雄学院,WS彻底抵消了巨人原作不羁画风的劝退效果。同样UFO也成就了鬼灭,通过运用3D浮世绘风格,其在漫画中表现混乱而区分度极低的呼吸剑术,在动画中反倒成了视效上的加分项。
但为什么鬼灭能有这样的待遇?为何其漫画能获得如此的成功?
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同题材强有力的竞争者的缺席。曾经的三大台柱两部完结,火影后续的博人传每况愈下,海贼也在和之国篇陷入冗长拖沓的低潮,新捧出的英雄学院靠动画续命,但漫画不断恶化,扑街已经是早晚的事。在此种情况下,弥补了少年王道空缺的鬼灭才得以脱颖而出。
这也是为什么我认为鬼灭之刃是少年王道题材衰落的标志,不是因为我认为其不优秀或有严重问题,而是因为这部挑大梁的作品仅仅做到了模仿和精简,没有任何独创、有进取之感的新内容,更像一部工业化的少年王道活标本。
用不好听的说法,鬼灭的模仿就是流水线式的剧情,把前人用过的有效桥段翻新整合;而精简则是轻量化、快餐化——现在的年轻人没有耐心看主角从底层一步步走十个阶层爬上去,那就让他一步到位;群像处理麻烦就减少角色、快速杀死角色、靠死前的回忆完成人物塑造。
而无论是作品主旨、战斗系统和人物塑造上,这部作品都缺乏创新之处,更比不上同题材的优秀前辈。如果没有UFO的精良动画,从漫画入手,我是绝对不会看下去的。
而对前辈作品的高度依赖也导致鬼灭成了一部非常“挑人”的动画:你的观后感很大程度上决定于自身的年龄和观赏经验。
如果你是青少年,同时没有接触过优秀的少年漫画,那很可能会对鬼灭一见钟情,因为这是该题材诸多前辈的智慧结晶,也是动画制作方心血的结晶;
但如果是经验丰富的动漫观赏者,在赞叹与制作与音乐之余,可能会失望于这部作品与同题材套路的雷同与重复之处,更没有思想性上的独创性挖掘,简直是一部快餐版的少年王道剧本模板。换言之,鬼灭独立看是制作优秀的,但从这一题材发展的角度则是在原地踏步,停留在对前人范式的总结与修补,连改良也说不上。当然这不能单纯指责作者,而是因为少年王道这一类型的生命力正在逐渐下降,其可供探索的空间也越来越少。
少年王道代表着的是一种浪漫主义精神,一种对未来与未知领域近乎盲目的乐观与冲劲,以及对成人社会简单化、戏剧化的重塑。在少年人走向社会的过程中,这种浪漫情节足以满足他们对未来的憧憬与幻想,而少年人总是一代代地出现,这也是少年王道的存在基础。
但时代总会变,曾经的死忠少年读者会长大成人,不再为这一类型感动,而新一代的青少年在出生起就被从龙珠到火影的各类经典少年漫环绕,他们必将有着比上一代在同龄时期更挑剔的审美,导致同题材的后来者举步维艰。新读者接触经典少年王道的最大障碍是其漫长的篇幅与时间成本,这也是我看来鬼灭之刃脱颖而出的重要因素——在吸取前辈经验的基础上,它以更为轻量化、快餐化的方式讲完了一个本可以长得多的故事,在注意力是稀缺资源的当下,这无疑是一大优势。
所以该如何评价鬼灭之刃?
我认为这是对前人作品精心模仿与精简后的模板之作。它的价值恰恰在于缺乏个性,而具备很高的可复制性、可迁移性,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王道桥段的“集大成者”,散发着某种题材极端成熟后的气息——一种产业化、流水线般的熟悉与端庄感,如模具般一丝不苟的工业精良感。
但从商业与大众口碑的角度,鬼灭无疑是成功了,可下一部少年王道的出路又在何处?
轻量化的流水线风格还能继续创造奇迹,满足更挑剔的读者么?
是否只有更“轻”、更“快”、更先声夺人的风格才能艰难求生呢?
如果鬼灭之刃不是王道的演化终点,那终点又在何处何方?
能回到这些问题的,只有历史本身。少年王道的浪漫会以怎样的方式生存或就此淘汰,只能由我们和未来的观众们亲自见证了。
首发于B站专栏:
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4803850
这篇乱七八糟、漫无边际、毫无根据的随想,下笔的动机只是前几天突发奇想,如果是在没有鬼的真实世界里,确切说,在过去的民俗社会里,炭治郎的真实人生是怎样的。虚构的人物往往存在真实的痕迹,即便作者没有刻意注意历史、民俗的背景,也难以否认人物设定与民俗文化之间的互文性。我没有看过漫画,所以对作品了解有限,望轻喷。
烧炭人的世界
在古代,木炭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燃料,因此烧炭人这个职业也历史悠久,日本天平六年(762)的正仓院文书已有“荒炭十二斛 和炭六斛”的记载(荒炭,即硬炭,和炭,即软炭),而在更早的石器时代的贝塚中也有木炭散见其中。室町时代末期的绘卷“七十一番職人歌合”中,列举了当时众多手艺人。在这部“職人歌合”中,出现了71组手艺人,每组又分成左右两对,以“月”或“恋”等为主题吟诵和歌(当然是贵族所作),绘卷囊括了诸如“锻造师”、“樵夫”,“酿酒师”等手艺工匠,还有“米贩”,“豆腐贩”等小商贩,以及“白拍子”,“田乐师”,“猿乐师”,“琵琶法師”等漂泊艺人,甚至有“佛师”,“阴阳师”“山伏”等低级神职人员。“烧炭人”当然也位列其中。
在“職人歌合”绘卷中,“工作上联系紧密”的手艺人会被分在同一组,因此分属燃料生产、贩卖环节的烧炭人和小原女也被分在了同一组(小原女,一般叫“大原女(おはらめ)”,头顶木炭、走街串巷卖炭的女性,因大原是著名的木炭产地而得名),人物头上的“画中词”是他们之间的对话,在这张图中人物的对话是:
除了“七十一番職人歌合”以外,还有成立年代更早的“東北院職人歌合”、“三十二番職人歌合”,随着年代的不同,职业的种类和数量也相应变化,如“烧炭人”就只出现在“七十一番職人歌合”中,“東北院職人歌合”、“三十二番職人歌合”中都没有出现,因此“職人歌合”也是考察古代各类职业变迁及分化的重要历史资料。
炭的制作
烧炭的制作过程一般是在炭窑小屋里完成,传统的炭窑小屋如下图:
可以看到,结构和动画中是一模一样的。
炭窑的结构是这样的,位于最里的烟道口通往屋顶的烟囱,排除烧炭时产生的烟雾。
首先放好用于烧制的木材,从最里面开始堆材,堆积时需要注意不形成多余的间隙。
堆材时,上部和靠近入口部分横放木材,避免空隙或滚落。
接下来在入口的位置砌耐火砖,但并不是完全封闭,上方会留出一个小口,以保证火进入的通道。
生好火,烧制过程就正式开始了。为了保证火不熄灭,烧炭人会守在炉前,根据火候添加燃料,整个烧制过程需要大约两周时间。
烧炭人的生活与信仰
如果读过柳田国男的《山の人生》,一定对最开始那段烧炭人的记述印象深刻,这件惨痛的案件发生在明治时期,放在这里似乎有些不合适,但能窥见一些近代烧炭人的生活状况,由于原文较多,这里就只放译文了。
过滤掉案件的悲惨,能看到明治时期有关烧炭人生活的一些片段。近代社会的烧炭人依然像过去那样,在深山里过着山居生活,只有需要换取诸如米等生活必需品时,才会下山前往镇上,与在稻田从事生产的农民不同,烧炭人的生计是伐木烧炭,然后将制好的成品拿到村子里换取米等食物,过去农家的主要燃料是木炭、石炭或薪柴,就这样,农民和烧炭人之间形成了一种互通有无的合作关系。
除了烧炭人以外,以大山为生的还有樵夫、猎师、冶铁工等,这些代代与山为伴的人,形成了与平地耕作民不同的文化,在封闭社会内的村落居民看来,这些没有固定居住地、在深山迁徙的山民,同从一村漂泊到另一村的街头艺人一样,显然是外来的人,需要保持距离的存在。
居住在深山里的烧炭人,有着与平地农民不同的信仰,如“金屋子神(かなやごかみ)”信仰,金屋子神原本是锻造师、冶炼工等工匠所信奉的神,在更早未分工时,烧炭人与锻造师同属于一个职业,这种亲缘性也在古代的神话中体现出来,与金屋子神相关的金山彦、金山媛都是在火神迦具土神之后出生的(《古事记》中,伊邪那美在生下火神迦具土后身体抱恙,金山彦、金山媛随后从伊邪那美的呕吐物中出生)。
炭治郎的社会身份
民俗社会中的“非常民”
在民俗学中,“常民”是一个重要的概念。柳田国男在《乡土生活研究法》中就对“常民”做了解释。“常民”,简单说,就是定居某片土地、从事农业耕种的农民,过去这个庞大的群体占据日本大部分人口,中世末期到近世时,他们在平原定居,到了江户时代,耕作民占据总人口的70%。而相对于“常民”,日本还存在许多其他的群体,他们没有固定居所,四处漂泊,不从事农业,而以一些特殊的行当维持生计,这些群体一般被称为“非常民”、“漂泊民”,柳田国男对此描述道:
相对于定居的农民,时常漂泊的非定居人群往往遭受差别对待,被排除到村落共同体之外,成为被排斥的存在。平安末期的歌谣集《梁尘秘抄》收录当时民间流行的歌谣,通过这些歌谣,可以了解到“非常民”的生活处境。如巫女的一段歌谣就写道:
在当时,等级较低的民间巫女没有固定所属的神社,为维持生活四处漂泊,依靠算命或临时的神事为生,生活的不安定一方面使其处境艰难,另一方面也使其成为被歧视的对象。
作为“非常民”的烧炭人
显然,与平地农民保持不同生活习惯的烧炭人也是“非常民”,在山阴地区(本州西部)的一些地方,过去曾将烧炭人称作“山子”,村子里的农民将前往山里烧炭叫做“去当山子”。《伯耆雑記》中描述道:
可见,烧炭人与樵夫、猎人等在山中生活的人一样,常常四处漂泊。在平地居民眼里无疑是异样的存在,于是对这些大山里的“异类”,平地人怀着既排斥又畏惧的心理,将他们称为“山人”。而山人特殊的习惯和气质也是平地居民的各色异界幻想的源泉,民间传说中的“山鬼”、“山姥”、“天狗”,无一不和山人相关。
柳田国男在《山人考》中认为,“山人”就是日本的先住民。喜田贞吉在提及神武东征中遭遇的大和土人时(大和土人在墨坂上放置炭火对抗神武天皇的军队),指出烧炭是古代土人的技术,烧炭应该是残留在山间的先住民赖以为生的生计。
“非常民”之待遇
大化改新的诏书中,明确规定了“良人”与“奴婢”在法律上待遇的区别。值得注意的是,“良人”这个词训读为“オオミタカラ”,这个训读同样也用于“百姓”、“公民”等词。“オオミタカラ”,也就是“大御田族”,指的是耕种天皇直辖田的农民。在其他古代文献中也将其写作“大御财”,可知在土地上耕种、生产食物的农民被视为财富,正是重农思想的体现。“百姓”这个词指的只是农民,从事其他行业的人或是贱民,本没有姓氏,或是漂泊无所,没有载入户籍,“民(たみ)”,也就是“田部”,原本也只指代农民。在古代国家的重农思想下,只有农民才被视为国家的公民,而从事非农的群体并未在考虑之内。但即便如此,要说“非常民”仅仅因此就受到歧视,恐怕也未必准确。
古代存在的歧视问题,“触秽”也是需要考虑的重要观念,对“触秽” 喜田贞吉是这样解释的:
神道中对“秽”十分禁忌,举行神道仪式之前往往会先进行斋戒或者祓禊,以清除身上的不祥之物,保持身心的洁净。尽管如此,肉食杀生在佛教传来以前并未成为禁忌,祭祀神祇时也会将动物作为祭品供奉,可随着佛教的普及,肉食杀生逐渐被视为一种“秽”,神社也开始忌讳荤腥,如此一来,从事相关职业的人也成为了被忌讳的存在。
在《梁尘秘抄》的歌谣中,这些为生计不得不杀生的人发出无奈的悲叹:
不仅是从事动物屠宰的人,与之有关联的职业,如制作皮革、处理动物尸体的人、乃至于丧葬相关从业者,也成为忌讳的对象。日本江户时代的贱民“穢多(エタ)”,原本指的就是从事皮革加工的工匠,“穢多(エタ)”即“穢れ多し”之意,这些人一般居住在河滩边上,又被称为“河原者”。
对 “非常民”的歧视,与不同时代阶段中人们对“秽”的认知、信仰也存在关联。至少在十三世纪的绘卷《天狗草纸》中,“穢多(エタ)”虽然被描绘为猎杀鸟类的人,但另一方面,在词书上也记载其具有调服天狗的灵力。中世的漂泊艺人常常在寺院、神社的舞乐、民间插秧神事中扮演主要角色。可见,中世的人对他们的印象,除了忌讳之外,多少还存在一些敬畏的意识,他们既是被忌讳的,换句话说,是非日常的存在,但同时又是具有灵力,比一般人更加接近神的领域。然而,在文明化的进展下,中世对“秽”的恐惧、敬畏意识,到了近世逐渐朝着忌讳、厌恶的方向发展。随着江户时代国家统治力的增强, “非常民”、“漂泊民”游离于社会组织外、无法被编入身份制度,作为反秩序、秩序外群体,在秩序优先的国家意志下,自然成为首先被排除的对象,而幕府的重农意识更是加速了他们的“贱民化”。于是,在近世社会中,这些不从事农业的“非常民”,其境遇愈发恶化,成为社会外的边缘人。
又或许,歧视、忌讳还有更深的根源。毕竟在近代,佛教的影响、身份制度已经消失,而对“秽多”等部落民的歧视却并没有随之消失,并且在过去的传统歧视对象之外,又新增了在日朝鲜人这一新的歧视对象。对某个特殊群体的差别对待,恐怕关系人类最深层的心理。
近世以来成为被歧视存在的“非常民”,或许正是所谓“正常社会”中的人为维持自我主体,在深层的象征领域中制造出的“边缘”存在。
火神之力
民俗中火的意义
民俗中的火,具有特殊的意义。《古事记》记载,伊邪那美命在生火神“迦具土”时被灼伤卧病,为此伊邪那岐命拔剑斩下“迦具土神”的脖颈。在古代日本的刑罚中,纵火属于宗教性质的犯罪,认为火与“秽”具有因果上的联系,“秽”是引起火灾的原因,因而纵火被视为一项重大的犯罪。
在江户时代的刑罚中,对纵火适用的是最严厉的惩罚,并且唯独针对纵火犯,才使用火刑的惩罚。明历三年(1657年)-元禄十二年(1699年)间针对纵火案件的判决共计49件,其中火刑38人,斩首示众8人,死刑1人,狱死4人,释放1人,被判处火刑的犯人中,甚至有一女性仅因携带了纵火工具就被判处火刑,这种严厉程度是其他犯罪无法比较的。
火破坏了社会、文化的日常秩序,使得社会陷入“不净”的状态,因此对火的滥用被视为重大罪行。
在民间存在许多有关火的禁忌,如送葬仪式上对火的禁忌、产妇别火的习惯,这些禁忌认为处于“秽”状态的人通过火将“秽”传染给其他人,因此火又是传染不净的媒介。
自然而然,对火的禁忌思想也影响到人们对与火相关职业的看法,于是锻造师、烧炭人等与火息息相关的职业也成为了被忌讳的社会底层人。
而另一方面,火也具有神圣性,因此对纵火犯采用火刑这种严厉的惩罚,火具有烧灭不净的净化能力。产屋里生火,既是为了祛除不净,也为了强化幼儿的生命力,《古事记》中也记载了木花咲耶姫在火中分娩的事迹,可见火在另一方面是再生的火,具有神圣性的火。
家族的圣痕
关于炭治郎的家族,炭治郎父子额头上都有同款疤痕,而其他人则并没有,因此头部的“疤痕”是讨论炭治郎家族的重要线索。在民俗学、文化人类学中,这种伤痕是一种符号,即,“圣痕(stigma)”,用于区别普通的人、群体与具有特殊、超自然属性的人、群体,表明持有者与神的关联或具有特殊的灵力。
stigma原是一个社会学的术语。最早使用“stigma”这个词的是古希腊人。“stigma”表明肉体上的某种特征,这种特征的存在,是为告知周围人持有者处在异常状态、或有不当的地方。这类标记刻在或是烙在身上,提醒人们,对方是奴隶、罪犯、或谋反的罪人,换言之,即不详之人(在公共场所时需要回避)。之后的基督教时代,这个词又添加了两层隐喻意义,第一层,圣宠在肉体上的呈现,第二层是医学对宗教隐喻的借用,即身体上的异常在肉体上呈现出的特征。今天这个词的意思大致类似古希腊最初的用法,即它不是表明单纯肉体上的缺陷,而是对整个人的污名化。
和古希腊同样,古代日本对罪犯也采用纹身刻字等做法,使其一生背负污点,到了现代,即便没有肉眼可视的犯罪标记,有前科的人依然背负隐形的污点,难以融入正常人的社会生活。在社会中,一方面是普通、正常的群体,另一方面也存在脱离正常范围而被视为不健全、异常的群体。“stigma”作为一种标记,用于将后者从前者中区别开来。这种污名化的标记,往往并非本人意愿,而是社会中其他的“正常”人强行附加的区别符号。“stigma”的表现形式并不限于肉体上的外在痕迹,也表现为一些较抽象的属性,如异常人格、某种能力的缺乏。因此,“stigma”不是描述单个人的属性,而是对人之间关系的描述,显示两个群体之间社会关系的概念,本质上是一方区别于另一方的手段。对“stigma”的评价依存于具体某个社会评价体系、某个共同体的价值观。对某些群体而言是否定性的、忌讳的标记,在另一个群体可能会被视作带有积极意义的特征。比如日本的“ヤクザ”的纹身,对常人来说是避之不及的标记,身上的纹身甚至使他们无法进入公共浴室,而在“ヤクザ”的世界里,纹身却具有肯定性的意义,纹身越是精美、复杂,在“ヤクザ”的世界里的地位越高。
在民俗学或文化人类学中,“stigma”是一个两义性的词,既是被污名化的表现,在另一方面又具有神圣性,日语中对“stigma”的译词“圣痕”,比较形象地体现了这一点。“圣痕”宛然一道分界线,“日常”与“非日常”、“正常”与“异常”、“秩序”与“混沌”的分界线,拥有“圣痕”的人不再处于正常思维所及之范围,也就是说,正常社会里的善恶评判并不适用于他,由于意义浮动不定,他既会是善的,也是恶的,既是被忌讳的,又是神圣的。圣痕”的两义性在古代传说中有更清晰的呈现,如“御伽草子”大江山传说中对酒吞童子的描述:
酒吞童子是大蛇与人类女性之间“异类婚”的后代,出生就带有异同常人的特性,嗜酒、鬼面,在周围人眼里,这时的“圣痕(stigma)”显然呈现负面的意义,即 “非人”的标记,因此酒吞童子被人厌恶。
另一方面,大江山传说中打败酒吞童子的武士,他们的出生背景其实与酒吞等妖怪并没有区别。比如源赖光的部下之一,坂田金时,相传是山姥与赤龙的后代,在后世的《金平净琉璃》中,坂田金时自己也和大蛇之女生下金平恶太郎。赖光的另一部下平井保昌出生时,生父厌恶其面目邪恶,将其遗弃在山中,后被猎师收养才得以长大成人。“圣痕”的两义性,使意义摇摆于善恶之间、圣俗之间,意义的确定在于共同体对这些特殊标记的认知。在民间,新生儿生齿等异常令人联想到鬼、或妖怪,
江户初期的记录中记载长齿的新生儿被家人埋到山野的故事。可见在近世民间的意义体系中,这类“圣痕”指向的是民间忌讳的鬼等形象。
平井保昌的传说中,“圣痕”宣示其超凡武勇之来源。这种体现神秘性、特殊灵力的“圣痕”也出现在《平家物语》中对绪方三郎的描述中,绪方三郎同样是大蛇和人类女性之间的后代,因生下来背部有蛇形的疤痕,因而得名“尾形(オガタ,和“绪方”发音一样)”,绪方的嫡系也代代有相同的疤痕,是祖先“神婚”的证明,这里的“圣痕”成为拥有特殊能力或权力家族的符号。
特殊的、神圣的家族,持有不同常人的“标记”,并且这种标记也会代代相传,民俗社会中关于“圣痕”的记录并不鲜见,如柳田国男的这段记录:
“圣痕”是特殊家族区别于普通家族的重要标记,在异于常人这个意义上,拥有这个标记的家族是与正常家族有别的异常家族,至于这个异常性被赋予怎样的意义(积极地或消极的),与该家族自身无关,需要看这个家族所处共同体的价值评价体系。在民俗社会中常常可见这种评价的分化,与某位神祇有关的家族(如绪方三郎和前例的栗生野庄屋)受到尊敬,而“犬神家族”却为人忌讳。
“圣痕”不仅代代继承,这种继承也存在一定规律。如千叶德尔所调查的冈山县的 “ミコガミ”家族,在这个家族内,“ミコガミ”只附身在女性身上,附身表现为身体上的疙瘩。这家人的储藏间内装饰有五色御币,供奉着 “ミコガミ(御子神)”。这家人的长女在出生时身上带有难以消除的黄绿色疙瘩,并且出嫁后,生下的小孩身上也会出现同样的痕迹,人们将此视为“ミコガミ”的标记。柳田国男认为,这种“圣痕”代表家族内某个特殊女性与“ミコガミ”的联系,换言之,是一种对巫女继承人的选定方式。也就是说,这个家族的女性过去可能与“ミコガミ”的祭祀有关。炭治郎头上的疤痕也是继承家族特殊能力的证明,如前所述,从事烧炭、锻造的工匠们都崇信与火有关的神,大概疤痕也是火神祭祀者所拥有的“圣痕”。
在过去的民俗社会中,大概有许多像炭治郎那样的烧炭人,他们在深山伐薪烧炭,没有农家的田地,生活并不轻松,为维持生计有时不得不在荒山野岭漂泊,当然,他们也不是完全与村落隔绝的,烧好的炭会拿到山下的村落,向农民换取需要的物品,在封闭排外的村人眼里,烧炭人可能有时并不受欢迎。他们的社会地位较低,与游走各地的卖艺人、云游的念佛圣、身染杀生秽的“川之民”等群体一样,被排斥在正常社会之外。烧炭人与火的密切关系,形成了对火神、冶炼之神的信仰,其中也不乏通过代代祭祀神灵获得非凡之力的家族存在。
(本文配合第19话最后6分钟食用风味更佳;b站传送门:https://www.bilibili.com/bangumi/play/ep267869 )
和同好一起看最后6分钟燃得我快哭了。过了一天越想越觉得奇怪:这番虽然确实是佳作但我并没觉得格外优秀啊,作为少年漫从剧情和人物上来讲也谈不上多深刻,更华丽的打斗也不是没见过,为什么偏偏这6分钟感染力这么强呢。于是又自己翻出来看了几遍,觉得除了分镜、演出、特效这些,作为看热闹的门外汉也听得出音乐的作用更不可忽视。
业余分析,欢迎指正。
从第一段闪回开始,直到ED结束下集预告开始前,作为BGM的都是本话的插入歌『竈門炭治郎のうた』。这首歌单独来看其实并不见得多么特别,甚至简单得有点单调:一共A、B、C三段,每段大体都是规规整整的4句。然而这首歌显然是为这话量身打造的,除了渲染情绪,更完美配合分镜控制着叙事节奏。除去本篇之前的各种铺垫不说,即使只看这最后六分钟也不是一个单独的高潮,而是穿插着铺垫和悬念的多个小高潮,一波三折,在最后一刻才终于汇成全话的高潮。我们可以看到音乐如何与此紧密配合,因而这样简单的旋律不仅不显单调,倒更显得真挚而坚定。
在闪回开始前刚经过一个小高潮接着一个悬念:炭治郎终于砍断了蛛丝,却立刻被下弦の伍的血鬼術困住,音乐也是紧张的铜管齐奏配着弦乐震音。
由此走马灯后进入闪回,而在这全话的暴风眼中与之前命悬一线形成强烈对比的,是由钢琴奏出的静谧的A段动机的碎片。最后随着一个清晰而安定的主音D给父亲特写,父亲讲出致胜的关键:呼吸。
接着进入第二段闪回:父亲的神楽舞。
有了前面的引子,悠远的女声加入,我们第一次完整听到了令人怀恋的小调的A段旋律。
随着炭治郎扬起脸向母亲询问,竹笛接替了女声,奏出的却还是A段动机的碎片而不是完整的A段。最后竹笛再次停在一个清亮的D音上,引出最后一段闪回回到父亲对呼吸的讲解。
这时配器渐渐丰满温暖但更显得遥远,笛声也只隐约可闻。最后随着黑屏父亲一句「約束なんだ」,钢琴停在了一个同样坚定但更急迫的导音C,闪回顺势结束。
回到战斗我们又迎来一个小高潮:炭治郎觉醒了火之神楽,破了下弦の伍的血鬼術。同时相应地随着一个快速渐强,整个管弦乐队都加入齐奏,女声也回归,我们再次听到了A段旋律(省去反复)。同样的旋律和闪回时相比虽然激昂了很多,但闪回前焦虑的铜管的阴影仍没有完全散去:我们的英雄尚未胜利。
接下来我们听到了过渡性的B段旋律,对应着炭治郎冲锋过程中的独白,配器虽然保持律动但旋律相对更温柔(开始几句的强拍都是空拍),可以算是下一个小高潮前的铺垫。
B段最后一句鼓点加入开始积蓄力量,同时歌词在唱“向前、前进、将绝望斩断”,炭治郎独白在喊“跑起来,要守护禰????豆子啊”,随着音乐渐强最终以大调的建立结束B段:主人公已经下定决心,无可阻挡了。
随着B段旋律结束C段开始,炭治郎已经欺身逼到了下弦の伍的面前,随后两人在林中展开追击,开始又一个小高潮。
画面上虽然紧张,大调的C段旋律跃动之余也明显比之前更舒展自由,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焦虑的铜管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炭治郎心中已经没有犹豫,两人的战斗仿佛更像是舞蹈。
到C段第3句,破绽之线几乎是踩着拍子出现了。
C段最后一句,与定格画面里同归于尽的凶险形成对比的,是音乐里听不到丝毫的动摇。两人后事如何这一小悬念,随着C段旋律结束也留在观众脑中。
随着镜头切换到母亲含泪唤醒禰????豆子,我们又听到了之前闪回时的A段主题。竹笛又回来了,但奏响的不再只是A段动机的片段,而是急死人的A段的整整4句,把悬念的张力撑到了最大。伴奏从钢琴到弦乐加入、渐强,再次转回大调,蓄满了力。
随着镜头切回战斗,旋律也相应地从A段换回了C段。C段前两句禰????豆子踩着拍子猛地睁开了眼睛,觉醒了血鬼術「爆血」。
C段第3句,炭治郎也踩着拍子冲破一团火光,又踩着拍子一击得手。
最后是全话的高潮:华丽的斩首。
有趣的是全剧高潮的这几镜配的并不是A、B、C中的任何一段旋律,而是一个急促的弦乐经过句,而效果(对我来说)意外得好:一方面因为是很燃的新鲜的音乐材料,似乎更突出了全话最后高潮的地位,另一方面经过句的不安定感也让人意犹未尽,而其随后就保持节奏型作为伴奏直接接上了ED的完整版『竈門炭治郎のうた』,也就无缝从激战接上了突出家人间羁绊的温馨插画,结尾点题。
概括一下结构的话:
A'(闪回1)→ A+A'(闪回2)→ A''(闪回3)→ A(炭治郎觉醒)→ B(冲锋独白)→ C(追击、破绽之线)→ A(母亲唤醒禰????豆子)→ C(禰????豆子觉醒、炭治郎一击命中)→ 经过句(斩首) → A+B+C(片尾字幕+插画)
很明显这最后几分钟分镜几乎就是跟着乐段/乐句走的(旋律都很完整,没有在反过来迁就画面),有的动作甚至直接踩在拍上,这就简直把中二少年漫拍出了舞蹈性。往往令人诟病的回忆杀也由此和战斗桥段乃至最后的片尾字幕都组成了一个有机的整体,丝毫没有让人觉得拖沓。ufotable 接下来还能带来什么样惊喜,真让人拭目以待。
本以为是暗黑虐心向的番,结果只是表面煽情毫无带入感,更有反差尴尬卖萌让人手足无措,因此第一印象就不是很好。n本以为是励志成长热血番,结果只是为了燃而燃,尬喊的主角和凭空出现的技能名设定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综合来说,剧本低龄化,撇开动画制作,不过就是快餐化的作品,各方面都显得太过浅显。选择的元素看似很多:末日,热血,治愈,无厘头……而每个元素都没能深入。世界观不如死神、火影等宏大,末日设定下的人物情感塑造不如同类的尸鬼、巨人、寄生兽等细腻,既然要用别人用烂了的题材相比却没有任何进步反而远远不及,唯有作画音乐优秀,实在感到可惜。
总归来看,鬼灭还是走的爽文路线,我不在其受众范围内。所谓的19集封神在我看来只是更加拉大了优秀的制作和苍白的剧本的对比,"回忆起老爸所以突然解锁新技能"的设定让我猝不及防,如此尴尬的解释还不如干脆学学桐人一护,既然你是挂又为何要欲盖弥彰呢,让我们一起文明看挂多好?
在我看来,好的动漫应该选择少一些的元素做更深刻饱满的作品,而不是堆积元素做一个肤浅苍白的作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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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评论区后决定补充一下
这部番从第一集开始,一直在引导我们认为:
1.男主天赋和平常人没什么不同,但是因为自己不断努力所以变强了。这是励志番。
2.男主全家被杀,妹妹变成鬼,最后巧遇高人指点,背负着全家性命踏上灭鬼之路。这是深沉的热血番。
结果呢?
就说19集,回忆起老爸,老爸又不是灭鬼人,只是跳了一段舞,你为什么可以突然get新技能?why?你既然设定是励志番,开挂时总不能和桐人一护一样的开法吧。别人天生带挂我没话说,但你为什么无中生挂?
别的动漫这么开挂,是因为男主有设定,要么天赋异于常人,要么家世有背景。可是炭治郎,我寻思你明明并没有这个设定啊。一个月前你还在深山苦练砍大石,口口声声说自己"能做的只有比别人更努力",为什么突然间解锁一个技能变得这么容易了???
除此之外,男主水属性的技能什么时候练习来的到现在都还没交代,水呼雷呼都是什么?一至十式具体都有啥区别?那么多设定除了名字不同,也不见作者对这些设定有任何更深的说明,这样的招式岂不是对着元素周期表都能编出几十个来……甚至一旦男主快挂了水还能变火,妹妹快挂了还能顿悟血鬼术,特效还可以这么好,为什么?打不过了就丢出新设定,敢问阁下知不知道"铺垫"为何物?
如果不是19集,我对这个番还可能打高一些的分数。
此外,我一直觉得,全家被杀妹妹变鬼的男主,完全不应该是这样的性格。阳光开朗健谈,喜欢一边说话一边打架,这我还能稍微理解,可能男主内心强大吧。但突然反向切换成沙雕番引人发笑的操作,把我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感情全部击碎了。同样设定下,寄生兽里男主只是妈被杀,还没有全家被杀呢,别人的性格变化和成长是什么样的?只要稍微对比,就知道什么才是真实。
总结下来:
气氛处理太差,沉重气氛和沙雕气氛转换尴尬;剧本逻辑不严密,设定作者把"燃"与"喊技能"轻率地画上等号,始终追求的是在表面上优化观众的观感,缺乏铺垫和叙事逻辑。由此导致整体人物塑造的失真,让人毫无代入感。
因此,更正一下,主要不是这个番元素太多的失败。应该说,写剧本的人是想要讨好不同喜好的受众,才同时选取了这么多元素,从这些元素中并不难看出曾经大热过的作品的影子。但因为剧本的处理太过低级,使得这些元素彼此对接突兀,又没有哪个元素被作为主体深入塑造,才给人一种低龄、苍白的印象。此外,也正是因为一心只想着讨好大众,漫改时制作组的精力也全花在了作画音乐上,对剧本本身的关注度近乎于零,并没有对原作剧本进行修缮。因此我才说鬼灭是爽文,这部作品从一出生就注定不是为了成为影视艺术作品而存在的。
显然,作为一部商业作品,鬼灭是成功的。事实证明,在作画和剧本之间,观众对作画的包容度远远比不上观众对剧本的包容度。很少见到画崩了还能受人待见的作品,作画好剧本烂却能被轻易捧上神坛。
当然,鬼灭还在更新,不排除后续填坑或者出现新的亮点,如果出现再考虑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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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一回答关于男主家世的问题
按照漫画原著,炭治郎他爸就是普通人。作品转场分镜中出现的曾经打败无惨的仅仅是带着相同耳饰的人,和炭治郎他爸没有一点关系。在漫画的后续描写中,男主似乎是有柱的血统,据说本来是他爸以前有教给男主日之呼吸法,才让炭治郎能开挂。先不说这样的解释合理与否,动画里面明显是把这段偷工减料了,我看到的就只是"回忆他爸跳舞所以突然顿悟新技能",第一次看真的一脸懵逼。(鉴于有人抓着这一点不放,我就直说了,以防再有人看不懂。本来讨论的就不是炭治郎是否有开挂的理由,而是剧情的铺垫是否充足。)
动漫后面会不会填坑尚未可知,但即便如此还是没解释妹妹的血鬼术哪里来的。ok,就算兄妹俩的招数都是自己悟出来的好了,但你这技能名字的设定难道也是自己悟出来的?我实在是不知道,怎样面对这场面才能有代入感,甚至鼓吹"19集封神"?这剧本简直不真实到了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程度好吧……至少注意一下前后的逻辑是不是能自圆其说?
回过头再说男主能不能开挂。
首先,一切结论性的假设都是马后炮,漫画里怎么写的我不管,动漫里我可是一丁点男主家世的铺垫都没看到。如果有人认为只有看过原作漫画才能看动漫,按照这个逻辑,翻拍国产剧《盗墓笔记》也应该是神作了。而事实是,好的原作并不影响翻拍作成为烂作,原作的观众也应该与翻拍作的观众加以区分。更何况鬼灭原作还不见得是能和《盗墓笔记》平起平坐的佳作。就算鬼灭原作里为男主开挂做了一万个铺垫,也不能影响动漫里男主无中生挂的事实。
再者,纠结男主能不能开挂本来就不是核心的问题,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人物设定的转换、剧情的推进是否突兀。在动漫刚开始时,作者用大量剧情定义了炭治郎的"努力型普通人"的人设,包括全家被杀之后执念成为灭鬼人、在深山苦练体力到最后把巨石一刀两断、炭治郎自己说自己"能做的只有比别人更努力"等等,结果这个人设到后面突然变化(毫无提示的),炭治郎完全就像一个挂,"不管努力与否遇到逆境都是可以开挂的",那么前期大量剧情的塑造又有什么意义呢?转换设定让人毫无心理准备,想要模仿热血漫的常用桥段却又没能做好细节铺垫,只是盲目丢出设定,才是这个番最致命的问题。
说真的,接触的剧本多了,就会觉得鬼灭剧本真的不成熟。不成熟的表现在于,剧作者始终追求优化观众的观感,剧本处理手法却漏洞百出。具体到动漫作品本身,好的剧本不会在剧情需要的时候不加以铺垫就随便丢出新的设定,丢完设定再亡羊补牢式的圆设定;设定一定是一开始就定义的,而不是一边写剧本一边定义的。
好的剧本经历从构思到成型的过程,故事的每一个发展一定是情理之中的,在创作之前故事的结局就已经完成。鬼灭混乱的元素,摇摆不定的气氛,前后矛盾的人物设定,很大程度就是因为剧作者没有在一开始就把设定定义下来,就像三流小说一样写到哪里算哪里。气氛尴尬、元素堆积、节奏混乱等问题,其实都是剧本的问题。
但是追求"开挂那一瞬间快感"的观众又何尝在乎这些呢?逻辑性和带入感在爽的面前又算什么呢?作品显然很好地照顾到了这一群人的感受。也许剧作者并不是没能力写好剧本,而是有意识的忽略剧本;如果剧作者自己对这部作品都没有"畅销爽文"之上的更高的期望了,我们观众还能要求什么呢?
只能说,当动漫业江河日下之时,没有一个观众是无辜的。毕竟,在名作艺术品和票子之间做选择,又有谁会不选择票子呢?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