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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阿菊的世界nn影片伊始即以强烈的主观态度轰击出猛烈的讨伐炮火,以最简洁也最庸常的方法快速交代历史背景。“世界”一词首次被提及,此后多次出现,贯穿全片。补充交代一点,2020年末时主创团队拍摄的其实是短片(此资讯来自黑木华中文站),之后虽改为长片,但仍然能在其中看到短小精悍的短片叙事风格,同时创作者明显保留了一条清晰明快的主线。全片以江户时代末期的长屋贫民街为宏观表达的微缩舞台,选择章回体的叙事脉络,剪辑定型后成为一部时代剧长片。匠气规整的构图,率性抖出的喜剧包袱,上世纪黄金日片的袅袅余音在全程回荡。这类并非不加任何修饰与渲染的,充满醇厚古风古韵的“轻工业艺术片”——摆脱了人为化朴素的妆造,向自然主义靠拢,不断进行影像素描、速写的电影(区别于杨超导演所提及的重工业艺术片)——其黑白影像的精致感,独在大银幕上涌现。nn幕府的统治混乱不堪(片中并未以影像的方式揭示,这无疑是个正确的做法),庶民与武士阶层的矛盾愈演愈烈,阶级分化并且时刻处在断裂的边缘,分崩离析的社会状态正如影片三番五次,不厌其烦选取特写的稀释的粪土。虽然表面上阿菊是最为重要的人物(从片名与章名也可看出),但在我看来电影里没有绝对的主角。
雨中长屋那场群戏的人物塑造是极为鲜活生动的。即使是无名角色,你也能够直接站在他的身旁进行观察——你与人物站在一起。这段场景调度以写作式的笔触,连带出环境与人的关系。正面的,侧面的,切换角度的速写,将数个立体的三维人像映射在镜面。柏林影后黑木华在本片贡献出彩的表演,气质与装束在达到平衡适配的同时几近完美地融入电影中的时代舞台。在忠义二字写成中次的那场独角戏,她准确拿捏住娇羞的爱情元素,在苦闷严肃的边缘洋溢出一抹青春的亮色。nn从影片的硬质量(如果必须要如此残酷地加以区分的话)上来看,这不是一部上乘佳作。时长的宽度与剧本的深度决定了它在哲学思辨上的探讨仅能迈出半步,也不擅长显露任何直指根源的锋芒。同时导演对于角色关系的态度过于浪漫化,传统武士的千金小姐在失声后迅速爱上挑粪工,如此轻松地消弭阶级隔阂的做法,摧毁了部分理性思考的传递通路,不过这其实出自于虚拟角色的定位偏差而不是演员的表演误差。
2.画面的音色nn饭团的意象,并不止于简单的情爱。来回揉搓与包裹,世界在阿菊的掌心折叠,为结局的“圆满”埋下一条线索。第一次彩色画面的出现,在于首章的结束。导演以技术手段震慑观众的同时达到转场的目的,这样的手法富于创新却欠缺丝滑,我们感知到章节的行进,却并未收到目的地的信号。几乎占满全屏的阿菊的整体,完全立体的鲜艳空间,雍容华贵的面孔,面孔——无限逼近银幕,人物仿佛即将穿破第四面墙。nn广义的通感,是以一种感觉来表现另一种感觉的修辞方式。基于文学性质的作者表达,导演创作了一部关于通感的电影。利用诸种感觉相互交通的心理现象,影像参与甚至主导这场各类感官抽象交流沟通的盛宴。如把无形的味转化成有形的色,彼此的挪移转换之间,味道仿佛会有形象,冷暖仿佛会有重量。唯一一次对粪便的着色(在此不便详细描述那个分外细腻的镜头),颜色似乎满溢温热的温度,起伏的动态似乎传递发散的气味,我们似乎能够在农业食物的本源尽头一窥世事沉浮。物质不必再被吸附于角色的动向之中,相反地,角色依附于物质从而共生。而心思奇巧的去色彩化场景,在几度挑战观众的同时保留了最大善意。污浊秽垢与洁净清爽并列冲击,和谐共存的同时一齐升华官能体验,在这场审美活动绽放出使各种审美感官共同参与对审美对象感悟的通路,克服审美对象知觉感官的局限,其实已然是看似矛盾却并不互斥的一重影像奇迹。
3.天空的边界nn一次短暂的龟的中近景镜头,游龟与行船的剪辑,构建了一个轻巧的隐喻蒙太奇。不是严肃技术向的而是通俗娱乐向的,以一种与观众互动的姿态,直白且诙谐地达成令人会心一笑的效果。最具传统意义通俗美感的一段雪中戏,紧张不已的中次语无伦次指向天空,他仿佛触摸到了天空的极限——世界,他得以拥抱他的一片世界。在此引用一句片中台词——“雪落下时,世界都安静了”。几乎静谧呈现的空间,只留下那一句诚惶诚恐的询问渐渐飘散在雪花之间:“這樣的我你也可以接受嗎”。
林中打斗,往往是被观众回顾思索时忽略的一处佳戏。这场戏时间短暂,是阿菊情绪变化的开始,人生观念的转折(虽然无法忽略一定程度的生硬)。抹去了过程,独留下结局。简洁有效的留白剪辑使信息的传递不再依赖于狂躁的听觉体验和视觉化的台词,武士道的刚烈之风被完全消声,凛冽的血光藏匿于武士们渐行渐远的背影,你无从掌握这场生死交锋的打斗细节。取而代之的是,我们唯独依靠人与环境联动的纯粹吸引以此吸收人物的情绪,在想象力的基础上完成虚构事件的回眸。nn无论是游龟的镜头,还是多次粪便的特写,抑或是直白的台词,都是作者在污秽(用“自然”一词进行替换更为容易理解)中重塑人格的动物性的努力,他使你不假思索地开始尝试理解人类本质的归源。片尾演职员表字幕滚动时,使用鱼眼镜头(一种特殊的、极端的广角镜头)作为结尾,绿林蓝天如画卷展现,于是世界清晰可见(观众得到将幕布包裹之物尽收眼底的透视享受),同时呼应“世界”,这样的闭环仿佛在暗示阿菊的精神世界已经圆满。父亲逝去,阿菊接替,拍手祈祷的仪式继续进行,世代交替的生活如宿命般轮回。识字之戏,住持解释道:“世界就是啊,你从这里走出去,又从那里走回来”。这场戏的剩余时间没有任何价值观念性的语言输出,一切皆在不言中,那么担任画笔职能的摄影机也不必过多着墨了。于是电影作为镜面这般的载体映现出富有诗意的生活,我们徜徉于流淌的影像和流动的空间,随着这出时代剧的缓缓落幕而漂向没有边界的远方。
金子、阳光,还有啤酒。我们拥抱黄色。
还有呢?油垢渗浸的衣领、长年夹烟的手指、老朽的脸面,这一切指向的腐烂,我们无法回避地也和这些黄色共生着。当然,还有粪坑里的黄。
但这是一部黑白电影,《世界的阿菊》,你若有幸在大银幕上观看,你可能会欣慰,欣慰因电影中的刺激性画面使得你座位右边吃零食的嘴停下来了,影院终于变得和电影中的那个下雪天一样安静了。但你也可能会恼火,恼火因电影中的刺激性画面使得你座位左边那个人拿起了手机开始屏摄。于是你恨不得冲进现在银幕上的那个刺激性画面里,捞起“那物”糊屏摄人一脸。
刺激性画面里的“那物”就是《世界的阿菊》里最大的主角,粪便,我们永远共生的热烘烘的黄伙伴。
一个爱讲冷笑话、兢兢业业的挑粪工人矢亮突然缺了副手,便忽悠了一个靠收废纸为生但收入实在微薄的年轻人中次成为其副手,于是两个人开始搭配干活,整日在各处收大粪,然后再卖给农场主施肥,臭烘烘一团糟里,两人合作得还算不错。
于是,我们在《世界的阿菊》里看到了非一般的景观:粪坑里粪便的特写、农人舀起粪便施肥、因下雨漏水从茅厕里溢出来的粪、挑粪工被愤怒的农场主用粪浇了一身。屎屎屎,屎屎屎屎屎。
电影中有一幕,是挑粪老手矢亮对刚加入这个行当的中次干活不满意:矢亮看到中次直接把整桶粪倒入坑中,因为倾倒的角度不便,不少粪便洒在坑外,爱粪人士矢亮不干了,以身作则,说你怎么能这样,于是双腿跪地,开始亲手捧粪入坑……虔诚如向尊者奉上梯己,于是我们和中次一起震撼了,顺便可能也和中次一起开始从这一秒突破防线,逐渐向粪打开心扉,与其直视。
那阿菊呢,阿菊是谁?其实在挑粪工矢亮遇见了副手中次的那天,他们也共同邂逅了这个来自落魄武士家族的小姐阿菊。
那是一个下雨天,三人在茅厕的小屋檐下避雨,一个绝对恶臭的环境里,身旁随身携带粪桶的矢亮,一脸懵懂的穷青年中次,还有看起来就香喷喷的阿菊,窄细的檐下挤着这三人,仿佛那天就把命运扎在一起了。
还是那样,江户的挑粪工二人组日日在各处收大粪,阿菊和父亲所住的木挽町长屋也是其中一处,粪里来雨里去,人们在长屋的窄巷内擦身而过,日子混杂着屎意温热潮湿地过着。
但在时局混乱之年,命运之剑随时会从天而降,一日,阿菊因寻找去决斗的父亲而脖颈被砍,从此父亲死了,阿菊哑了。
而阿菊的父亲在死前还拉了最后一次屎,拉屎的时候恰好碰上了来长屋挑粪的中次,他一边拉一边对着中次乱七八糟地说了一通,最后就在茅坑处点了题:“中次啊,你知道什么是‘世界’吗......以后碰上喜欢的女孩子,你就对她说,‘世界’上我最喜欢的人是你。——这就是最高程度的喜欢了。”话音刚落,来挑战的武士到了。没曾想,这场茅厕会谈竟成了阿菊父亲的遗言。
脖颈被伤后就哑了的但无敌的阿菊在消沉了一段时日后又决定重启人生,继续在寺子屋教人识字。然后呢,然后就是爱情来了。
木挽町长屋的粪坑终究是滋生出了中次和阿菊的情谊。当已哑的阿菊拿着自己亲手做的却在路上被撞翻的饭团去中次住处找他并表白心意时,中次惊愕,他紧盯阿菊,说,“我这样身份的人,也可以吗?”沉默的阿菊用力点头。不像矢亮的巧舌,中次激动到不知所以,他只能双手伏地、狠拍路板、砰砰砰砰,再向天空划圆;再双手伏地、狠拍路板、砰砰砰砰,再向天空划圆;极具仪式感的体语,重复多遍,最后的终止动作都是将双手重重指向阿菊。这时候落雪了,就落在中次家的破巷弄里,极致安静,无人说话,一个失声了,一个也失声了。砰砰砰砰,在字幕里,补上了此刻这个无声世界里最世界的告白:
如果说导演阪本顺治只是因为视觉刺激上的考量而将电影处理成黑白,那未免过于简单。单从影片采用的4:3的学院画幅和画面中迈着碎步的优雅阿菊来看,阪本顺治似乎是更想用黑白影像的加持来给出一种不同于彩色银幕的、有距离的、古典主义的表达。而阪本顺治确实也在幕后纪录片里解释了,这有一种“非现实的感觉”。
电影的幕后纪录片中,创作者们不断地提到日本的循环经济模式,指的就是挑粪二人组干的把屎循环处理的事。
这是一层意思,或许它是电影制作的最初议题,但《世界的阿菊》传达出的意义显然远远超越了对于人和自然和谐共生的生态讨论。影片的最后,寺庙的僧人也道明了“世界”的含义,就是“你向那个方向走出去,之后,还能从这个方向回来。”人和世界一起循环往复,不过如此。
阿菊的父亲在决斗中死去,但贫民呢,一个在破烂长屋里青灯寡食的老箍桶匠,电影也给了他最后生活的希望和气力。混乱的武士时代终将过去,贫民你我扎上一口气,还能活一活,或者必须活一活,反正世界不过就是粪海啊,不过如此。人们彼此怜惜着,你拉屎来我挑粪,一不小心撞到了,就撞在一起取暖吧,运气好的话还能看见春雪落下的样子。
阿菊循着逝去父亲的样子,在破败长屋的细巷里四面拍手祈祷,圣洁如神女,这边挑粪工二人组就哼哧哼哧地一身干劲儿来收粪啦,一处是遥远雅致的古典,一处是入世到极致的屎尿,这二者混在一起的冲击,让电影的悲情荒诞浪漫如漏雨的粪坑一般喷涌泻出,恰似一场罗曼蒂克交响屎,噗噗噗噗噗,砰砰砰砰砰。
文章首发于微信公众号:晃膀子看电影
两次打手的阿菊
第一次,开场的大雨,急着要上厕所的阿菊碰到了在躲雨的矢亮和中次,阿菊看到了意中人,高兴的只顾和中次说话,在旁边不甘的矢亮刚一伸手要说话,就被阿菊脸都没转过去直接打了一下手,意思是怎么这么讨厌不懂事儿请别插嘴,我这儿说话呢。。。
第二次,阿菊做了饭团去等中次,饭团被撞飞,阿菊两手空空的在屋檐下又冷又着急,总算等到了收工回来的中次,阿菊走上去却下意识的用左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子,突然意识到失礼,急忙把左手藏起来,还用右手使劲打了自己的左手两下。。。
怎么,这么可耐呢?
抄字帖的阿菊
本来只是想抄字帖,却在字帖里见到了意中人的同音字,高兴的写下意中人的名字,然后又羞又喜的不能自己,掩面倒地,娇羞不可现状。。。。。。
怎么,这么可耐呢?
最动人的表白
知道了阿菊心意的中次,他想起阿菊爸爸说过的那句话,“你要是有一天,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你要对她说,世界上我最喜欢的人是你,这就是最高程度的喜欢了。”可是这句话,对于中次来说,他却没有办法说出口。于是他就跪在阿菊面前,在雪里,一遍又一遍的比划这圆圆的天空下,我喜欢你。。。直到雪都积了半木盆,阿菊也没有明白。。。中次这时候用阿菊带来的装饭团的布,撑起地上的雪,大口大口的塞进嘴里。。。阿菊一下明白了他的心意,两个人抱在了一起,再也不会分开了。。。
关于世界和矢亮
用那位讲起话来无比晕眩的禅师的话说,世界是什么,就是你向(右手)那个方向走出去。。。之后,还能从这个(左手)方向回来,就是这个意思。。。这和捡屎的矢亮说的一般无二,矢亮多次说到这个世界就是吃进去乱七八糟的变成屎,然后屎里长出新的粮食。。。有道高僧的禅宗论道,竟然不如一个捡屎的说的通透,来的敞亮。。。哈哈哈。。。矢亮每次若无其事的在屎的世界和真实世界中穿行,用手捧,用水冲,用围巾擦,擦完在水里洗洗接着用。。。各种的熟视无睹自由自在无法无天,真的大彻大悟的高人!!!
另,附每章条目:
序章:江户人可真能拉
第一章 无敌的阿菊
第二章 遗憾的阿菊
第三章 恋爱的阿菊
第四章 两个笨蛋
第五章 傻傻的阿菊
第六章 踏舟前行
第七章 世界的阿菊
终章 阿菊的世界
感谢好友璐璐的赠票,让我幸运地得以在美琪大剧院看完上影节闭幕影片《世界的阿菊》,此刻 上海梅雨季的雨夜躺在床上写✍????️观后感。
电影讲述的是江户时代末期两个年轻掏粪工矢亮、中次与落魄武士女儿阿菊之前纯洁的爱情与友谊。黑白色调,4:3画幅,章回体叙事,在这个喧嚣的时代,以激进的态度(满屏的粪便)回归古典,以幽默风趣诠释底层讨生活小人物的辛酸生活,回归诗意与浪漫。
三人第一次相识在寺庙公厕躲雨的屋檐,一个是人人捂鼻嫌臭避之不及的掏粪工矢亮,一个是寺庙废纸回收员中次,一个是落魄武士女儿在寺庙当教书匠的阿菊。作为三人阶级高位会读书识字的阿菊本能地靠近书生气的中次,嫌弃底层掏粪工矢亮。出了生计所迫,中次成了矢亮的掏粪搭档,开始了掏粪生涯,受人欺负白眼冷落侮辱。他对阿菊暗生情愫却深知身份不配不敢表达,只是在阿菊武士父亲被杀,自己脖子被割声带受损失声后默默关心她,送她写字的纸作为礼物。
矢亮和中次的友谊也让人倍感温暖,每当中次有所抱怨的时候,矢亮都是用实际行动诠释“钱难赚屎难吃”,这是他们唯一的赚钱营生,为五斗米折腰,备受凌辱只是常态而已。他说不管达官贵人,还是富贵商贾,贫下中农,升斗小民,每个人都是上面吃下面拉,死后回归土地,无一例外。甚至你喜欢的阿菊也是。
“本来想让这个世界吃屎,结果自己却先吃了屎。” 是矢亮被农场主辱骂时,他的自我解嘲之语。
“总有一天,我会让这个世界吃屎”,是矢亮被寺庙看门人反复辱骂后的奋勇反击的碣语。
阿菊在纸上写下心上人中次的名字,然后害羞地躺在床上捂住脸的样子太可爱了。她为心上人做了饭团兴匆匆地跑出门准备亲手送给他,却被急行的板车撞翻车轮碾过饭团,即使这样她仍然一路跑到中次家等他回来,穿着木屐的脚在冬日里冻得通红。两人见面了,她生理反应不由自主地捂住了鼻子说了声“好臭”,理智觉得不礼貌又打掉了自己捂鼻子的手,黑木华也太可爱了吧!(她看着超眼熟,原来演过《风平浪静的闲暇》和《重启人生》,长得和苍井优也有点像。)
失去语言的阿菊和不会识字写字的中次,在大雪中完成彼此双方心意的确认,达到了心意相通。网友说,被视为肮脏污浊的粪便也是孕育生命的养料,毋宁说任何美丽或圣洁的生命都诞生于被大粪浇盖的土地,最后也会回归污浊。污浊与美丽,是完整世界的一体两面,天空是没有边界的,因为世界是处在循环中的。
寺庙的师父说:世界,就是从这里走的,会从那里回来。万事万物都是一个循环。
电影时长91分钟,非常友好宜人。电影的粪便画面虽说是黑白的,但为了怕观众觉得是糊弄用泥巴代替的,还是有几帧彩色镜头,不建议饭后或是吃东西时观看,可能会生理性呕吐。还有上周刚看完《椒麻堂会》,里面有一句台词“人如果吃不饱吃不好,连屙屎都不生蛆。”这句话和这部电影里有异曲同工之妙,武士家那一片的粪便收费比贫民窟这一代的贵,粪便重量也更重,能卖更多钱。
能在上影节看到这部电影,真的是不虚此行!
1. “倒贴钱”的挑粪工:
江户时代,挑粪工作的本质更接近于“肥料的买卖”,即“下肥買い/汚穢屋”。中次与矢亮的工作流程就是从寺社、屋敷、长屋等粪道处购买大粪,同时乘坐“汚穢舟”在水中捞取粪便,再将粪便处理为肥料(影片中的“放在河边发酵”),之后卖给农场主,也就是影片后半段把屎桶淋在矢亮身上的半兵卫。
2. 中次、阿菊、矢亮三人的身份与阶级:
中次的出身是废纸回收员,即“紙屑買い/紙屑屋”,在江户是不折不扣的商人阶级。江户成交量最高的商品资源,除了大米与木头之外便是纸张,所以纸张回收与买卖工作曾一度非常抢手。直到1830s——1840s,幕府在财政改革的过程中,针对纸张回收乱定价的行为进行了严厉打击。到了影片开头的1858年,这一行已经是夕阳产业了。于是他嫌收入太少,偶然加入了掏粪事业。
阿菊虽然生为武士之女,但在影片的故事开始之前,她的父亲就已经被革职,沦为浪人了,与中次的商人阶级并不存在特别明显的差距。但她从小接受正统武家教育,因此会对平民百姓略有轻视(尽管她自己也是平民的一员)。也得益于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她能够在寺子屋担任教师的工作。
矢亮则是彻彻底底的农民了,这一点角色自己在影片中有所提及。
3. 阿菊与中次的感情基础:
在影片之初,中次是废纸回收员。而阿菊身为寺子屋老师,会经常与纸店打交道,所以会有接触。在中次改行挑大粪之后,矢亮主要负责武家屋敷与黑帮宅邸,而中次则一直在木挽町工作。也就是说,在结尾的无声表白之前,中次已经默默地与阿菊相处三四年了。
4. 关于阿菊的父亲:
阿菊父亲本名叫松村源兵卫,曾经是政府的出纳员(”勘定方“),之后被上司迫害革职而沦为浪人,与平民百姓一起住在破败的长屋之中。在故事开始的1858年,日本的政治斗争已经愈演愈烈。
1858年晚夏,幕府与美国签订了《美日修好通商条约》,此时一名叫做新次郎的武士来到了木挽町,将消息亲口告诉了源兵卫;1858年晚冬,幕府与尊王攘夷派之间开始正面冲突,此时思想开放先进的源兵卫被新次郎等人带走,随后在森林中遭偷袭而死(背后中刀)。临走时,那几名武士还对源兵卫鞠了一躬——或许他们曾是他的同僚或后辈,如今却成了致他于死地的政敌。
5. 矢亮两次被殴打:
主要负责为武家掏粪的矢亮,却频频在同一家宅院门前,被守门人勒索并殴打。他在影片结尾也一边用大粪来反击,一边高喊着对方“ヤー公”。对面宅院里的人并非武士,而是当今现实新闻与文艺作品中常见的日本yakuza的古代版。随着幕府的影响力与威信不断降低,黑社会群体也在此时开始抬头。
6. 关于“世界”:
虽然“世界”一词早已由中国传入日本,并出现于《竹取物语》等名著中,但当时的“世界”更倾向于“世间”、“世俗”之含义。江户时代晚期,随着世界地图的普及,“世界”一词在日文中才逐渐有了“地球”、“万国”的意思。直到世界上第一本日英辞典《和英语林集成》出版,“世界”一词才彻底普及开来,而那已经是1867年的事情了——距离江户幕府解散仅剩一年。
影片中也直到最后(1862年),都没有作为汉字出现的“世界”,只有作为假名的“せかい”。
更多细节请大家评论补充。